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疏桐看着眼前这疯狂而惨烈的一幕,身体冰冷。她想起了塔内那无数绝望的注视,想起了那根伸向她的指骨……原来,它们的恨意,并不仅仅指向男人和村子,更指向了这些赋予了她们生命、却又亲手将她们推入地狱的……母亲!
凌昭微微眯起了眼睛,她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丝丝缕缕漆黑的怨气,正从婴塔的方向源源不断地涌出,如同无数条毒蛇,精准地钻入那些女人的腹部,催生、滋养着那些扭曲的“鬼胎”。整个村子的怨念能量场,在这一刻被激发到了顶点!
“救命!救救我!”
“杀了它!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弄出去!”
“村长!村长!快想想办法啊!”
恐慌的村民开始朝着村子中央、村正家所在的方向涌去,哭喊声、哀求声、咒骂声响成一片。
那个干瘦的村正,在几个健壮村民的护卫下,颤巍巍地走了出来,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景象,他的老脸煞白,嘴唇哆嗦着,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。
“冤孽……冤孽啊!”他捶打着胸口,仰天哀嚎,“是塔灵降罪了!是那些不肯安息的丫头片子回来索命了!”
他猛地看向周围慌乱的人群,嘶声力竭地喊道:“快!快去请山上的道长!快去!只有道长能救我们!”
立刻有几个村民连滚爬爬地朝着村子后山的方向跑去。
乔任梁眼神一凝:“道长?看来,这个副本里,还有我们没接触到的关键人物!”
混乱中,没有人注意到,昨天那个粗暴抢夺孩子、今天一早又不知躲到哪里去的李二,也混在人群里。当他看到自家媳妇那重新隆起、甚至比他离开时更加巨大的肚子时,脸上先是闪过极致的恐惧,随即竟然扭曲成一种疯狂的怨毒。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如同淬了毒的刀子,狠狠地剜向了站在院落门口、紧紧抱着那个“例外”女婴的顾疏桐!
都是因为这个女人!都是因为这个不该活下来的赔钱货!一定是她们引来了塔灵的怒火!
村子后山的方向,距离村落并不遥远。在一片混乱和绝望的等待中,不到半个时辰,那几个前去求救的村民,便簇拥着一个人,急匆匆地赶了回来。
来人是一位道士。
他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年纪,面容清癯,下颌留着几缕山羊胡,头戴混元巾,身穿一件半旧不新的蓝色道袍,手持一柄拂尘,步履从容,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。只是,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和冰冷,扫过那些痛苦哀嚎、肚腹隆起的妇人时,没有丝毫的怜悯,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?
“道长!道长救命啊!”老村正如同看到了救星,连忙扑过去,就要下跪。
那道士——村民们口中的“玄诚道长”——微微一抬手,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村正,让他跪不下去。他声音平和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福生无量天尊。村长不必多礼,贫道既受村中供奉,自当为村子排忧解难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了村口那座婴塔上,眉头微蹙,掐指推算,口中念念有词。
所有村民,包括那些痛苦不堪的妇人,都屏住了呼吸,充满期待和恐惧地看着他,仿佛他是唯一能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仙。
“诡刺”五人混在人群边缘,冷眼旁观。乔任梁低声道:“看来这就是关键Npc了。看他样子,似乎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。”
叶臻悄悄运转【推演】,试图感知这道士的底细,但刚一接触,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反弹回来,让她闷哼一声,脸色更白。“他……他身上有很浓的……香火气和……怨气纠缠。”她喘息着低语。
凌昭的目光落在玄诚道长身上,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。这道士身上的能量场很奇特,并非纯粹的修行者,更像是……借助了某种外力的“窃取者”?而那外力的源头,隐隐指向那座婴塔。
玄诚道长装模作样地推算了一番,这才缓缓开口,声音传遍全场:“诸位乡亲,此乃‘阴灵反噬,怨婴索命’之相!”
村民们一片哗然,更加恐惧。
“道长!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
“求道长施展法力,救救我们吧!”
玄诚道长捋了捋胡须,沉声道:“此祸之根源,在于塔中怨灵积聚过甚,戾气冲天,已形成‘婴煞’。如今煞气外泄,附着于那些曾与它们有血脉因果的母体之上,形成‘鬼胎’。若放任不管,待到鬼胎成熟破体而出,不仅是母体性命不保,整个村子都将化为一片死地!”
