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咬碎了最后一颗糖豆。
牙齿缝里还留着甜味,但喉咙发干。那股味道像被风吹散了,越想抓住,越抓不住。可我知道,刚才那一声咔嚓是真实的——我的牙,我的嘴,我自己咬的。
头顶的数据风暴转得更快了。绿色字符不再是零散飘动,而是拧成一股漩涡,中心位置浮出一团暗红光球,像是心脏在跳。它周围缠着无数条银线,来回闪动,像脉搏,又像代码在运行。
谢清歌动了。
她没说话,也没看我,只是把玉箫从唇边拿开,慢慢移到胸口。箫管抵在心口的位置,手指一寸寸压上去,指节泛白。她的呼吸变重,嘴角那道裂口又渗出血丝。
“你干什么?”我问。
她没答,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。
下一秒,她咬破舌尖,一口血喷在笛孔上。七孔全染红了,玉箫发出一声低鸣,不是从嘴里吹出来的,是它自己响的。
音波起先听不见,只看到空气扭曲了一下。接着,一道冰蓝色的光刃从箫口射出,直奔空中那团暗红光球。
数据流猛地一震。
那些旋转的绿色字符像遇到屏障,纷纷炸开,化作碎光四溅。光刃没有停,一路穿透,狠狠撞在核心上。
轰——
强光爆开,我下意识抬手挡脸。耳边响起尖锐警报声,不是从哪传来,是直接钻进脑子里:
“源码攻击启动,三界数据开始崩塌。”
我放下手时,看见谢清歌整个人往后倒。
我冲上去抱住她。她靠在我怀里,嘴唇发紫,胸口起伏很弱。但她笑了,嘴角带血地说:“总比……变成听话的程序好。”
“你疯了?”我声音有点抖,“你知道这一下会耗多少?”
她没力气抬头,只是轻轻摇头。“我不信命。”她说,“三百年前他们杀我父母的时候,我就告诉自己,哪怕只剩一口气,也要撕他们一块肉下来。”
我抱紧她,感觉她身体越来越冷。
黑袍人站在原地,锈剑插在地上,一只手撑着剑柄,另一只手贴着残玉。那块玉还在发烫,表面浮现细密裂纹,像是快烧坏了。他盯着空中的核心,眼神变了。
“没死。”他说。
我抬头看。
那团暗红光球确实没碎,只是表面出现一道裂缝,里面透出更深的红光,像岩浆在涌动。银线疯狂闪烁,试图修补破损,但速度跟不上。
“它在重启防御。”黑袍人低声说,“刚才那一击打中了,但不够狠。”
我低头看谢清歌。
她眼睛半睁,眼皮颤动,像是随时会闭上。我把她轻轻放下来,让她靠墙坐着。她手还抓着玉箫,指头一根根扣着不放。
“你还剩多少?”我问她。
她喘了口气,“还能再来一次。”
“别。”我说,“再吹一次,你会死。”
她扯了下嘴角,“那又怎样?活着当代码,不如死得像个真人。”
我没说话。
我摸了下耳朵。这个动作一出来,我自己都愣了。以前在药摊被人欺负,紧张了就会摸耳朵。三百年前在丹房扫炉,玄霄子站背后,我也这样。
那时候我不懂,现在知道了。
这是求生的习惯。
不管换多少次身体,活多久,这习惯都在。
我解开腰间的药葫芦,一个个打开看。六个空的,最后一个倒出几颗糖豆,滚在地上。我捡起一颗,放进嘴里。
还是甜的。
但我已经不敢确定这甜是不是真的。
我站起身,走到风暴边缘。风很大,吹得衣服猎猎响。数据流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,留下细微划痕。我不躲,就站在那儿,看着那团核心。
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,那我的痛呢?
我掐了下手臂,用力。
疼。
那就不是演的。
我回头看了眼黑袍人,“你能感应到它的弱点吗?”
他点头,“裂缝那里,数据重组最慢。有个空档,不到半息。”
“够了。”我说。
我转向谢清歌,“你还能撑住吗?”
她靠着墙,手指还在动,一下下拨着箫管上的血迹。听到我问,她抬眼看我,点了下头。
“再来一次。”她说,“这次,用尽所有。”
我走到她身边蹲下,“等你吹出去那一瞬间,我会往前冲。你不用管后续,只管把音送出去。”
她看了我一眼,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我得靠近它。”我说,“最近的距离,才能送点东西进去。”
“你打算把自己也炸了?”
