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雪初融的泥地里，半截孩童胳膊冻得发黑，旁边倒着具穿绸衫的尸体 —— 是乘氏李氏的族老，头颅被黄巾贼砍去了半边，腰间的玉佩早被搜走。王凯踩着泥泞往前走，靴底黏着的血冰咯吱作响，于禁提着环首刀跟在身后，刀刃上的血珠滴在冻土上，瞬间凝成暗红的冰粒。
“校尉，前面就是李氏坞堡了。” 斥候单膝跪地，甲胄上插着三支羽箭，“黑山军张牛角的人昨夜破了坞堡，烧杀抢掠到天亮才走，李典公子带着残部退守后山了。”
王凯心里一紧。李典！历史上曹操麾下的 “忠厚名将”，此刻虽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，却已随叔父李乾聚集数千宗族部曲自保。中平元年的黑山军本是黄巾余党，张牛角这股尤为凶悍，劫掠乘氏正是为了抢夺粮草投奔张燕。若能收服李典，不仅得一员智勇双全的将才，更能获得乘氏李氏的粮草与部曲，这可是争霸冀州的根基。
“乐进带百人从西侧绕后，注意避开坞堡里的火头；于禁随我正面推进，墨隐把墨家投石机架起来！” 王凯扯下沾着血污的披风，露出里面的棉甲。昨夜刚从墨川那里学来墨家投石机的调试法门，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—— 那些用硬木与铜轴打造的器械，比寻常投石机射程远了三成。
坞堡的木门早被烧塌，焦黑的横梁下躺着几具宗族部曲的尸体，有的手还死死攥着断矛。突然，后山传来喊杀声，夹杂着投石机的轰鸣。王凯登高望去，见李典穿着不合身的皮甲，正挥舞着长枪拼杀，身边的族人一个个倒下，黑山军像潮水般涌上去。更要命的是，山坳里还有十架黑山军的投石机，正往李典的防线砸着火油罐。
“墨矩，校准标尺！” 王凯喊来墨川的同门师弟，那汉子脸上有道刀疤，正用青铜尺量着风向。墨矩把准星对准黑山军的投石机阵地，沉声道：“距三百步，逆风两成，填二十斤石弹！”
士兵们立刻转动绞盘，将裹着铁尖的石弹塞进投石器。随着墨矩一声 “放”，石弹呼啸着飞过焦黑的屋顶，正好砸在黑山军的投石机上，木架瞬间崩裂。连续三发石弹过后，黑山军的投石机全被摧毁，李典那边的压力顿时减轻。
“冲！” 于禁拔剑出鞘，灌钢枪阵像尖刀般插进黑山军侧翼。乐进则带着人从后山绕出，刀光闪过，几个黑山贼兵的头颅滚落在地。王凯提着灌钢刀紧随其后，砍倒一个想偷袭于禁的贼兵，刀刃却突然卡在对方的骨头上 —— 这才想起墨冶说过新刀需淬火三次，看来回去得赶紧改进锻炉。
激战半个时辰后，黑山军终于溃败，张牛角带着残部往太行山逃去。李典拄着长枪跪倒在地，看着满地族人的尸体，泪水混着血污淌下来：“多谢校尉相救…… 只是叔父他……”
王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见个穿青袍的老者倒在血泊里，胸口插着一支断箭，气息微弱。华石立刻上前诊治，摸了摸脉搏摇头：“箭簇带毒，伤及肺腑，寻常金疮药没用。” 李典脸色惨白，刚要下令准备后事，王凯突然蹲下身，掏出随身携带的瓷瓶。
那是用烧酒浸泡的金银花与黄连，本是用来防治流民时疫的。王凯用银刀挑出箭簇，又用煮沸的烈酒清洗伤口，再将药末敷上，最后用干净的麻布紧紧包扎。“每隔一个时辰换次药，喝些小米粥补气血。” 他擦了擦手上的血，“三天内若能退烧，就能活。”
李典怔怔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治伤手法，再看流民们正帮着收敛族人尸体，王凯的士兵则在修补坞堡的缺口，心里五味杂陈。这时，墨矩领着几个墨家弟子跑来，手里捧着张羊皮图：“校尉，这是从黑山军大营搜出来的，标注着他们藏粮的山洞，还有张燕在太行的布防图！”
王凯让人去搬运粮草，转头见李典还跪在那里，便递过一块烤薯：“吃点东西吧。乱世之中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。” 李典接过烤薯，指尖触到温热的薯肉，突然抬头道：“校尉，某愿率宗族三千部曲归顺！某见惯了豪强互相倾轧，唯有校尉既懂用兵，又体恤百姓，这样的明主，某愿誓死追随！”
王凯大喜过望。李典不仅骁勇善战，更懂治理宗族、囤积粮草，正好弥补自己在地方势力上的短板。他扶起李典：“李将军放心，我定不会让乘氏的百姓再遭兵祸。你且先收拾坞堡，我回去调些粮食与药品过来，再派墨门弟子帮你加固防御。”
回到矿场时，墨川正带着水工修复灌溉渠，见王凯回来，立刻递过一张图纸：“这是改良后的曲辕犁，用灌钢做犁头，比寻常犁头省力三成，开春屯田正好能用。” 王凯看着图纸，突然想起李典的宗族里有不少农夫，正好可以推广新犁 —— 有了水利与新农具，明年的粮食收成定能翻倍。
入夜后，矿场的炭堆旁格外热闹。李典带来的宗族部曲在跟着于禁练兵，墨冶则在给乐进演示新锻的灌钢刀，华石在给李乾换药，老者已经能开口说话了。王凯站在水泥堡垒上，望着乘氏的方向，历史脑库中闪过未来的画面：袁绍占据冀州，曹操在兖州崛起，而他现在有了于禁的治军、乐进的勇猛、李典的宗族势力，还有墨家的技术支持，终于在这乱世中有了立足之地。
“校尉，” 三人并肩走来，于禁捧着新绘的冀州地图，乐进提着刚缴获的黑山军旗帜，李典则拿着宗族的户籍册，“粮草已入库五千石，部曲整编完毕，乘氏的坞堡也加固好了。” 王凯接过户籍册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三千多族人的名字，心里越发坚定 —— 这些人，都是他争霸天下的根基。
远处传来鸡叫，天快亮了。王凯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，知道收服李典只是开始。接下来，他要利用张燕的布防图，提前布局太行山区，还要加快灌钢炉与水泥的生产，为即将到来的董卓乱政做准备。有了这些名将与资源，他定能在这崩坏的天下，重铸汉鼎，护得一方百姓安宁。
寒风掠过水泥墙，带来了春天的气息。王凯握紧拳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枭雄的锋芒 —— 属于他的时代，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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