格鲁特的冲锋带着大地轻微震颤的轰鸣。
这位虎人指挥官点燃了体内最后的血脉能量,暗红色的光芒如火焰般从他皮肤下涌出,每一步踏下,焦土就应声炸裂。
速度在短短三步内攀升至极致,战斧拖在身后,斧刃犁开地面,拉出一道燃烧的沟壑。
维洛克站在原地,左手紧握灰烬使者短杖。
计算在电光石火间完成:格鲁特冲锋路径直线,抵达时间两秒。醒灵级的兽人们最快也要八秒以上才能形成合围。
两秒。
他向左后方撤出半步,短杖疾点地面,激活了沿途埋设的三个能量标记。
标记同时爆发,在格鲁特冲锋路径上炸开三片灰白色尘雾。
寂灭粒子弥漫开来,干扰能量感知。格鲁特冲入尘雾的瞬间,动作明显滞涩。
就在这短暂的滞涩中,维洛克完成了终焉之壁的全功率凝聚。
半透明的灰色护盾在身前层层展开,六边形结构以惊人速度堆叠成型。这一次他没有留手,这是能在瞬间调用的极限。
几乎同时,格鲁特的战斧劈到。
没有花哨的技巧,没有复杂的变招。虎人指挥官将所有力量,包括燃烧生命换来的短暂生机,全部倾注在这一击中。
战斧挥出的轨迹朴素得可怕,但斧刃上压缩的能量让周围空气都开始扭曲哀鸣。
斧刃砸中护盾。
撞击的瞬间,时间仿佛被拉长了。
护盾表面先是向内凹陷,六边形结构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。
接着裂痕从撞击点炸开,如蛛网般疯狂蔓延。灰白色的护盾光芒剧烈闪烁,每一次闪烁都代表着一层结构的崩溃。
轰——
护盾碎了。
不是被击穿,是被那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力量硬生生撑爆。残存的能量无处宣泄,在维洛克身前炸开。
冲击波像一面无形的墙壁拍来,将他狠狠向后推去,双脚在焦土上犁出两道深沟。符文链甲表面爬满细密裂痕,几片甲叶直接崩飞。
但这只是开始。
因为格鲁特的战斧,还在前进。
护盾崩溃消耗了斧击大半威力,但余势依然恐怖。斧刃划破空气,直劈维洛克右肩,那是之前已经骨裂的伤处。
维洛克已经来不及完全闪避。
他身体极限侧转,同时左手短杖上挑,杖尖灰烬结晶爆发出刺目光芒。
一道压缩到极致的寂灭解构射出,不是攻击格鲁特,而是精准击中战斧斧面。
灰白色光束与斧刃碰撞。
金属消解开始了,但速度不够快,至少不够在斧刃落下前将其完全摧毁。
维洛克做出了选择。
他抬起右臂,但不是格挡,而是引导。
战斧劈中右臂外侧。
骨甲瞬间破碎,斧刃切入血肉,劈开臂骨。格鲁特的力量在连续消耗后已不足以完成干净利落的斩击。斧刃卡在臂骨中,再往下半寸就会彻底废掉这条手臂。
剧痛如烈焰般窜遍全身。
但维洛克的左手,已经按在了格鲁特胸前。
不是短杖,是掌心。
掌心处,灰白色旋涡疯狂旋转,将剩余的所有寂灭能量压缩到一点。
终末之触,零距离,完全释放。
格鲁特低头,看着按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。
他看到了灰白色从掌心扩散,像滴入清水的墨汁,迅速染遍胸膛。皮肤、肌肉、骨骼,在那片灰色中同步消解。
没有痛感,或者说,痛感被某种更本质的“消失”所取代。
他想抬起战斧,补上最后一击。
但手臂不听使唤。
因为手臂也在消失。
从胸口开始,消解向上蔓延至脖颈、头颅,向下蔓延至腹部、双腿。整个过程只用了两秒。
两秒后,格鲁特消失了。
原地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粉末,被战场上的热风卷起,飘散。
还有那柄卡在维洛克右臂骨中的战斧。
维洛克单膝跪地,用短杖勉强支撑身体。
右臂几乎废了,斧刃深深劈入臂骨,虽然没完全斩断,但骨骼碎裂,筋腱撕裂,这条手臂暂时失去了所有功能。
鲜血顺着斧柄滴落,在焦土上积成一小滩。
左肩胛骨的骨矛还在,随着呼吸传来阵阵刺痛。额头被飞石划开的伤口血流不止,糊住了左眼。肋骨至少断了两根,每次吸气都像有刀子在割。
但比起之前预想的绝境,这已经好太多。
至少右臂还连在身上。
至少还活着。
他抬起头,看向剩余的十个醒灵级兽人。
那些兽人战士站在二十五米外,目瞪口呆。
他们看到了指挥官燃烧生命的最后一击,劈碎了巫师的护盾,重创了巫师的手臂,然后……然后指挥官化为了灰烬。
恐惧如冰水浇遍全身。
但更可怕的是,那个巫师还活着。
