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找死！”
黑袍首领被这一人一猴的轻蔑态度彻底激怒了。他在西漠横行多年，还从未见过面对七杀剑阵还能如此淡定的家伙。
“杀！”
随着一声厉喝，七道身影同时动了。
这七人不愧是剑冢精心培养的杀手，配合极其默契。七把血色长剑在空中交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，剑气纵横，封死了所有的退路。
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，让叶孤城手中的烤鱼都差点掉在地上。
“小心！这是七杀阵，攻守兼备，千万不能硬……”
叶孤城的话还没说完，就卡在了嗓子眼里。
因为他看见了一幕让他怀疑人生的画面。
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剑网，悟空非但没有躲，反而兴奋地怪叫一声，直接迎着剑锋冲了上去。
它甚至都没有动用什么妖力，仅仅是凭借着肉身的力量，抡起那根铁棒，毫无花哨地——
砸！
没有什么精妙的招式，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变幻。
就是一个字：砸！
所谓的一力降十会，在这一刻被诠释得淋漓尽致。
“当！”
一声巨响。
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袍人，连人带剑被这一棒子砸得倒飞出去。
那把品质不俗的灵剑，在随心铁杆兵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，瞬间弯成了一个诡异的九十度角。而那个黑袍人更是像个破布娃娃一样，狠狠地撞在一块巨石上，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，就昏死过去。
“什么？！”
剩下的六个黑袍人大惊失色，原本完美的剑阵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。
“这猴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？！”
“别慌！变阵！攻它下盘！”
首领嘶吼着指挥，试图稳住阵脚。
然而，悟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。
一旦这只猴子动起来，那就是一场灾难。它身形灵活得如同鬼魅，在乱石间上蹿下跳，手中的铁棒舞得虎虎生风，每一次落下，都会伴随着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。
“砰！”
“啊——我的手！”
“当！”
“噗——”
原本肃杀的战场，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现场。
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剑修，此刻就像是被家长教训的熊孩子，被悟空追得满地乱窜，毫无还手之力。
叶孤城看傻了。
他捧着烤鱼，嘴巴微张，呆呆地看着这一幕。
这……这是战斗？
这完全就是碾压啊！
而且，那猴子用的招式……太粗糙了吧？
除了砸，就是捅，要么就是横扫。这哪里有什么章法可言？简直就像是市井流氓打架一样！
“是不是觉得很丑陋？”
秦风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。
叶孤城回过神来，发现秦风正悠闲地喝着茶，目光却紧紧盯着战场。
“是有……有点。”叶孤城下意识地点点头。在他看来，剑修的战斗应该是飘逸的、优雅的、决胜于千里之外的。像这样贴身肉搏，简直是有辱斯文。
“肤浅。”秦风撇了撇嘴，一脸高深莫测，“你再仔细看看。悟空这每一棒挥出去的轨迹。”
叶孤城闻言，强忍着内心的不适，凝神看去。
这一看，他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刚才他只顾着看热闹，却忽略了细节。
悟空看似毫无章法的乱砸，实际上每一棒落下的位置，都精准地卡在对方剑势的薄弱点上。
那个正准备变招的黑袍人，手刚抬起来，铁棒就已经到了；那个想要偷袭的家伙，还没迈出步子，就被一棍子扫中了膝盖。
这就好像……悟空预判了他们所有的动作！
更可怕的是那股势。
那种一往无前、哪怕前面是一座大山也要给你砸碎的霸道气势！
“这……”叶孤城喃喃自语，“这是……重剑无锋，大巧不工？”
“孺子可教。”秦风满意的点了点头，开始了他的忽悠……啊不，教学时刻，“很多人以为，剑法一定要花里胡哨，一定要剑气纵横三千里才叫厉害。其实那是走进了误区。”
他指着正在把一个黑袍人当球踢的悟空：“你看它，简单，直接，高效。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，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那一点上爆发。这就是‘道’的雏形。”
“真正的剑，不在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，而在于你的心。”
“只要心中有剑，手里拿根烧火棍，照样能捅破这天！”
轰！
叶孤城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。
心中有剑……手里拿根烧火棍也能捅破天？
他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已经凉透的烤鱼，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用来拨弄炭火的火钳子。
一种明悟，忽然涌上心头。
难道……我以前追求的那些精妙剑招，都是错的？
大道至简，返璞归真？
就在叶孤城陷入顿悟的时候，战场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。
除了那个首领还在苦苦支撑，其他的六个黑袍人已经全部躺在地上哼哼了。
那个首领此刻也是狼狈不堪，身上的黑袍破破烂烂，面具也被打碎了一半，露出半张惊恐万分的脸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怪物？！”首领绝望地吼道。
