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!都走!”
柳翠萍忽然嘶声喊道,那声音像破锣一样刮过寂静的院子,枯瘦的手用尽全力重重拍在冰冷的石桌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这个家,散了就散了吧!”
话音刚落,却见她整个人猛地一晃,脸上血色尽褪,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,软软地朝后倒去。
“姆妈!”周清兰的惊叫一声,她一把将怀里的孩子放下,踉跄着扑过去,险险在母亲后脑勺撞地前接住了她瘫软的身子。
小侄子吓得哇哇大哭。
门外,正提着包袱要走的张松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,脚步猛地钉在原地,手里的包袱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里面的旧衣服散落出来。
她瞪大眼睛,看着院子里乱作一团的景象,脸上血色全无。
“姆妈!姆妈你醒醒!”
周清兰半跪在地上,抱着母亲毫无知觉的身体,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。
“嫂子!快去叫人!”周清兰猛地抬起头,朝门口失魂落魄的张松娇嘶喊。
张松娇如梦初醒,慌里慌张地转身就往院外跑,腿脚却像灌了铅,刚冲出没两步,就差点跟一个人撞个满怀。
“松娇?怎么了?慌成这样!”
来人正是徐美华,她手里还提着个篮子,里面有奶粉和麦乳精。
昨晚徐美华凶了柳翠萍和张松娇后,心里总不舒坦。女儿周念薇便劝她,带些东西来看看。
一见张松娇这六神无主、泪流满面的样子,徐美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。
“我......我姆妈......她晕倒了!”张松娇语无伦次,手指着自家院子,眼泪扑簌簌往下掉。
徐美华脸色一变,立即对着隔壁院子大声喊道:“清江、清河快过来,翠萍婶子晕倒了!”
话音刚落,周清江跑了出来。
徐美华又转头对魂不守舍的张松娇说,“松娇,你别慌,再去多叫几个人来帮忙,快!”
说完,她不再耽搁,松开张松娇,快步冲进了周清海家的院子。
很快,徐美华冲进院子,一眼就看到周清兰正抱着昏迷的柳翠萍,两个孩子吓得缩在一旁大哭。
她心头一紧,几步上前蹲下,探了探柳翠萍的鼻息和脉搏,还算平稳,但人脸色灰败,牙关紧咬。
“清兰,别慌,先把婶子放平。”
徐美华沉声道,帮着周清兰小心翼翼地将柳翠萍放倒在平整些的地面上,又迅速解开了她领口的扣子。
“像是急火攻心,一口气没上来。”
这时,周清江也跑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他弟弟周清河。
“嫂子,怎么回事?”
“快!清江,你去套车,板车就行,得赶紧送镇医院!
周清江和周清河应了一声,扭头就跑。
张松娇也带着几个邻居妇人赶了回来,见状都吓了一跳,七手八脚地帮忙。有人去拿被子铺在板车上,有人帮着把柳翠萍小心抬上去。
“我也去!”张松娇抹了把眼泪就要跟着板车走。
“松娇,你留在家!”徐美华拦住她,目光扫过两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。
“家里不能没人,孩子还需要你照应。
医院那边有我们,放心。”
徐美华又转头对帮忙的几位婶子道:
“麻烦几位嫂子帮忙照看一下家里,我们这就走。”
板车被周清江和周清河拉得飞快,徐美华在一旁小心护着柳翠萍,不时呼唤两声。
路上遇到闻讯赶来的周远川和周远怀,简单说明情况后,周远川脸色沉重,二人跟着板车一起往镇医院。
到了镇医院,一番忙乱的检查后,医生诊断是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一过性脑供血不足,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,血压有点偏高,需要住院观察几天,打些营养针。
等柳翠萍在病床上安稳睡下,挂上点滴,大家都松了一口气。要是柳翠萍真出点什么事,这个家就毁了。
周远怀叹了口气,对徐美华道:“美华,今天多亏你了。你先回去歇着吧,家里还有孩子。”
徐美华摇摇头:“二叔,远怀叔,我不累,妞妞有二婶看着呢!我和清兰留着照看就行。”
接着,她又将周清江叫到一旁,“清江,二叔和远怀叔都到镇上了,要不你带他们去见见蒋律师和刘主编。
明天林富贵约他们谈征地的事情,正好让蒋律师他们处出出主意。”
周清江爽快应下。
就在柳翠萍被送往医院的同时,林秀芳阴沉着脸回到了周远山家。
一进门,她就将周清兰如何阻拦、甚至指着鼻子骂她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,尤其强调了周清兰那句“外姓媳妇滚出去”。
张桂花一听就炸了,把手里的针线活狠狠一摔:
“反了她了!一个没出门子的黄毛丫头,就敢对堂嫂这么说话?
还‘外姓媳妇’?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,有没有规矩了?我看就是她爹死得早,没人教!”
周远山也皱着眉头,闷闷地抽着烟袋:“清兰那孩子,平时看着挺懂事,怎么这么拧?”
林秀芳见火候差不多了,趁机上眼药,语气又委屈又愤懑:
“爸,姆妈,我看根子不在清兰身上。她才多大?懂什么?还不是有人在后头撑腰、教唆!
要不是徐美华昨天从城里跑回来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说了那么一大通危言耸听的‘大道理’,翠萍婶子的心能那么乱?能让她搅和得差点签不了字?”
她觑了觑了二老一眼,接着道:“这徐美华好歹也是你们的亲儿媳妇,你们也不管管,老让她胳膊肘往外拐!”
她顿了顿,抛出一个更具诱惑和煽动性的说法,压低了声音:
“爸,姆妈,我二叔可是私下跟我说了,为了尽快推动征地,每说服一户签字,就给我们十块钱的‘辛苦费’。
咱们山口村可好几百户人家呢,这要是都办成了……那得是多少钱?
可徐美华这么一搅和,这钱咱们还挣不挣了?清和的前程,清华的脸面,还顾不顾了?”
“十块钱一户?”张桂花眼睛都瞪圆了,呼吸都急促起来,
“这......这要是都签了,那不得发财了啊!”
周远山抽烟的动作也顿住了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,但随即又被更深重的顾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取代。
十块钱,在眼下可不是小数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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