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店?”
沈惊鸿声音发颤,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她死死盯着顾野,试图从他那张总是挂着痞笑的脸上,找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。
没有。
他平静得可怕。
母亲生死未卜,被一个叫“园丁”的疯子攥在掌心,随时可能香消玉殒。
他不想着怎么救人,不想着怎么把那个畜生碎尸万段,竟然说要开店?
开什么店?
是嫌她娘死得不够快吗!
“顾野,你是不是疯了!”
这句话,她终于没能忍住,脱口而出,眼眶瞬间红了。
顾野看着她那双写满惊恐和失望的眼睛,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。
他没解释,只是把她冰凉的手拉过来,用自己粗糙温热的掌心包裹住。
然后,他蹲在她面前,仰起头,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认真语气,问了她一个问题。
“媳妇儿,你觉得,‘园丁’那条老狗,为什么早不跳出来,晚不跳出来,偏偏在咱们拿下琉璃厂之后,才递上战书?”
沈惊鸿脑子一片空白,被他强行拉入他的逻辑里。
“因为……我们把他打疼了?狗急跳墙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
顾野摇头,指节分明的食指在空中点了点。
“他怕了。”
两个字,轻飘飘的,却掷地有声。
“怕?”沈惊鸿无法理解。手握她母亲性命的人,会怕?
“对,怕了。”顾野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冷笑。
“他怕的,不是我这双拳头,也不是那几箱金子。”
“他怕的,是咱们砸了古月斋,收了十七家铺子,逼得严八爷都出来站台后,在京城这潭死水里,搅起来的这股‘势’!”
顾野站起身,像一头踱步的猛虎,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压迫感。
“这股‘势’,现在还只是风。等咱们把琉璃厂经营成铁板一块,它就会变成咱们的‘根’!”
“到那时,他再想动咱们,就等于要拔掉一棵已经扎进京城地下的参天大树,他没那个本事!”
沈惊鸿的呼吸一滞。
她那颗因恐惧和愤怒而疯狂跳动的心,在这一瞬间,竟奇迹般地冷静下来。
她明白了。
她全明白了!
“所以,他才急着跳出来,用我娘来威胁我们,想打断我们……让我们自乱阵脚?”
“对!”
顾野打了个响指,笑容里全是赞许。
“他想让咱们慌,让咱们乱,让咱们像没头的苍蝇,放弃眼前的大好局面,一头扎进他布好的天罗地网里。”
“如果我们现在放下一切去救人,就正中了他的下怀。救不着人,还会把咱俩都搭进去。”
顾野停下脚步,重新看向她,眼神灼热得烫人。
“所以,我们现在要做的,就是反着来。”
“他越是想让我们乱,我们就越是要稳如泰山!”
“他越是想让我们停,我们就越要把这把火烧得更旺!”
“开店,就是往他那把火上,再浇一桶油!”
顾野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让人血脉偾张的狂热。
“不但要开,还要敲锣打鼓地开!把‘解忧杂货铺’这块金字招牌,一天之内,给我挂到琉璃厂最显眼的地方!”
“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,琉璃厂换了新主人!新主人,不仅拳头硬,规矩更硬!”
他逼近一步,几乎贴着沈惊鸿的脸,压低了声音,像魔鬼在耳边低语。
“媳妇儿,你猜,当‘园丁’那老狗,看到咱们非但没被吓破胆,反而大张旗鼓地做起生意,他会是什么表情?”
“他会怀疑人生。”
“他会怀疑,他手里那张王牌,到底还值几个钱!”
“这他妈的,才叫诛心!”
沈惊鸿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
疯子。
这个男人,绝对是个疯子!
但她非但不觉得害怕,反而被他这份滔天的狂气,点燃了骨子里所有的不甘和斗志。
用阳谋对付阴谋。
用堂堂正正的碾压,去回应鬼鬼祟祟的威胁。
这才是他们该走的路!
“我明白了。”
沈惊鸿深吸一口气,眼里的迷茫和慌乱褪去,只剩下如火的战意。
“你要用‘解忧杂货铺’做明面上的靶子,吸引所有人的目光,为你暗中救人,争取时间和空间。”
“不。”
顾野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森白的牙。
“不是靶子,是炮台。”
“咱们的铺子,是扎在所有敌人心口的一门炮!谁敢来惹事,就一炮轰过去,把他轰得连渣都不剩!”
他转过头,目光落在沈惊鸿身上,那股霸道瞬间化为绕指柔。
“媳妇儿,你之前说的章程,特别好。”
“卖机会,卖安全,卖规矩。”
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这铺子的老板娘,是这琉璃厂新规矩的制定者。你想让谁生,谁就生。你想让谁死,谁就得死。”
他顿了顿,伸手,用粗糙的拇指,轻轻揩去她眼角最后一点湿痕,声音低沉得像誓言。
“至于救人的事……”
“交给我。”
“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老板娘,把咱们在京城的第一个家,弄得漂漂亮亮。”
“那些杀人放火、寻仇救母的脏活,你男人,一力承担。”
沈惊鸿看着他。
看着这张写满了“万事有我”的脸,眼眶又是一热。
她重重地点了点头,声音沙哑,却字字铿锵。
“好。”
“我们,开店!”
两人达成共识,顾野立刻抓起电话。
命令,如出鞘的利刃,精准而迅猛。
“李建军!带人把古月斋给我从里到外扒层皮!我要那地方比你刚讨的媳妇儿的脸还干净!”
“王胖子!去找全城最好的木匠,给老子打一块最厚实的金丝楠木招牌!‘解忧杂货铺’五个字,要描纯金的!再印一千张传单,告诉所有人,琉璃厂从今往后,只认这块招牌!”
“三天后开张,进店的,一人一碗参茶,一个肉包子!老子要让这开张的阵仗,盖过他们祖宗上席!”
电话挂断,整个沉寂的四合院仿佛变成了一台战争机器的引擎,轰然启动。
沈惊鸿也拿出了纸笔,她眼中的火焰,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。
她要设计的,不是一个铺子。
是一个堡垒。
一个属于她和顾野的,向整个京城宣战的炮台。
而顾野,在布置完一切后,独自一人站在院中。
他没有看沈惊鸿,而是抬起头,目光越过高高的院墙,望向了西边的天际。
那里,明日午时,是“园丁”设下的钓鱼台。
他嘴角那抹痞气的笑容,不知何时已经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,是狼入猎场前,那森然的、毫不掩饰的杀意。
开店是阳谋。
而杀人,才是正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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