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破醒来。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梦里，他走过三十七个时刻。他看到地球的每一个重要瞬间。每一个瞬间都像一颗星星，挂在他记忆的天空。
他坐起来。院子里很安静。天刚亮，晨光灰蒙蒙的。九棵树静静地立着，光球缓缓旋转。跃迁进度停在70.1%，几乎不动。
他感觉身体里多了很多东西。三十七个回响，三十七份记忆。这些记忆在他体内流动，像三十七条小河。它们有时候平静，有时候翻腾。
阿蛮走过来，手里端着一碗热汤。“醒了？喝点汤。你昨天累坏了。”
陈破接过汤碗。汤是蘑菇汤，很鲜。他慢慢喝。汤很暖，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。
“我睡了多久？”陈破问。
“一整夜。”阿蛮说。“白麟说你融合回响消耗很大。需要休息。”
陈破喝完汤。他把碗还给阿蛮。“谢谢。”
白麟从树上飞下来。他落在陈破面前。他的脸色比昨天好，翅膀的光也亮了一些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白麟问。
“很满。”陈破说。“像吃得太饱。需要时间消化。”
“这是正常的。”白麟说。“三十七个回响，三十七份力量。你需要让它们安定下来。”
陈破点头。他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。力量响应很快，但有点乱。像一群刚睡醒的人，迷迷糊糊的。
他需要练习。练习控制这些新力量。
他站起来。他走到院子中央。他闭上眼睛。他先调动地心精粹。精粹的力量很熟悉，很听话。它像一条温顺的狗，跟从他。
然后他调动影子。影子有点叛逆，但还算配合。它像一只猫，需要哄。
最后他调动回响的力量。回响的力量很杂，很乱。它们像一群鸟，各自飞向不同的方向。
陈破需要让这些鸟排成队。他集中精神，用心念引导。一只鸟听话了，两只鸟听话了。慢慢的，更多的鸟听话了。
力量开始有序流动。从混乱变成有序。从嘈杂变成和谐。
陈破睁开眼睛。他手心出现一个光球。光球里有三十七种颜色。三十七种颜色在旋转，在融合。最后变成一种颜色。那是珍珠白的颜色，很柔和，很美丽。
“成功了。”白麟说。
陈破收起光球。他感觉好多了。力量受控了。
但就在这时，地面震动了。
不是普通的震动。是很特别的震动。震动有节奏，像心跳。咚，咚，咚。
震动来自地底深处。来自地球的核心。
陈破感觉到地球的意识在呼唤。不是喜悦，不是恐惧。是一种新的情绪。是期待，是紧张。
“地球在准备下一个阶段。”白麟说。“70%是一个门槛。过了70%，跃迁进入新阶段。地球需要接受考验。”
“什么考验？”阿蛮问。
“心门之试。”白麟说。“每个智慧星球在进化时，都要通过心门之试。考验星球的意志，考验星球的本质。”
“怎么考？”老猫问。
“地球的意识会进入一个幻境。”白麟说。“幻境里会有各种挑战。地球必须通过挑战，才能继续前进。如果失败，跃迁会停止。永远停在70%。”
陈破皱眉。“我们能帮忙吗？”
“不能。”白麟摇头。“这是地球自己的考验。我们只能看着。”
院子中央的地面裂开。裂口不大，但很深。裂口里冒出光芒。光芒是七彩的，旋转着上升。光芒在空气中凝结，变成一扇门。
门是光做的，很虚幻。门有十米高，五米宽。门上有图案。图案在变化，一会儿是山川，一会儿是河流，一会儿是星空。
门缓缓打开。门里是一片白光，什么都看不见。
地球的意识从地底升起。那是一团温暖的光。光飘向门，飘进门里。
门关上了。
院子里安静下来。那扇门立在那里，静静的。门上的图案继续变化。
大家看着门，等着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一分钟，十分钟，半小时。
门没有动静。
“里面发生了什么？”小杨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白麟说。“只有地球自己知道。”