这话如同重锤,砸在每个村民心上。
“道长!一定要救我们啊!”哭喊声、哀求声响成一片。
“方法,并非没有。”玄诚道长话锋一转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只需举行一场‘安灵法事’,以秘法安抚塔灵,超度怨婴,再辅以符水镇压母体内的鬼胎,或可化解此次危机。”
“需要什么?道长尽管吩咐!我们一定照办!”村正连忙说道。
玄诚道长点了点头:“首先,需搭建法坛,准备三牲祭品,香烛纸马,一应俱全。其次……”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,这一次,刻意在那些肚腹隆起的妇人身上停留,尤其是在李二媳妇那膨大得可怕的肚子上多看了几眼,“……需要一位‘灵媒’,以其身引动塔灵,配合贫道施法,方能将法事效果发挥到最大。”
“灵媒?”村民们都愣住了。
“所谓灵媒,需是与塔中怨灵有极深因果牵连,且心思纯净,易于沟通阴灵之人。”玄诚道长解释道,目光看似随意地游移着,最终,如同早有目标一般,精准地定格在了人群外围,那个紧紧抱着女婴、脸色苍白的顾疏桐身上!
刹那间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,都顺着道长的视线,齐刷刷地射向了顾疏桐!
有疑惑,有审视,但更多的,是一种在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般的、近乎疯狂的期待!以及……一丝被引导出的、将自身苦难归咎于他人的怨恨!
李二更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,指着顾疏桐尖声叫道:“是她!一定是她!昨天就是她抢了那个赔钱货,触怒了塔灵!道长,她就是灵媒!用她做法事!”
“对!用她!”
“外来人!肯定是她们带来了晦气!”
“把她交出去做法事!”
群情瞬间激愤起来!村民们仿佛忘记了昨天的恐惧,在玄诚道长看似合理的解释和李二等人的煽动下,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转向了顾疏桐这个“外人”和“异数”!
乔任梁、宋立和叶臻立刻将顾疏桐护在中间,脸色无比难看。他们瞬间明白了,这玄诚道长,根本就没安好心!他所谓的法事是假,想要将顾疏桐这个能够引起怨灵共鸣的“变数”控制住,甚至可能想利用她做些什么,才是真!
凌昭站在稍远的位置,看着那故作高深的玄诚道长,又看了看那些被煽动起来、面目逐渐狰狞的村民,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。果然,愚昧和恐惧,永远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工具。
顾疏桐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,感受着那无数道充满恶意和期盼的目光,身体因为愤怒和一丝恐惧而微微颤抖。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了,当集体需要一个“替罪羊”时,是多么的可怕和不讲道理。
玄诚道长看着被孤立出来的“诡刺”几人,尤其是被护在中间的顾疏桐,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志在必得的微笑。他拂尘一摆,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:
“诸位乡亲,为了村子的存续,为了你们的亲人,还请……‘请’这位女居士,配合贫道行事。”
玄诚道长那句看似客气实则不容置疑的“请”,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,瞬间引爆了村民压抑的恐慌和寻找替罪羊的迫切。
无数道目光——混杂着绝望、恐惧、疯狂,以及被煽动起来的扭曲“正义感”——如同实质的针尖,狠狠扎在顾疏桐身上,以及护在她身前的乔任梁、宋立和叶臻身上。
“抓住她!”
“把她交给道长!”
“为了村子!为了大家的命!”
人群开始骚动,一些健壮的、同样因为家中女人出事而双眼赤红的男丁,在玄诚道长那看似悲悯实则默许的目光下,朝着“诡刺”几人缓缓逼近。他们手中拿着锄头、柴刀,甚至是随手捡起的粗木棍,眼神凶狠,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敌意和愚昧的疯狂。
“我看谁敢动!”宋立怒吼一声,如同发怒的雄狮,往前踏出一步,地面似乎都微微一震。他那经过无数次生死锤炼的凶悍气势骤然爆发,配合着【力大无穷】天赋带来的无形压迫感,瞬间让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村民脚步一滞,脸上露出惧色。
乔任梁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如冰,他朗声道:“诸位乡亲!冷静!此事蹊跷!这位道长凭空指认,毫无根据!你们难道要听信一面之词,就对帮助过你们的人动手吗?想想李二家嫂子!若不是我们,她的孩子昨天就已经被扔进塔里了!”
他试图用理性唤醒村民,指出玄诚道长话语中的漏洞。
然而,被恐惧和“集体利益”蒙蔽心智的人们,根本听不进任何道理。
“帮助?就是你们帮了倒忙!才引来塔灵降罪!”李二躲在人群后面,声嘶力竭地煽风点火,“要不是她抢了那个赔钱货,怎么会惹怒塔灵!道长都说了,她就是灵媒!抓住她!用她做法事,大家的婆娘才能得救!”
“对!抓住她!”
“外来人滚出去!”
“交出灵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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