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二章 匹夫有责
正月初一，元旦。
京城的年节气氛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。昨日北疆告急的消息，如同瘟疫般在权贵圈子和市井民间飞速传播开来，恐慌如同无形的潮水，悄然漫过帝都的每一个角落。虽然朝廷尚未正式发布公告，但各种骇人听闻的流言已然四起。
“听说了吗？蛮子已经打到云州了！”
“三十万大军啊！镇北关一天就没了！”
“完了完了，这京城还能守住吗？”
“朝廷怎么还不发兵？”
茶馆酒肆中，往日的欢声笑语被忧心忡忡的议论所取代。物价开始悄然上涨，尤其是粮价，一些大户人家已经开始悄悄囤积物资。通往南方的官道上，车马明显增多，其中不乏举家南迁的富户。
在这片压抑的氛围中，原本备受瞩目的天下武道会，似乎也暂时失去了光彩。至少，在真正的危机面前，个人的武勇与荣辱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。
悦来客栈，独立院落。
厅内气氛凝重。赵虎坐于主位，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，发出规律的笃笃声，仿佛在计算着什么。石猛、侯通等人肃立一旁，眉头紧锁。玩家们则显得有些躁动不安，通过论坛，他们已经知晓了北疆的剧变，各种猜测和讨论在玩家群体中激烈进行。
“总裁，朝廷的征调令，真的会发到我们黑风联盟头上吗？” 石猛忍不住瓮声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。黑风联盟毕竟只是一个地方性联盟，并非朝廷正规编制。
“会。” 赵虎回答得斩钉截铁，目光扫过众人，“国难当头，朝廷需要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。我们黑风联盟拥有‘不死军团’的名声，朝廷不会忽视。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冷芒：“这也是我们主动争取的机会。”
“主动争取？” 侯通眼中精光一闪，“总裁的意思是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，似乎有人想要强行闯入，与守在外面的玩家护卫发生了冲突。
“放肆！我等乃朝廷使者，携陛下旨意而来！尔等安敢阻拦？！” 一个尖利而傲慢的声音响起。
厅内众人神色一凛，互相对视一眼——来了！
赵虎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衣袍，神色平静无波：“走吧，去接旨。”
院落门口，几名穿着宫中内侍服饰的太监，在一队禁军士兵的护卫下，正与以pK狂魔为首的玩家护卫对峙着。为首一名面白无须、眼神倨傲的老太监，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，正是刚才发声之人。
“让开！耽误了朝廷大事，你们担待得起吗？！” 老太监尖着嗓子呵斥。
pK狂魔抱着双臂，歪着头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：“嚷嚷什么？我们总裁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？等着！”
老太监气得脸色发白，他在宫中虽算不上顶尖人物，但出来传旨，哪个地方官员、江湖豪强不是毕恭毕敬？何曾受过这等怠慢？
就在冲突即将升级时，赵虎带着众人走了出来。
“何事喧哗？” 赵虎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群太监和禁军。
老太监看到正主出现，强压下怒火，展开手中的绢帛，尖声道：“黑风联盟盟主赵虎接旨！”
然而，赵虎并未如他预料般跪下，只是微微颔首：“念。”
老太监一愣，随即大怒：“赵虎！见旨如见君，你安敢不跪？！”
赵虎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：“我非朝廷命官，乃江湖草莽。江湖人，只跪天地父母，不跪权贵。公公若要宣旨，便念。若不念，请回。”
他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。身后的石猛、pK狂魔等人立刻挺直了腰板，眼神不善地盯着那群太监和禁军，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。
那队禁军士兵感受到对面传来的隐隐压力，尤其是石猛那如同洪荒猛兽般的气息，不由得紧张起来，手按在了刀柄上。
老太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他看得出赵虎是铁了心不会跪接，若强行逼迫，恐怕今天这旨意都传不下去，自己还要吃个大亏。他咬了咬牙，最终还是妥协了，冷哼一声，展开圣旨念道：
“奉天承运皇帝，诏曰：今北疆蛮族猖獗，犯我疆土，屠戮百姓，社稷危殆！特传檄天下，凡我大玄子民，无论官民士绅，江湖豪杰，皆应同仇敌忾，共赴国难！兹闻黑风联盟，素有忠勇，麾下儿郎悍不畏死。特征调黑风联盟，即刻组建义军，北上驰援云州，受镇北大将军节制！望尔等奋勇杀敌，以报国恩！钦此！”
圣旨的内容很简单，就是一道紧急征调令，要求黑风联盟出兵北上抗蛮。
念完之后，老太监将圣旨往前一递，阴阳怪气地说道：“赵盟主，接旨吧？这可是陛下天恩，给了你们这些江湖草莽一个报效朝廷、光宗耀祖的机会！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江湖草莽”四个字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所有人都看向赵虎，等待着他的回应。是接旨，还是……
赵虎并未立刻去接那圣旨，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那老太监，缓缓开口：
“北疆烽火，百姓遭难，凡我大玄子民，确该尽一份力。”
老太监脸上刚露出一丝“算你识相”的表情。
却听赵虎话锋一转：
“但，我等北上，非为虚名，非为皇命，只为脚下土地，身后家园。”
“皮之不存，毛将焉附？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如同洪钟大吕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，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！
老太监愣住了，他身后的禁军士兵也愣住了。就连石猛、侯通等人，以及pK狂魔等玩家，也都心神震动，看向赵虎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感。
这句话， 揭开了所有冠冕堂皇的外衣，直指核心！不是为了皇帝的嘉奖，不是为了所谓的忠君爱国，仅仅是为了生存，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共同的土地和身后的家园！这是一种更原始、更质朴，却也更加坚定不可动摇的信念！
老太监张了张嘴，想反驳，却发现任何言辞在这样朴素而强大的理由面前，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赵虎这才上前一步，接过了那卷明黄色的圣旨，仿佛只是接过一件普通的物事。
“圣旨，我接了。” 赵虎淡淡道，“请回复朝廷，黑风联盟，不日即将北上。”
老太监看着赵虎那平静无波的脸，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年轻的“江湖草莽”，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和可怕。他不敢再多言，悻悻地带着禁军转身离去。
使者刚走，院落外又传来通报声：红枫寨林红玉，到了。
只见林红玉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劲装，外罩一件白色狐裘，风尘仆仆，显然是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快马加鞭赶来了京城。她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，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。
她走进院落，目光直接落在赵虎身上，没有任何寒暄，直接问道：“北疆之事，你已知晓。朝廷征调，你待如何？”
赵虎将手中的圣旨随意放在桌上，看着林红玉：“北上，抗蛮。”
林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斩钉截铁地说道：“红枫寨，与你同去。”
没有询问，没有犹豫，只有毫无保留的支持。
赵虎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然，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“真正的盟友，不在锦上添花时，而在雪中送炭刻。”
林红玉的到来和表态，如同一剂强心针，让院落内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。
“既如此，” 赵虎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核心成员，声音沉稳而有力，“传我命令！”
“黑风军团，即刻开拔，目标北疆云州！”
“红枫寨所属，并入军团序列！”
“通告全盟，此战，不为朝廷，只为家园！凡有畏战不前者，盟规处置！凡有功勋卓着者，重赏！”
“是！！” 众人齐声应诺，声震屋瓦，一股磅礴的战意冲天而起，将京城上空那压抑的阴霾都冲散了些许！
新的征程，就在这片家国危难之际，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，拉开了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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