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十九的子时,月牙岛的风裹着咸湿气息掠过竹梢,中央竹屋的两盏马灯在夜风中摇曳,将守卫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萧砚伏在矮坡后的草丛里,掌心沁出的汗浸湿了短刀柄,大白蹲在他脚边,颈间银铃铛被按住,只敢用鼻尖轻轻蹭他的手背。
苏婉儿从阴影里滑过来,裙角沾着草叶上的露水,声音压得极低:“我三天前就混进岛了,装成送鱼干的渔家女,把竹屋摸得一清二楚。”她往竹屋方向瞟了眼,指尖在地上画了个圈,“里面共三名守卫,都配着短刀,里屋门反锁,萧夫人被绑在靠墙角的椅子上。”
萧砚猛地攥紧短刀,起身就要往竹屋冲——母亲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,他恨不得立刻撞开屋门。苏婉儿一把拉住他的衣袖,用力将他拽回草丛:“别硬拼!守卫虽少但身手利落,硬闯会惊动巡逻队,用渔网炮捆他们最稳妥!”
这话点醒了萧砚。他转头对身后的四名士兵挥手,赵六、钱七立刻从背包里拖出小型渔网炮——这是水师特制的便携款,炮筒比手臂略粗,网绳浸过桐油,沾水也不会断。两人迅速架起炮筒,对准竹屋虚掩的木门,炮口的准星在马灯光下微微晃动。
“得把他们引出来才行。”孙八低声说,目光扫过四周,最终落在脚边一块拳头大的青石上,“用这个砸窗户,动静够大,肯定能引守卫出来。”萧砚捡起石头,刚要起身,大白突然用喙叼住他的裤腿,脑袋往石头方向蹭了蹭,“嘎嘎”叫了两声。
“你想去?”萧砚愣了愣,随即笑了,弯腰把石头递到大白嘴边,“小心点,砸中窗户就跑回来,别被他们发现。”大白稳稳叼住石头,颈间铃铛轻轻晃了晃,转身就往竹屋侧面窜,白色的身影在夜色里像道闪电。
苏婉儿趴在草丛里,看着大白灵活地绕开竹屋前的空地,忍不住轻声赞叹:“这鹅比训练过的信鸽还机灵。”萧砚盯着大白的动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袋里的布防图:“它跟着我爹在南洋待过,见过的阵仗比这些士兵还多。”
话音刚落,就听“哗啦”一声脆响——大白精准地将石头砸在竹屋东侧的窗户上,窗纸瞬间破了个大洞,木框晃得“吱呀”响。几乎是同时,竹屋里传来怒喝:“谁在外面?!”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,木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拉开,三名穿着灰布短打的守卫冲了出来,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就是现在!”萧砚低喝一声。赵六、钱七立刻扣动渔网炮的扳机,两张大网“嗖”地从炮口飞出,带着破空声罩向守卫。为首的守卫刚要挥刀砍网,网绳已经缠上他的手腕,后面两人想退,却被网绳连人带刀捆在了一起,“扑通”摔在地上,短刀滑出老远。
大白早就叼着石头跑了回来,蹲在萧砚脚边邀功似的“嘎嘎”叫,尾巴翘得老高。苏婉儿笑着走过来,弯腰摸了摸它的头:“这卧底当得太合格了,比你的兵书还好用——兵书里可没教怎么用鹅引敌人出洞。”
萧砚没接话,快步走到被捆住的守卫面前,目光扫过三人——都是满脸横肉的壮汉,穿着跟之前黑石岛的裴党一模一样的服饰。他踢了踢为首那人的腿:“我娘在里面怎么样了?有没有受伤?”那人梗着脖子瞪他:“呸!裴大人说了,你们这些水师的狗崽子敢来,就让萧夫人陪葬!”
孙八上前踹了他一脚:“嘴硬!等会儿把你带去见谢大人,有你好受的!”萧砚没理会他的叫嚣,目光落在三人腰间——为首那人的腰带上,挂着块墨玉玉佩,玉佩上用阴刻手法刻着个“裴”字,纹路苍劲,跟之前在祭天台发现的裴党令牌上的字迹如出一辙。
“你姓裴?”萧砚心里咯噔一下,蹲下身捏住玉佩,指尖划过冰凉的玉面,“是裴强的什么人?”那人脸色骤变,眼神里闪过慌乱,却依旧硬撑着:“我不认识什么裴强!这玉佩是捡来的!”
