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启明星”号像一条滑溜的泥鳅,借着战场上四处乱飞的能量残骸和爆炸余波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朝那个巨大的“源点”裂口摸去。舰桥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,每个人都死死盯着自己的屏幕。
阿野手心有点出汗,但他握着操纵杆的手稳得像焊死了一样。“锋刃”号的底子还在,这艘新船更灵敏,就是有点……太灵敏了,稍微一动就是个大角度转向。
“距离源点外围五千公里……四千……三千……”导航员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是怕惊动了什么。
透过舷窗,已经能清晰看到那个裂口了。那玩意儿比从远处看更瘆人——它不是平的,像一张被撕烂的、还在不断蠕动的黑色巨嘴,边缘翻卷着破碎的空间碎片,发出无声的尖啸。粘稠的黑暗从里面一股一股往外冒,像是永远流不完。
“深蓝旋律”残存的舰队还在拼命,几艘主力舰冒着被彻底吞噬的风险,抵近发射着粗大的能量光束,试图“缝合”那个裂口。但那些光束一碰到裂口边缘,就像水泼进沙地,瞬间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,连个响动都没有。
“他们的攻击没用。”星语的声音从“谐律”控制室传来,带着紧绷的专注,“源点的能量结构太‘深’了,常规能量攻击只会被它同化吸收。必须用‘谐律’……直接冲击它的‘秩序锚点’。”
“秩序锚点?”阿野问。
“就是维持这个源点稳定的关键能量节点,通常位于裂口内部。找到它,用‘谐律’共振破坏它的结构,才有可能让这个裂口自己崩塌。”星语快速解释着,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,“我正在扫描……但干扰太强了,源点内部全是狂暴的虚无能量,常规扫描根本穿不透。”
“那怎么办?瞎蒙一个打?”阿野有点急。
“不……等等。”星语盯着屏幕上杂乱无章的能量波动图,突然眼睛一亮,“有规律!虽然很微弱,但虚无能量的喷发不是完全均匀的!看这里,每隔大约四十七秒,裂口左下象限的喷发强度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‘凹陷’!那里可能就是锚点所在区域的周期性薄弱点!”
四十七秒!一个转瞬即逝的窗口!
“够干啥的?”阿野皱眉。
“够我们冲进去,打一下,然后……”星语顿了顿,“希望能冲出来。”
这他妈简直是自杀式冲锋!
但没人反对。来都来了,船都开到人家嘴边了,难道掉头回去?
“所有人员,抗冲击准备!”阿野深吸一口气,在舰队频道里吼道,“‘启明星’第一次实战,都给我打起精神!引擎功率推到110%,护盾集中到舰首!我们只有一次机会!”
“引擎过载准备完毕!”
“护盾能量重定向完成!”
“武器系统锁定待命!”
“‘谐律’模块充能……80%……90%……充能完毕,随时可以激发!”
一道道确认声响起。
阿野盯着那个不断喷吐黑暗的裂口,心里默数着星语报出的周期。就是现在!裂口左下角那片区域的黑暗涌动,似乎真的微弱了那么一丝丝!
“就是现在!冲!!”
“启明星”号尾部的幽蓝引擎光焰猛地暴涨,整艘舰如同离弦之箭,不再隐匿,不再迂回,笔直地朝着那张恐怖的黑色巨口冲了过去!
这一下动静太大,立刻吸引了附近一些阴影触手的注意,几条粗大的黑暗洪流调转方向,朝着“启明星”号卷来!
“不用管!直线冲刺!”阿野怒吼,双手青筋暴起,将引擎功率推到了设计极限的115%!战舰剧烈震颤起来,警报声呜呜作响,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近了!更近了!那裂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,仿佛要吞噬一切!
“护盾能量急剧下降!42%……30%……”护盾操作员的声音带着颤音。
“撞也要撞进去!”阿野红着眼睛。
就在舰首即将触及那翻滚的黑暗边缘的瞬间——
“‘谐律’模块!最大功率!发射!!!”星语在控制室里,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激发按钮!
嗡——!!!
一道并不耀眼、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生时第一缕秩序的白金色光束,从“启明星”号舰首那颗“微型星辰”中射出,精准地没入了裂口左下角那片刚刚显现的“凹陷”区域!
没有爆炸,没有火光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。
紧接着,那巨大的、不断蠕动的黑暗裂口,猛地一颤!就像被一根烧红的针扎进了神经中枢!
裂口内部,传出一阵低沉、混乱、仿佛无数玻璃同时破碎又重组的诡异轰鸣!喷涌而出的阴影洪流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断流!
“锚点命中!结构正在崩塌!”星语看着屏幕上急速变化的数据,激动地喊道。
“撤!快撤!”阿野不用她喊,在“谐律”光束射出的同时就已经猛拉操纵杆,引擎反向全力喷射!
“启明星”号以一个近乎撕裂自身的急转弯,险之又险地擦着裂口边缘翻滚的黑暗,如同被烫到的猫一样猛蹿出来!
身后,那巨大的源点裂口,开始以一种缓慢但无可挽回的姿态,向内坍缩、崩塌!喷出的阴影失去了源头,变得无根而混乱!
第一次斩首行动,“启明星”号,成功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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