陈破坐下。他闭上眼睛。他尝试感应地球的意识。他融合了回响，和地球的联系更深了。
他感觉到了。地球正在幻境里。地球遇到了第一个挑战。
幻境里，地球回到了过去。回到了四十亿年前。那时候地球很年轻，很热。表面全是岩浆，没有生命。
地球看到了自己的过去。它感到陌生，感到孤独。
一个声音在问：“你更喜欢过去，还是现在？”
地球思考。过去很简单，很纯粹。现在很复杂，很沉重。但地球选择了现在。因为现在有生命，有陪伴。
第一个挑战通过了。
第二个挑战来了。
幻境变化。地球看到未来。看到跃迁成功的未来。地球变成智慧星球，光芒万丈。但星球上没有人类，没有生命。生命都离开了，去了别的地方。
声音问：“你愿意成为智慧星球，但失去所有孩子吗？”
地球犹豫了。它爱生命，爱人类。但它也想进化。
地球想了很久。它回答：“我想进化，但也想陪伴我的孩子。有没有两全的办法？”
声音说：“没有。必须选择。”
地球沉默了。它很难过。
这时，陈破感应到了地球的难过。他想帮助地球。但他不能进入幻境。他只能在心里说话。
“地球，”陈破在心里说，“我相信你。相信你能找到答案。”
地球听到了。它感到了支持。它重新思考。
它想到了回响。想到了治愈伤疤的记忆。想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刻。
地球有了答案。“我选择我的孩子。智慧可以等待，但孩子不能失去。”
声音笑了。“你通过了。智慧不是孤立，是包容。你明白了这一点。”
第二个挑战通过了。
第三个挑战来了。
幻境再次变化。地球看到自己分裂了。分裂成两个地球。一个地球继续跃迁，成为智慧星球。另一个地球保持原样，继续养育生命。
声音问：“如果只能选一个，你选哪个？”
地球看着两个自己。它想选两个。但它知道，只能选一个。
它很痛苦。这种选择太残忍。
陈破感应到地球的痛苦。他再次在心里说话。“地球，想想你的初心。你为什么开始跃迁？”
地球想起了。它开始跃迁，是因为想成长。想更好地保护生命，想更长久地陪伴宇宙。
它的初心是爱，是守护。
地球明白了。“我选跃迁。因为只有成长，才能更好地守护。停滞不前，最终会失去一切。”
声音满意了。“你真正明白了。成长不是为了自己，是为了所爱。”
第三个挑战通过了。
门开始发光。光芒越来越亮。门缓缓打开。
地球的意识从门里飘出来。它变得更亮，更纯净。它飘向陈破，融入陈破体内。
陈破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。这是地球通过考验后的力量。这力量里有坚定，有智慧，有爱。
跃迁进度开始跳动。70.2%、70.5%、71.0%。
突破了70%。进入新阶段。
门消失了。地面裂缝合拢。
院子里恢复平静。
陈破睁开眼睛。他的眼睛更亮了。金色更深了。
“地球通过了。”白麟说。“它变得更坚强了。”
陈破点头。他感到高兴。为地球高兴。
但考验还没完。地球的考验结束了，他的考验要来了。
白麟看着他。“地球通过了心门之试。你作为地球的代言人，也需要通过类似的考验。”
“我的考验是什么？”陈破问。
“你的心门。”白麟说。“你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，最大的执着。你必须面对它们，战胜它们。”
陈破知道这一天会来。他一直逃避的一些东西，终究要面对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？”陈破问。
“现在。”白麟说。
院子中央再次裂开。裂口里升起另一扇门。这扇门是黑色的，很沉重。门上有锁，锁是心形的。
这是陈破的心门。
陈破站起来。他走向那扇门。他知道门里有什么。他知道要面对什么。
阿蛮想拉住他。“小心。”
“我会小心的。”陈破说。
他走到门前。他伸手，推开黑色的门。
门里是一片黑暗。他走进去。
门关上了。
（陈破的心门之试，开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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