这反应让萧砚更加确定——祭天台爆炸案后,一直没找到主谋裴勇的尸体,谢云推测他可能逃到了月牙岛,眼前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裴强的亲弟弟裴勇!他刚要追问,就听见竹屋里传来轻微的响动,像是有人在敲木板,声音虽弱,却异常清晰。
“是我娘!”萧砚立刻起身,冲到竹屋门口,用谢云给的小铁钩勾开门闩,轻轻推开里屋门。马灯的光落在里屋,萧砚一眼就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林婉——她穿着淡青色衣裙,头发有些凌乱,却没受伤,见萧砚进来,眼里瞬间涌满泪水,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,只是用力点了点头。
“娘!”萧砚快步冲过去,解开林婉身上的麻绳,扶着她站起来,“您没事吧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林婉摇摇头,伸手摸了摸萧砚的脸,声音哽咽:“砚儿,你怎么来了?这里危险,裴强的人很快就会来巡查!”
苏婉儿和士兵们也走了进来,孙八、周九把被捆住的守卫拖到墙角,用布堵住他们的嘴。赵六走到窗边,撩开窗纸往外看:“谢大人那边还没动静,按约定子时在这儿汇合,应该快到了。”
萧砚扶着林婉坐到桌边,倒了杯凉茶递过去:“娘,您别怕,谢云带了人去炸裴强的炸药库,等他过来,咱们就坐船回靖海号,以后再也没人能伤您了。”林婉喝了口茶,目光落在蹲在门口的大白身上,忍不住笑了:“这不是大白吗?当年在南洋,它还抢过我手里的鱼干呢。”
大白像是听懂了,“嘎嘎”叫了两声,叼着自己的鱼干袋凑过来,把袋子往林婉脚边推了推。苏婉儿看着这一幕,轻声说:“萧夫人,是大白帮我们找到布防图,还引守卫出洞的,它可是咱们的大功臣。”
林婉笑着摸了摸大白的头:“等回了京城,我让厨房给你烤最好的鱼干。”大白蹭了蹭她的手心,尾巴摇得更欢。萧砚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,悬着的心终于放下,转头看向被堵着嘴的裴勇,眼神冷了下来——祭天台的账,今天总算能算清了。
孙八突然指着裴勇腰间的玉佩说:“殿下,这玉佩看着不一般,说不定是裴党身份的凭证,等谢大人来了,正好让他看看。”萧砚点头,把玉佩解下来收好,指尖划过“裴”字纹路,心里默默想:有了裴勇这个活口,再加上布防图和这块玉佩,裴党的罪证就更确凿了。
就在这时,屋外传来一声长哨——是谢云他们的汇合信号!萧砚立刻扶着林婉站起来:“娘,谢云来了,咱们可以走了。”林婉点点头,跟着萧砚往门口走,大白叼着鱼干袋跟在后面,银铃铛的响声在夜色里格外清脆。
竹屋外围,谢云带着三名士兵快步走来,身上沾着点硝烟味:“炸药库已经炸了,引线全掐断了,没伤到人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林婉身上,立刻拱手行礼:“下官谢云,见过萧夫人。”林婉笑着点头:“多谢谢大人出手相救。”
谢云的目光扫过被捆住的守卫,最终落在裴勇身上,眉头微微一挑:“这是裴勇?没想到他真躲在这儿。”萧砚把玉佩递给他:“你看这玉佩,上面刻着‘裴’字,肯定是他没错。”谢云接过玉佩,借着马灯光看了眼,嘴角勾起冷笑:“有了他,裴强在朝中的那些党羽,一个也跑不了。”
苏婉儿走到谢云身边,低声说:“我刚才在巡逻队的路线上放了些硫磺粉,能拖延他们半个时辰,咱们得赶紧去西侧岸边跟接应的士兵汇合。”谢云点头:“走!裴勇交给孙八、周九看着,别让他跑了。”
夜色渐深,众人簇拥着林婉往西侧岸边走。大白走在最前面,时不时“嘎嘎”叫两声,像是在探路。萧砚扶着母亲,感受着她温热的手掌,心里满是踏实——这场跨越山海的救援,终于迎来了重逢的曙光,而裴党隐藏的秘密,也即将在京城的朝堂上彻底揭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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