“我不想死。”我说,“但我想赢。”
她忽然伸手,抓住我手腕。力气不大,但抓得很紧。
“记住。”她说,“如果你变成代码,我会亲手把你砸了。”
我点头,“你也一样。要是你变成听话的傀儡,我也不会留情。”
她笑了下,松开手。
我站起来,退到长廊尽头。黑袍人对我点头,握紧了锈剑。他知道我要做什么。
谢清歌闭上眼,再次将玉箫抵在心口。
这一次,她没有立刻吹响。她像是在积蓄,又像是在告别。她的脸色越来越白,呼吸越来越浅,但手指始终稳稳按在笛孔上。
然后,她睁眼。
一口血喷出,洒满七孔。
箫声响起。
不是冰箭,不是光刃,是一整道音浪,凝成锥形,撕裂空气,直刺核心裂缝。
我冲了出去。
风暴阻力很大,每一步都像踩在泥里。但我没停,拼了命往前跑。眼角余光看到黑袍人拔起锈剑,不是攻击,而是横剑于前,替我挡住一部分数据反噬。
音浪命中核心的瞬间,裂缝扩大。
红光暴涨。
我跳了起来,右手往前伸,掌心朝上。
金光从指尖涌出,不是雷角,也不是真元,是我体内最后一点能调动的东西。它顺着音浪的轨迹,钻进裂缝。
核心剧烈震颤。
整个长廊开始晃动,地面裂开,石块浮起。空中字符乱飞,像失控的蜂群。警报声更急了:
“检测到外部入侵,启动清除协议!”
“目标锁定:陈守一、谢清歌、黑袍人!”
我落地时脚下一滑,摔在裂缝边缘。眼前发黑,耳朵嗡嗡响。但我看见,那团核心内部开始崩解,红光忽明忽暗,像是随时会灭。
谢清歌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黑袍人单膝跪地,锈剑插进地面,残玉彻底碎裂,碎片落在地上,还在发光。
我爬过去,把她翻过来。她胸口还有起伏,很微弱,但还在。
“撑住。”我说,“还没完。”
她眼皮动了动,没睁眼。
我抬头看那团核心。
它没炸。
但它在萎缩,光芒一点点收进去,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吃掉。银线断了大半,剩下的也在缓慢熄灭。
突然,核心深处传出一个声音。
不是警报,不是机械音。
是人的声音。
低沉,平静,带着一丝熟悉。
“守一。”
我浑身一僵。
那是玄霄子的声音。
“你本可以活得更久。”他说,“只要你乖乖做容器,三百年后,我能让你飞升。”
我没说话。
“你以为你在反抗?”他笑了一声,“你走的每一步,都在我的计划里。”
我低头看谢清歌。
她的手突然动了一下,指尖碰到我的手腕。
我握住它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我对着空中说,“我走的每一步,你都算到了。”
我站起身,走到核心前。
它只剩下拳头大小,红光微弱。
“但你漏了一点。”我说。
我抬起右手,掌心对准它。
金光最后一次涌出。
“他们不是程序。”我说,“他们是人。”
光刃刺入核心。
它没有爆炸。
它只是……熄灭了。
像灯被关掉。
一瞬间,所有声音都停了。
风暴散了。
字符消失了。
长廊恢复安静。
我转身走回去,蹲下,把谢清歌扶起来。她睁开眼,看了我一下,又闭上。
黑袍人拄着剑,慢慢站起来。
他看着我,说了句:“它没死。”
我点头。
“只是断了连接。”我说,“真正的源头,还在外面。”
我抱着谢清歌,抬头看头顶。
那里原本是星空,现在只剩一片灰白,像是屏幕坏掉后的雪花。
她的手指又动了一下。
我低头。
她睁开眼,声音很轻:“下次……别让我等这么久。”
我刚要开口。
地面突然震动。
一道裂缝从我们脚下延伸出去,直通长廊尽头。裂缝里透出红光,和刚才的核心不一样,更深,更暗,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东西。
黑袍人猛地抬头,“不对。”
我抱着谢清歌往后退。
裂缝张开。
一只眼睛,缓缓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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