呃...
那人竟没有躲开,也没反抗,只是忍着疼闷哼一声。
见对方没了反应,以为自己刺死了他,君琪这才敢睁开双眼,但见到面前所站之人时,君琪惊得目瞪口呆,瞬间松开了那只带血的手,愣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“...怎么是你?我...我...我还以为...”
十五若无其事的低头看了眼那只之前就被厉千尘发疯时刺伤的肩膀,如今不偏不倚又被君琪刺了一次,内心暗自发出一声苦笑。
“你为什么不躲开?”不知何时君琪的眼泪已经流湿了脸颊,两只眼红的像兔子一样。
十五抬眸看到她哭,眼神停留了两秒,又迅速移开视线,捂住了还在流血不止的肩膀。
“别动!”君琪拿开了他的手,一把将他拉在床边坐下,起身去拿药箱。
“小心伤口感染。”
消毒,上药,包扎,一套动作下来竟是如行云流水的自然熟练,十五不禁有些呆住,她一个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,怎会包扎伤口?
这一路走来受过多少伤,吃过多少苦,十五当然不知道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君琪了。为了活着,旧伤添新伤,她与翠竹两人便相互帮着给对方擦伤口,包扎。久而久之,这些事情自然也就愈发熟练了。
照顾自己,照顾别人,翠竹一点一点的教她,如今她终于学会了,可翠竹再也回不来了。
“多谢。”十五将衣服穿好,转头却瞥见她坐在一边黯然神伤,烛火下,她的泪珠异常晶莹剔透,惹人怜爱。
慌忙移开视线,十五起身道:“我先回房了,你早点休息,有事吩咐小二就行。”
“等一下!”君琪叫住他。
“...我害怕,你可以留下再陪我一会吗?”
十五停下,默默在桌边位子上坐下。
窗外雷雨依旧,房间内却很静默,气氛慢慢变得微妙而又尴尬。
君琪抬眸偷偷看他,却见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,仿若雕塑一般。
“对不起啊,刚刚...我不是故意的,我还以为又有歹人闯入,所以我才...”
十五淡淡道:“今晚你先在这里暂住一夜,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念州城。”
君琪一听,急道:“我不回去!死都不回去!”
说着,眼泪又冒了出来。
十五看她一眼,强装镇定道:“如今幽州城不太平,你留在这里并不安全。”
“念州城就太平了?你告诉我,如今,哪里还有太平之所?”
“世道虽乱,可在君城主身边,他会护你周全,总好过你一人在外颠沛流离。”十五道。
“那你呢?你同样可以护我周全,不是吗?那天若不是你,我已经被...早就死了...”君琪哽咽着垂下头来,肩膀一上一下的抖动。
十五哑然,没再继续劝她,他向来不善于劝人。
君琪哭累了便自己就停了下来,揉了揉已经哭肿的双眼,开口道:“十五,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。”
“何事?”
“我想请你再带我去一次幽州城外的那片山林。”
十五抬眸,满眼不解。
君琪接着道:“翠竹被他们...我想再去找找,把她带回来。”
君琪的声音很平静,可眸中闪烁的泪光还是出卖了她,不知何时,她已经习惯了将喜怒掩藏,把悲伤和脆弱吞进肚子里。
十五心里一酸,柔声道:“好。”
翌日,他们在那片山林里果然找到了翠竹的尸体,所幸并未被野兽破坏。翠竹的胸口有一个很深很大的伤口,衣服上的血渍被雨水冲刷过,已经淡了许多,那张脸也更加的惨白。
翠竹自幼便被人伢子卖到了君府,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自己的亲人,无人知晓。君琪是她的主子,君府便是她的家。十五脱下外袍盖在翠竹的身上,选了一处幽静僻雅的地方,朝着念州城的方向将翠竹葬在了那里。
马车上,君琪情绪低落,沉默不语,十五就静静地陪在她身边,她不说,他也不问。
“你为何从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又为何不愿回家?”君琪低声问道。
“......”
君琪苦涩一笑:“我忘了,你一直都是这样,从不愿与我多言半句的。”
十五抬眸,嘴巴张了又张,欲言又止,终是什么都没说。
“我知道,你根本不是什么花匠。”
十五愕然,搭在膝上的五指蜷了蜷。
“你是魔教的人,当日你与千花阁的那个女人在府内花圃密会勾结,他们说你们潜伏在府内图谋不轨另有所图,看来还真没冤枉你。我早该想到的,自你入府以来,城中怪事不断,府内更是祸事连连。是你做的?”
“......”
“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?”
“我的确不是什么花匠,潜进君府也确实另有隐情。可我与你口中所提之人,并不相熟。城内和府中发生之事,与她并无关联。”
“你开口只是想要替那个女人开脱?”
十五敛眸,脸色沉静。
君琪转过脸,满目凄楚,暗自咽了一下,试图将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全都吞到肚子里。
“你杀了我的父亲。”
十五怔住,双手紧握成拳。
没错,他奉主上之命以花匠的身份潜伏在君府,与厉千尘里应外合伺机而动。黑鸦的传闻令念州城内动荡不安人心惶惶,夜沛槐竟帮了他们大忙,省去了很多麻烦。只是那只贪嘴的大黑鸦,无意间的闯入,又将这黑锅成功的转到了他们星麓教的头上,魔教迅速在江湖中名声乍起。
他的任务原本是秘密除掉君无眠,念州城便会不攻自破。可他却迟迟未有行动,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,有人似乎比他们更想要君无眠的命。
既然有人代劳,便无需再逗留,他离开了君府,回到厉千尘身边。
果然,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,君无眠死了,城内大乱,江湖中战火不断。只是他没想到,杀人凶手也自刎而亡。
君琪彻底失去了双亲,从一个身份尊贵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,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。
心中一阵莫名的酸楚和歉疚。
可这些,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对君琪讲,与其费力向她解说怎么都解释不清的事情,倒不如让她误会他恨他,这江湖中世人对他们星麓教的积怨本就很深,不差她一个,他也不在乎。
十五垂下眼眸,长长的睫毛停在眼睑,坚韧中带着淡淡的哀愁。
“我离府,是为了替父报仇。”君琪一字一顿道,声色阴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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