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余晖透过厨房窗户，在瓷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张桂兰正弯腰从冰箱里取出鸡蛋，准备做晚饭。袁德山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，仔细地擦拭着他的老花镜。这个时间点，他们通常已经吃完了简单的晚餐，但今天不一样——儿子说好要带孙女回来住两天。
“思语最近是不是瘦了？”张桂兰一边打蛋，一边忧心忡忡地问。
袁德山还没答话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，伴随着女人尖利的叫嚷：“开门！袁德山！张桂兰！你们给我出来说清楚！”
老两口对视一眼，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困惑。张桂兰擦了擦手，快步走到门边，透过猫眼往外看。只见刘美娟叉着腰站在门外，满脸怒容，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。
“是珂云她妈。”张桂兰压低声音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袁德山放下眼镜，叹了口气：“开门吧，总得知道她来干什么。”
门刚打开一条缝，刘美娟就猛地推开门闯了进来，差点撞到张桂兰。她环顾四周，目光最后落在袁德山身上，声音又拔高了几分：“你们袁家真是好样的！把我女儿赶出家门，现在她无家可归，你们满意了？”
张桂兰稳住身子，尽量保持语气平和：“美娟，有话好好说。一凡和珂云是协议离婚，不存在谁赶走谁的问题。”
“协议离婚？”刘美娟冷笑一声，唾沫星子差点溅到张桂兰脸上，“我女儿为你们袁家生儿育女，当了五年全职太太，现在说离就离，一分钱不给，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？”
袁德山站起身，沉声道：“离婚协议是珂云自己签的字，没有人逼她。”
“那是你们袁一凡耍手段！”刘美娟猛地拍了下茶几，震得上面的茶杯哐当作响，“我女儿单纯，被你们骗了！她现在整天以泪洗面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，你们袁家难道不该负责吗？”
张桂兰看着刘美娟扭曲的面容，想起前几天儿子给她看的那些证据，心里一阵发苦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试图讲道理：“美娟，离婚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。珂云做了什么，她自己最清楚。”
“我女儿做什么了？啊？”刘美娟突然提高音量，声音尖得刺耳，“不就是交个朋友吗？袁一凡整天忙工作，冷落妻子，还不许珂云有个说话的人了？”
这话说得连袁德山都听不下去了，他重重地咳了一声：“亲家母，说话要讲良心。一凡对珂云怎么样，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。”
“看在眼里？我看是瞎了眼！”刘美娟越说越激动，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，“我告诉你们，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，我就不走了！你们袁家必须给珂云补偿，最少五十万！不然这事没完！”
张桂兰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。她想起之前住院时，珂云连面都不露，反而是儿子医院家里两头跑，那段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。现在刘美娟居然还有脸上门要钱，她的好脾气也终于耗尽了。
“刘美娟，请你出去。”张桂兰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这是袁家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。”
刘美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猛地转过身来，指着张桂兰的鼻子骂道：“好啊！你们现在有钱了，看不起我们穷亲戚了是吧？忘了当初是谁低声下气来提亲的？”
这话像一根针，狠狠扎进张桂兰心里。她想起五年前，袁一凡带着肖珂云回家，说非她不娶时的样子。那时刘美娟可不是现在这副嘴脸，而是满脸堆笑，一口一个“亲家母”叫得亲热。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袁一凡推门进来，身后跟着背着小书包的袁思语。
“爸爸，外婆为什么在喊？”小女孩怯生生地问，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。
袁一凡没有立即回答。他在楼下就听到了刘美娟的吵嚷声，所以特意加快了脚步。此刻，他看着眼前这一幕，心里最后一点对肖家的容忍也消失殆尽。
刘美娟见到袁一凡，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标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：“袁一凡！你来得正好！你今天必须给我女儿一个交代！”
袁一凡把女儿往身后护了护，目光平静地看着刘美娟：“我和肖珂云已经离婚，没什么需要交代的。”
“你说得轻巧！”刘美娟唾沫横飞，“我女儿最好的五年都给了你，你说离婚就离婚，让她以后怎么活？”
袁一凡轻轻把袁思语推向张桂兰：“妈，带思语去卧室。”
等母亲和女儿离开客厅，袁一凡才转向刘美娟，声音依然平稳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：“肖珂云怎么活是她自己的事。离婚协议是她自愿签的，酒店记录是她自己留下的，出轨对象是她自己找的。这些都需要我提醒您吗？”
刘美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她猛地抬手想打袁一凡，却被对方轻易抓住手腕。
“你敢动手？”刘美娟尖叫着挣扎，“还有没有王法了！”
袁一凡松开手，后退一步，掏出手机：“确实该讲讲王法。”
他按下110，开了免提。电话接通后，他清晰地说道：“你好，我要报警。有人在丽景花园三栋二单元701室闹事，严重影响我们正常生活，请你们来处理一下。”
刘美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，似乎没想到他会真的报警。她指着袁一凡，手指颤抖：“你、你居然报警？”
“为什么不能报警？”袁一凡收起手机，眼神冷峻，“您在我父母家大吵大闹，吓唬孩子，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。既然您不讲道理，那就让警察来讲道理。”
“好啊！好啊！”刘美娟气得浑身发抖，“袁一凡，你够狠！我算是看透你们袁家了！”
她还想再骂，但看到袁一凡那双冰冷的眼睛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。
不到十分钟，两名民警赶到。在了解情况后，他们严肃地对刘美娟说：“这位女士，离婚纠纷应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，不能上门闹事。请你现在离开，不要再打扰这户人家的正常生活。”
刘美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还想争辩什么，但在民警严厉的目光下，最终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。
临走前，她回头瞪了袁一凡一眼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你给我等着！这事没完！”
袁一凡没有回应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民警将刘美娟带离。关门的那一刻，他听见门外传来刘美娟不甘心的叫嚷：“你们袁家会遭报应的！”
客厅终于恢复了安静。袁德山重重地坐回椅子上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张桂兰从卧室走出来，眼里满是担忧。
“爸爸，”袁思语小声问，“外婆生气了吗？”
袁一凡弯腰抱起女儿，轻轻拍着她的背：“外婆只是有点激动。思语不怕，没事了。”
他把女儿交给母亲，独自走到阳台。夜色已经降临，小区里的路灯次第亮起。晚风吹拂着他的脸颊，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。
张桂兰走过来，站在他身边：“一凡，妈知道你不容易。”
袁一凡没有回头，目光依然望着窗外：“妈，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。”
“妈知道。”张桂兰的声音有些哽咽，“就是心疼你，本来好好一个家......”
袁一凡转过身，轻轻拥抱了一下母亲：“都会过去的。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思语照顾好。”
回到客厅，袁思语正乖乖坐在沙发上，小手里捧着一本图画书。看见爸爸出来，她立刻张开双臂：“爸爸抱。”
袁一凡把女儿搂在怀里，感受着她软软的小身子。这一刻，所有的烦躁和疲惫都烟消云散。
“爸爸，”袁思语仰起小脸，大眼睛里满是困惑，“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？”
袁一凡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，心里一阵刺痛。他该如何向这个四岁的孩子解释，那个她日夜思念的妈妈，已经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？
“思语以后就跟爸爸和爷爷奶奶住，好不好？”他避重就轻。
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把小脸埋进爸爸的胸膛。
夜深了，袁一凡哄睡女儿后，独自站在卧室窗前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是肖珂云发来的短信：“一凡，我妈是不是去找你了？对不起，我拦不住她......”
袁一凡看了一眼，直接删除了短信。
窗外，万家灯火闪烁。每一盏灯背后，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。而他的故事，正在翻开新的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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