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朴无华的无锋剑握于手中,林风整个人的气势骤然一变。先前只是凛冽的凶煞之气,此刻却多了一种足以令万物归寂的深沉与恐怖。那弥漫开来的微弱混沌领域雏形,虽范围不大,却让他身周数丈的空间都仿佛独立于这片战场之外,光线扭曲,声音湮灭。
前方,那七八名万仙盟修士结成的战阵已然成型,无数道灵光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,闪烁着符文,交织成一张大网,带着禁锢灵力、封锁空间的强大力量,朝着林风当头罩下。这是万仙盟常用的“缚灵锁空阵”,一旦被其困住,便是元婴后期修士也极难脱身。
侧面与后方,那几道阴冷的气息也骤然发动!一道几乎透明的细丝无声无息地绕向林风的脖颈,蕴含着极致的锋锐与阴毒;一团蠕动的黑影贴着地面急速蔓延,所过之处连金属碎片都被腐蚀消融;更有一枚乌黑的钉子,无视空间距离,直接出现在林风后心三尺之处,直刺而来!
暗处的偷袭者,选择的时机刁钻狠辣,正是林风看似要全力应对前方战阵的瞬间!
“小心!”小九轻叱,月华之力化作数道凝练的光刃,精准地斩向那根透明细丝和蠕动的黑影,试图为林风分担压力。
然而,林风面对这前后夹击、明枪暗箭的局面,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。
他没有去看前方的锁链大网,也没有理会侧后方的致命偷袭。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无锋剑,剑尖遥指前方,体内《万物根源经》与《太初混沌剑体诀》以前所未有的契合度同时运转,混沌元婴光芒大放!
“混沌……归墟。”
他口中吐出四个冰冷的字眼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爆发,无锋剑的剑尖处,只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原点。
下一刻,以这个黑暗原点为中心,一股无形的湮灭波纹,如同水面的涟漪,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。
首先崩溃的是那张由灵光锁链组成的大网。锁链在触碰到湮灭波纹的瞬间,其上的符文如同被抹去般消失,灵光迅速黯淡、分解,坚韧的锁链本体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枯枝,寸寸断裂,化作精纯却混乱的灵气流,被那黑暗原点贪婪地吞噬。
紧接着,是侧面和后方的偷袭。
那根透明的细丝在距离林风脖颈尚有数尺时,便无声无息地断裂、消散。
那团蠕动的黑影如同遇到了克星,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,迅速收缩、蒸发。
那枚乌黑的钉子在刺入林风身周三丈范围时,速度骤降,其上附着的阴毒诅咒之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,最终钉身变得灰暗,“啪”的一声轻响,碎裂成几截,坠落下去。
而结阵的那七八名万仙盟修士,在阵法被破的瞬间,便同时遭受重创,鲜血狂喷,气息萎靡地倒飞出去,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骇然。他们甚至无法理解,自己等人倚仗的阵法,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。
整个战场,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。
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,无论是亡命徒、妖族、独行客,还是其他的万仙盟成员,全都僵在了原地,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手持古朴长剑、周身弥漫着令他们灵魂战栗气息的灰衣青年。
这是什么样的力量?!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!那不是碾压,不是破坏,而是一种更为根本的……抹除!
林风缓缓收起无锋剑,那个黑暗原点也随之消失。他看都未看那些重伤的万仙盟修士和暗处的偷袭者(后者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隐匿气息疯狂逃窜),只是淡淡地对小九说了一句:“走。”
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这片区域。
这一次,再无人敢阻拦半分。
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,自动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,所有修士都下意识地低下头,不敢与林风的目光接触,生怕引起这位煞星的注意。就连那些杀红了眼的亡命之徒,此刻也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,瞬间清醒,瑟缩着退到一旁。
林风与小九,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恐惧、敬畏、复杂的目光注视下,从容不迫地踏入了那旋转的空间涡流,身影瞬间被混乱的光彩吞没。
……
一踏入空间通道,巨大的撕扯力和眩晕感便再次袭来。这与之前从归墟海眼传送至此地的感觉类似,但似乎更加狂暴和不稳定。通道内部并非坦途,而是布满了扭曲的光带和不时闪过的空间裂缝,五彩斑斓却又危机四伏。
林风立刻撑开混沌灵力护住自身与小九,同时全力运转功法,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空间压力。他眉头微蹙,这通道的稳定性比预想的还要差,难怪地图上标注着“极度危险”。
就在他全神贯注应对通道内的危险时,混沌元婴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异样的悸动。这悸动并非来自外部的空间压力,而是源自他自身!
他心中一凛,立刻内视己身,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梳子,细细扫描过肉身、经脉、乃至丹田的每一寸角落。
终于,在混沌元婴那包容万象的灰色灵光深处,他捕捉到了一丝几乎与自身灵力完美融合、却又带着截然不同冰冷秩序的隐晦印记!这印记微小如尘,形状正是那三颗环绕的星辰,它正悄无声息地吸收着林风散发出的微弱灵力波动,并将某种信息,透过这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,隐隐传递出去!
“万仙盟的追踪印记!”林风眼中寒光一闪。他立刻明白,这印记绝非刚才那些修士所能种下,定然是之前斩杀那名元婴中期首领时,对方在临死前,以一种他未能完全察觉的秘术,将这道印记借助因果或者某种神秘联系,直接烙印在了他的混沌元婴深处!其手法之高明,远超他的预料。
若非他凝聚的是万法不侵的混沌元婴,对异种能量感知极度敏锐,恐怕直到被对方追上门都难以发现!
他心念电转,瞬间催动混沌灵力,如同洪流般冲向那道印记,试图将其磨灭。
然而,那印记异常坚韧,且与混沌元婴的联系比想象的更深,强行磨灭恐怕会伤及元婴根本,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。
林风目光闪烁,看着周围不断扭曲、仿佛随时会崩塌的通道,又感知了一下那印记传递出的、断断续续的波动,一个念头涌上心头。
他非但没有继续强行抹除,反而分出一缕极其精纯的混沌灵力,如同编织蚕茧般,小心翼翼地将那道印记层层包裹、封印起来。这层混沌封印并非完全隔绝,而是巧妙地扭曲和延迟了印记传递出的信息,使其变得模糊、失真,仿佛受到了强烈空间干扰的效果。
“想追踪我?”林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那便来吧。正好借此,看看你们这万仙盟,究竟是何方神圣,在这北境雪原,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!”
他将计就计,决定留下这道被“污染”和“干扰”后的印记,作为诱饵,也作为了解潜在敌人的一个窗口。
做完这一切,他抬头望向通道前方那一点逐渐变大的亮光,感受着其中传来的、与虚空古战场截然不同的冰冷与荒芜气息。
北境雪原,就要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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