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光柱消散后的余晖仍在石室中闪烁，映照在每个人凝重的脸上。姜宥手中的石板仿佛有千斤重，上面的“唯有牺牲”四个字刺痛了韩煜的眼睛。
“我们还有多少时间？”林默打破沉默。
韩煜闭上眼睛，初代“仲裁者”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：“天门开启需要三个条件——血眸之主的意志，混沌能量的共鸣，以及……活体祭品。”
“活体祭品？”苏倾城皱眉，“张志强刚才的死亡……”
“不够。”韩煜摇头，“那种级别的仪式至少需要三个特殊体质的祭品。林教授——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‘血眸之主’仆从——一定还准备了其他人。”
姜宥突然想起什么：“周老爷子！医院里的周老爷子不见了！”
“还有那个失踪的第七长老。”林默补充道，“‘守夜人’内乱时，他逃走了。”
“三个祭品。”苏倾城脸色苍白，“特殊体质……周老爷子长期接触混沌能量，第七长老是‘守夜人’高层，张志强是普通队员但被红雾感染过。”
韩煜点头：“足够启动初步仪式了。但完全开启天门，还需要更强大的力量。”
“初代记忆中有阻止天门开启的方法吗？”林默急切地问。
“有，但……”韩煜犹豫了一下，看向苏倾城，“需要两个拥有‘仲裁之眼’和‘平衡之眼’的人同时施展封印术。”
苏倾城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：“会有危险？”
“非常危险。”韩煜坦言，“初代们当年就是因此牺牲的。”
石室陷入短暂的沉默。姜宥突然咳嗽起来，嘴角渗出一丝血迹——探索地下室时受到的冲击比想象中严重。
“你需要治疗。”苏倾城立刻为他检查，“内出血，必须立刻处理。”
“没时间了。”姜宥推开她的手，“神农架距离这里至少五小时车程，我们必须立刻出发。”
“不，我们飞过去。”韩煜做出决断，“联系军方，调用直升机。”
林默立刻开始联络，而苏倾城则坚持为姜宥做了简单治疗。趁这个间隙，韩煜仔细检查了石室中央的两颗初代眼球——它们已经变得黯淡无光，大部分力量都转移到了他和苏倾城体内。
“初代们将眼睛留在这里，不仅仅是为了传承。”韩煜若有所思，“它们还是封印的一部分，维持着天门的闭合。”
“现在力量转移给了我们，封印就减弱了。”苏倾城明白了其中的关联，“这就是为什么‘血眸之主’选择现在行动。”
“一环扣一环。”韩煜苦笑，“我们以为获得了力量，实际上可能加速了危机的到来。”
林默结束通话，带来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：“直升机二十分钟后到，但气象部门报告神农架区域出现异常天气，强电磁干扰，飞行风险很大。”
“冒险也要去。”韩煜坚定地说。
众人迅速返回地面，整理装备准备出发。姜宥坚持同行，尽管他的身体状况并不理想。留守的“守夜人”队员负责照顾仍然昏迷的两名队员，并将地下室重新封锁。
等待直升机时，韩煜将苏倾城拉到一旁：“关于初代说的‘融合’……你有什么想法？”
苏倾城轻轻握住他的手：“历代平衡者的记忆中，有关于力量融合的片段，但都是理论，从未实践过。最接近成功的是第三代，但他们在尝试时……”
“爆体而亡。”韩煜接上她的话，初代记忆中有这段记录。
“我们比他们更有优势。”苏倾城安慰道，“你已经有了部分平衡特性，我也有了仲裁特质，这可能是初代选择我们的原因。”
韩煜点头，但心中的不安并未消散。初代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始终困扰着他——一个模糊的画面，两个人在光芒中合二为一，然后……记忆戛然而止。
直升机的轰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。这是一架军用运输直升机，机舱内已经坐了几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——夜枭从医院调来的增援。
“情况比想象的严重。”夜枭递过一份卫星图像，“神农架核心区域已经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公里的红色雾区，任何电子设备进入都会失灵。”
图像上的红雾呈旋涡状，中心位置正是初代记忆中的天门所在地。更令人不安的是，红雾正在缓慢但稳定地向外扩张。
“血眸之主的领域。”韩煜沉声道，“它在改造周围环境，适应自己的降临。”
直升机起飞，向神农架方向疾驰。机舱内，苏倾城为每个人分发了特制的护身符——她用平衡之力制作的临时防护，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抗红雾的侵蚀。
“我们降落在外围，然后徒步进入。”韩煜制定计划，“夜枭和特种兵建立外围防线，阻止任何增援；林默、姜宥和我们一起进入核心区。”
“如果遇到林教授和祭品怎么办？”林默问。
“阻止仪式是首要目标。”韩煜的右眼闪过一丝银光，“必要时……可以击杀祭品。”
这句话让机舱内一片寂静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——牺牲无辜者来阻止更大的灾难，这是何等艰难的决定。
三小时的飞行后，神农架的轮廓出现在远方。即使隔着这么远，也能看到那片诡异的红雾，如同一块丑陋的伤疤覆盖在绿色的山林上。
更近一些时，直升机开始剧烈颠簸。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摆动，通讯设备中充满刺耳的杂音。
“不能再前进了！”驾驶员大喊，“电磁风暴太强！”
“就在这里降落！”韩煜下令。
直升机在一片开阔地紧急降落。众人刚跳出机舱，就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中，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向他们走来——是当地的村民，但已经完全异变。他们的眼睛血红，皮肤上布满蛛网般的红色纹路，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。
“红雾感染！”夜枭立刻组织防御，“不要被他们碰到！”
特种兵开火射击，但子弹对这些行尸走肉般的存在效果有限。韩煜上前一步，银白色右眼光芒大盛：
“让我来。”
一道光束扫过，被击中的感染者立刻僵在原地，红色纹路开始消退。但他们并没有恢复神志，而是直接瘫倒在地，失去了生命迹象。
“他们的灵魂已经被吞噬了。”苏倾城悲伤地说，“净化只是让他们安息。”