断了一臂?是的。浑身是血?是的。但他还跪在那里,左手握着短杖,抬着头,用那只没被血糊住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们。
那眼神里没有痛苦,没有愤怒,甚至没有杀意。
只有一种让人心底发寒的……冷静。
一个牛头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然后是第二步。
其他人也跟着后退。
“他……他快不行了……”一个虎人嘶哑地说,但声音里没有多少说服力。
维洛克用左手从腰包里摸出两支药剂。止血再生,能量激流。用牙齿咬掉瓶塞,同时灌下。
药剂入喉,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开来。伤口的流血速度明显减缓,枯竭的能量核心重新感受到了一丝充盈。
他左手握住卡在右臂中的战斧斧柄。
深吸一口气。
用力。
斧刃与臂骨摩擦,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但他没有停。
一下,两下——
斧头被拔了出来。
带出一片碎裂的骨片和血肉。
维洛克将战斧扔在地上,用止血药剂倒在伤口上。药剂与血肉接触,发出嘶嘶声,疼痛剧烈但短暂。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、结痂。
然后他站起来了。
摇摇晃晃,但站起来了。
左手握着灰烬使者短杖,杖尖指向那些学徒。
没有说话。
只是看着他们。
兽人战士们又后退了一步。
他们对视一眼,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,这个巫师确实重伤了,但重伤的野兽最危险。指挥官已经死了,他们没有必要赌上自己的命。
第一个兽人转身。
然后是第二个,第三个。
十个人,全部转身逃离,消失在焦土与烟尘之中。
维洛克等到最后一个身影消失,才松开紧绷的神经。
短杖撑地,身体晃了晃,但没有倒下。
远处,二环巫师与熔岩兽人的战斗已经结束。
青色锁链将兽人捆成茧状,悬浮在半空。二环巫师收起扫描仪器,转头看向这边,缓步走了过来。
他在维洛克身前停下,目光扫过那柄染血的战斧,扫过维洛克几乎废掉的右臂,扫过满身伤痕。
“还活着。”二环巫师的声音平静无波,“比我想象的能撑。”
维洛克抬起头,用还算清明的左眼看向对方。
“那个锐牙级指挥官,你杀的?”二环巫师问。
维洛克点头。
二环巫师从腰间取出一支淡蓝色药剂,弹开瓶盖,直接倒在维洛克右臂伤口上。药剂接触血肉的瞬间,伤口传来清凉感,疼痛明显减轻。
“高级愈合剂,算借你的。”二环巫师说,“回据点后还我三十功勋点,或者等值的材料。”
维洛克嘶哑开口:“……谢谢。”
二环巫师没有回应感谢,而是看向主战场方向。教团军的金色光幕已经完全破碎,巫师军团正在全面推进。能量炮的轰鸣声逐渐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法术爆裂声。
“集结指令发了。”他说,“G-12区域,三公里外。你能走过去吗?”
维洛克尝试动了动右臂。
剧痛,但至少手指还能勉强弯曲——神经没完全断。
“能。”他说。
二环巫师看了他几秒,点了点头。
“那就别死半路上。”他转身,拖着兽人茧走向主战场,“我的药剂不便宜。”
维洛克用左手捡起格鲁特的战斧——很重,以他现在的状态几乎拿不动。但他还是将其收入空间袋。又用短杖在格鲁特的灰烬堆里翻找,找到了皮质空间袋和百夫长徽章。
他看向自己的右臂。
伤口已经初步愈合,但内部骨骼筋腱的损伤需要专业治疗。现在这条手臂能做的,大概只有勉强握住东西,任何精细动作或发力都别想了。
广播响起,回荡在战场上每个巫师的意识中:
“所有一环巫师,立即向坐标G-12区域集结。重复,立即集结。”
维洛克深吸一口气,用短杖支撑身体,开始移动。
一步。
右腿迈出,身体晃了晃。
又一步。
左腿跟上,还算稳当。
第三步,第四步……
他走得不快,但每一步都踏得坚实。右臂用绷带固定在身侧,随着步伐微微晃动。额头的血已经止住,糊住眼睛的血痂被小心擦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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