悟空扛着铁棒，一脸无趣地掏了掏耳朵：“就这？还没俺在花果……咳，还没俺在老家打蚊子费劲呢。没劲，太没劲了。”
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疯狂。
既然打不过，那就同归于尽！
他猛地咬破舌尖，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血剑上。
“以血祭剑！修罗鬼煞！给我爆！”
那把血剑瞬间红光大盛，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爆发开来，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色骷髅头，张开大嘴朝着悟空咬去。
这是剑冢的禁术，燃烧寿元换取短暂的力量爆发，威力足以重创金丹期修士！
“空哥小心！”叶孤城惊呼出声。
然而，悟空只是撇了撇嘴。
“花里胡哨。”
它抡起铁棒，就像是打棒球一样，对着那个血色骷髅头狠狠一抽。
“走你！”
“砰！”
那个看起来恐怖无比的血色骷髅头，直接被这一棒子给抽散了，化作漫天血雨飘落下来。
紧接着，铁棒去势不减，精准地砸在首领的胸口。
“噗——”
首领狂喷鲜血，整个人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几十米远，最后重重地摔在秦风脚边，正好趴在那个火堆旁。
全场寂静。
悟空收起铁棒，拍了拍手上的灰，屁颠屁颠地跑到秦风面前邀功：“老板，搞定！一共七个，全趴下了。俺可是收着力的，都没死，方便老板问话。”
“干得不错。”秦风赞许地点点头，随手扔给悟空一颗灵石当奖励，“去，搜搜身，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。咱们毕竟是正经生意人，不能白干活。”
悟空大喜，立马带着一脸坏笑冲向那些倒霉蛋。
很快，一堆储物袋和乱七八糟的兵器就被堆到了秦风面前。
秦风看都没看那些破烂，他的目光落在了脚边那个还在微微抽搐的首领身上。
他用脚尖踢了踢首领的脑袋。
“喂，别装死。说说吧，追了我们一路，到底是图什么？”
首领艰难地抬起头，那只剩下的独眼里充满了怨毒：“你们……逃不掉的……老祖……已经出关了……他会亲手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，又是这套反派死前的经典台词，我都听腻了。”秦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，蹲下身，从首领怀里摸索了一阵。
很快，一本泛黄的古籍和一个黑色的铁质令牌被他摸了出来。
古籍上写着三个大字：《葬剑诀》。
只不过这书只有下半部，看起来残缺不全。
“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？”秦风随手翻了两页，然后一脸嫌弃地扔给叶孤城，“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，就这破烂玩意儿，也值得这么多人拼命？”
叶孤城接过那本古籍，手都在颤抖。
这就是害得他家破人亡、被逐出师门的那本秘籍！
“行了，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。”秦风站起身，目光却落在了那个黑色的铁质令牌上。
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，背面则是一幅简易的地图，上面标着一个红点，位置似乎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东方。
“有点意思……”秦风摸了摸下巴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，“看来这不仅是一次追杀，还是个送快递的任务啊。”
他把令牌揣进怀里，看着正在盯着那本书发呆的叶孤城。
“小叶啊。”
“啊？老板？”叶孤城回过神来。
“这本破书你先收着。不过……”秦风指了指地上那个用来拨火的火钳子，“我觉得相比于这本破书，这根火钳子更适合你现在的境界。”
“火……火钳子？”叶孤城愣住了。
“没错。”秦风一本正经地说道，“我看你刚才看了半天，应该有所感悟吧？来，给你个机会，用这根火钳子，给这几位还没断气的客人修个脚……哦不，修个心。”
叶孤城看着地上那根沾满了炭灰、黑不溜秋的铁火钳，又看了看那几个虽然重伤但还没死的黑袍人。
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。
手中的断剑已经不在了。
但老板说了，心中有剑，万物皆可为剑。
他缓缓弯下腰，捡起了那根火钳子。
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火钳的那一瞬间，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涌遍全身。
不再是以前那种锋芒毕露的锐气，而是一种……带着烟火气的、却又无比真实的厚重感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那几个曾经让他恐惧的杀手。
此刻，在他的眼里，这些人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强敌，而只是几块待处理的……烧烤材料。
“弟子……明白了。”
叶孤城紧紧握住火钳，一步步朝那个首领走去。
夕阳下，少年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，但他手中的那根火钳子，却在这一刻，仿佛真的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。
秦风看着这一幕，满意地点了点头，转头对悟空说道：
“看见没？这就是悟性。以后咱们公司的厕所疏通业务，算是后继有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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