解决了感染者，队伍迅速向红雾区推进。随着接近，空气中的腐败气味越来越浓，周围的植物也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。更诡异的是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，连风声和虫鸣都听不到，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寂的世界。
红雾边缘，夜枭和特种兵留下建立防线。韩煜、苏倾城、林默和姜宥四人则戴上特制的呼吸面罩——普通防护对红雾无效，这些面罩内置了苏倾城制作的平衡符咒。
踏入红雾的瞬间，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。红雾如同活物般试图钻入他们的七窍，呼吸面罩上的符咒发出微弱的银光，勉强抵挡住侵蚀。
“跟紧我。”韩煜的右眼成为迷雾中的灯塔，为众人指引方向。
红雾中的能见度不足五米，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松软粘稠，如同踩在某种生物的内脏上。更可怕的是，雾中时不时闪过模糊的人影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。
“不要理会那些幻象。”苏倾城提醒道，“红雾会挖掘你内心最恐惧的记忆。”
对韩煜来说，那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的场景；对苏倾城，则是前世被背叛的画面；林默看到了自己导师惨死的重现；姜宥则面对着一系列考古灾难的幻影。
四人紧靠在一起，互相支撑着前进。随着深入，红雾的浓度逐渐增加，呼吸面罩上的符咒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熄灭。
“坚持住，就快到了。”韩煜鼓励道，尽管他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
突然，红雾剧烈翻涌起来，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前方浮现——是一座古老的石台，上面刻满了与神医谷地下室相似的符文。石台周围跪着三个人影，正是周老爷子、第七长老和张志强！但他们现在都变成了红雾的傀儡，双眼流血，口中念诵着诡异的咒语。
石台中央，林教授——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存在——正高举双手，引导着从三个祭品身上抽取的血色能量。能量汇聚到石台上方，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红色旋涡。
“仪式已经开始了！”姜宥大喊。
林教授转过头，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：“来得正好……最后的见证者……”
他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，内部充满了红色能量，只有面部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特征。三个祭品则如同干尸般枯萎，但仍在不断被抽取生命力。
“阻止他！”韩煜冲上前，银白色右眼射出一道净化光束。
林教授轻松挥手，一道红雾屏障挡住了攻击：“没用的……仪式已经无法中断……天门即将重开……”
苏倾城也发动攻击，异色双瞳释放出银黑色能量，但同样被红雾抵消。林默拉弓射箭，箭矢在接近石台时就被腐蚀殆尽。
“你们不明白……”林教授的声音变得多重，仿佛无数人同时开口，“吾主的降临……是命中注定的……反抗只会加速灭亡……”
石台上的旋涡越来越大，中心处开始出现裂痕，仿佛空间本身正在被撕裂。透过裂缝，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血色眼球正凝视着这边！
“血眸之主……”韩煜感到一阵本能的恐惧，那是生命面对更高层次存在时的自然反应。
“最后的钥匙……”林教授突然看向四人，“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……”
他猛地一挥手，三道红雾如同锁链般射出，瞬间缠绕住林默、姜宥和苏倾城！韩煜闪避及时，但也被逼退数步。
“两个特殊眼睛的拥有者……和一个初代血脉……”林教授狞笑道，“完美的最终祭品！”
韩煜这才明白，他们四人中，林默是初代“仲裁者”的后裔，姜宥则是初代“平衡者”一脉的传人——这才是林教授真正的目标！
“放开他们！”韩煜怒吼，全力激发右眼力量，但林教授只是轻蔑地挥手，更多的红雾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。
苏倾城挣扎着，异色双瞳光芒闪烁：“韩煜！记住初代的话！融合才是关键！”
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。韩煜闭上眼睛，初代记忆中的片段再次浮现——两个人在光芒中合二为一……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轻声说，然后看向苏倾城，“你愿意相信我吗？”
即使被红雾锁链束缚，苏倾城依然坚定地点头：“永远。”
韩煜深吸一口气，银白色右眼和淡银色左眼同时亮到极致。他不再抵抗红雾锁链，而是任由它们缠绕全身。当锁链接触到他的眼睛时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——红雾被转化成了银白色的能量，反过来流入他的体内！
“什么？！”林教授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，“这不可能！”
“你错了。”韩煜的声音变得空灵，“混沌与秩序本就是一体的两面。”
他伸出手，银白色能量如同丝带般飘向苏倾城。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，异色双瞳也全力运转，银黑色能量迎向银白。
两股能量在空中交织，形成一个完美的双螺旋。当它们接触的瞬间，一道前所未有的光芒爆发开来，照亮了整个红雾区域！
“不！”林教授惊恐地后退，“你们不能这样做！”
光芒中，韩煜和苏倾城的身影逐渐模糊，他们的能量、意识甚至灵魂都在融合。这是一个危险而神圣的过程，稍有不慎就会形神俱灭。
但此刻，他们已经别无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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