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马R 1250 GS Adventure低沉的轰鸣声继续沿着东南海岸线向南推进,穿过闽东的丘陵与海岸,进入了被誉为“海上花园”的鹭岛市地界。
相较于浙南地区的质朴与忙碌,鹭岛的城市面貌显得更加精致和休闲。
环岛路椰风海韵,白鹭翩跹,充满了浓郁的亚热带风情。
然而,就在他们行驶至集美区某段相对开阔、车流较少的滨海大道时,一阵阵更加尖锐、暴躁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,迅速追了上来。
后视镜里,出现了一支由七八辆改装摩托车组成的车队。
车型多以仿赛和街车为主,外观花哨,排气管大多经过改装,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浪。
骑手们也都穿着夸张的骑行服或甚至只是便装,头盔样式各异,看起来十分张扬。
他们很快与郝奇并行,其中一辆贴着炫目拉花的川崎Ninja上的骑手,甚至挑衅般地轰了几下油门,然后侧过头,隔着头盔打量郝奇和苏曼。
虽然郝奇的车是低调的哑光黑,苏曼也戴着头盔,但宝马GS Adventure本身硬朗的造型和庞大的体量,以及两人专业且合身的骑行服,依然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。
那川崎骑手似乎是个领头的,他朝着郝奇做了个手势,示意靠边停车。
郝奇微微皱眉,但还是减缓了车速,靠向了路边辅路。
雷磊驾驶的黑色SUV也在后方不远处缓缓停下,保持着警戒。
那群飙车党也纷纷停下,摘下头盔,露出一张张年轻却带着几分痞气的面孔。
为首的那个,大约二十出头,头发染成夸张的亮蓝色,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。
“哥们,可以啊!水鸟AdV!这车跑长途舒服!”蓝毛青年开口,语气带着点混不吝的熟络,“哪来的?听口音不像本地的。”
“玉泉省过来的,随便逛逛。”郝奇也摘下头盔,语气平淡。
看到郝奇清晰的面容,那群青年里响起几声轻微的口哨声,显然被他的气场所摄。
而当苏曼也摘下头盔,露出姣好的面容和因骑行而微红的脸颊时,那几个青年的眼睛更是亮了几分。
“哟!还是对神仙眷侣!”蓝毛吹了声口哨,笑容变得热切了些。
“车靓人更靓!哥们儿,怎么样,有没有兴趣一起玩玩?鹭岛内禁摩严,但我们常在岛外这边跑,路熟,晚上带你们去刷街,保证刺激!”
另一个戴着唇环的青年也附和道:“就是!看你们也是跑长途的,人多热闹啊!要不先在鹭岛玩几天?我们招待!然后一起往南走?滇藏线、新藏线,我们都有兄弟,路上也好有个照应!”
他们的邀请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江湖气,但郝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婉拒了:“谢谢好意,不过我们习惯了自己走,随性而为,就不打扰各位了。”
他语气客气,但拒绝得干脆利落。
他喜欢的是驾驭的自由和沿途的风景,或是与特定的人共享旅途的静谧,而不是这种嘈杂喧闹、追求速度与刺激的群体活动。
他更不想和这群看起来就不太着调、风评显然不会太好的“摩友”产生任何不必要的交集。
他不缺钱,不需要和人拼团分摊风险,更厌恶可能随之而来的混乱关系和麻烦。
独行,或者仅与苏曼、雷磊这样绝对可控的少数人同行,才是他舒适区。
蓝毛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和不快,似乎觉得郝奇有些不识抬举,但看着郝奇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,以及他那身看似普通却质感极佳的骑行服,还有远处那辆虎视眈眈的黑色SUV,他终究没再说什么,只是撇了撇嘴:“行吧,那祝你们玩得开心咯。”说完,悻悻地戴上头盔,一轰油门,带着他的车队呼啸而去,巨大的噪音久久不散。
“一群小屁孩。”郝奇摇了摇头,重新戴上头盔。
他显然忘了按年龄算的话他可能并不比这些“小屁孩”大。
苏曼也松了口气,她可不想和那些人混在一起。
以前的她看不上,现在更不想与他们为伍。
她更喜欢现在这种只有她和郝奇的状态。
虽然拒绝了飙车党的邀请,但郝奇对鹭岛本身倒是产生了兴趣。
“既然来了,就在鹭岛停一天。”他对苏曼说,“不过不骑摩托了,换个方式。”
他们将摩托车妥善寄存在集美的民宿,然后两人打车到了岛内,直接在环岛路附近找了一家单车租赁点,租了两辆山地自行车。
“环岛路骑自行车,应该更有意思。”郝奇如是说。
于是,下午的阳光下,两人骑着自行车,融入来来往往的骑行游客和本地健身的人群中。
海风拂面,视野极佳。
一边是蔚蓝的大海和金色的沙滩,另一边是现代化的城市景观和充满南洋风情的古老建筑。
他们穿过胡里山炮台,在白城沙滩上停留,远眺鹭岛大学的红砖瓦顶,在曾厝垵热闹的文创村里穿梭……阳光、沙滩、椰林、还有随处可见的拍婚纱照的新人,一切都充满了浪漫闲适的气息。
郝奇骑得不快,充分享受着这种慢节奏的探索。
苏曼虽然体力不错,但骑完一大半环岛路后,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,呼吸微微有些急促,但精神却异常亢奋,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。
在一个卖饮料的小摊前休息时,郝奇甚至心血来潮,亲自在旁边一个卖手工饰品的小摊上,挑选了一些新鲜的、带着露珠的白色小茉莉和淡紫色的不知名小花,巧妙地用细铁丝和皮绳,给苏曼编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簪花,别在了她的鬓边。
“嗯,好看。”郝奇端详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苏曼愣了一下,随即脸颊飞起两抹红晕,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边那簇清新雅致的小花,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甜蜜,感觉比收到任何昂贵的珠宝都更让她开心。
她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,声音里都带着蜜意。
骑行到环岛路东南角,隔着并不宽阔的海峡,对岸的金门岛轮廓清晰可见。
郝奇停下单车,远眺着那片土地。
一旁的雷磊也默默地站在旁边,他的情绪明显有些波动,眼神复杂,不再是平日里那种纯粹的保镖的警惕,而是多了几分深沉和……压抑的愤懑。
郝奇察觉到了他的异常,轻声问道:“雷哥,想起什么了?”
雷磊沉默了几秒,声音有些低沉地开口:“郝先生,您看那边……看着很近是不是?有时候天气好,好像都能看清上面的树和房子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像是压抑着某种情感,继续说道:“可就是这么近的地方,咱们的渔船、我们的游客,到现在都不能越过那条看不见的线。他们那边……用浮标,甚至还有巡逻艇,划了一条线,说是他们的‘领海线’。”
“有时候我们的渔民传统作业,稍微靠近一点,就可能被对面那些……哼,”他冷哼了一声,语气变得激愤起来,“被那些数典忘祖、认贼作父的东西驱赶,甚至扣船抓人!凭什么?!自古以来那就是我们的地方!我们的渔民祖祖辈辈都在那里打渔!”
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,额角青筋微微跳动:“一想到那边现在被一帮搞分裂、忘祖背宗的跳梁小丑盘踞着,还在国际上丢人现眼,给我们使绊子,我这心里头就堵得慌!憋屈!”
雷磊的情绪难得如此外露,显然这件事触及了他作为一名军人出身、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家国情怀和忠诚。
郝奇安静地听着,目光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浯洲县,以及更远处那片代表着湾湾省的土地。
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,他的眼神深邃如海。
片刻后,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不容置疑的笃定:
“放心,雷哥。”
“用不了多久了。他们会主动回到祖国的怀抱。大势所趋,无人可挡。”
他的语气太过平静,太过肯定,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、既定的事实。
雷磊猛地转过头,看向郝奇,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,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期待。
他不明白郝奇为何能如此肯定,但看着郝奇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眼神,他心中的激愤竟奇迹般地被抚平了许多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信服。
“希望……真有那么一天。”雷磊重重地说道。
郝奇没有再解释,只是微微一笑,重新骑上了自行车:“走吧,明天去鼓浪屿看看。”
然而,在厦门停留的短短时间内,郝奇和苏曼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。
这并非仅仅在登上鼓浪屿之后才出现,而是从他们流露出对鼓浪屿的兴趣之初,一条隐形的“灰色产业链”就已经开始悄然运转。
当他们还在集美,向民宿老板打听如何去鼓浪屿时,老板“热心”推荐的所谓“官方直通优惠套票”渠道,经郝奇都不需要“404”,只简单用手机一查,就发现是捆绑了多个劣质景点和高价交通的“坑人”套餐。
打车前往东渡邮轮中心码头时,个别出租车司机一听他们要去鼓浪屿,便开始极力游说,声称码头票已售罄或只剩晚班,转而推荐他们去“某私人码头”乘坐“海上游金门+顺道上岛”的高价“野船”,或者去某旅行社报名“包含所有景点和午餐的VIp一日游”,价格昂贵且套路多多。
甚至在环岛路骑行休息时,都有“热心”的“路人”凑过来,以“本地人”的身份“善意”提醒鼓浪屿上餐饮昂贵且坑人,推荐他们先在某指定餐厅用餐,或者购买他们代理的“内部优惠票”。
这些套路并非个例,它们形成了一个从信息误导、交通拦截、到岛上消费捆绑的完整链条,目标明确——就是那些初次来厦、信息不对称的外地游客。
许多游客往往在尚未登岛时,就已经落入了层层陷阱,多花冤枉钱,体验大打折扣。
第二天,他们乘船登上了闻名遐迩的鼓浪屿。
这座没有机动车的小岛,绿树成荫,鸟语花香,遍布着各国风格的建筑,确实别有一番风情。
苏曼显得尤为兴奋,拿着相机到处拍照,对钢琴博物馆、菽庄花园等景点赞不绝口。
然而,很快,他们就遭遇了国内许多知名旅游景点的通病——商业化过度及其带来的乱象。
此时的鼓浪屿,“一条龙”宰客模式尚未被大规模曝光整顿,正处于某种“野蛮生长”的末期。
一路上,不断有“热情”的导游凑上来,推销着昂贵的“套票”,声称可以免排队、看所有景点,实则里面混杂了大量毫无价值的所谓“博物馆”和购物点。
珍珠店、茶叶店、海鲜排挡……几乎处处是陷阱。
标价模糊不清,“时价”坑人,强买强卖、以次充好的现象屡见不鲜。
一家看起来普通的奶茶店,一杯劣质勾兑的“特色奶茶”能卖到七八十元;海鲜排挡更是重灾区,死海鲜当活海鲜卖,随便点几样不认识的海鲜,结账时就能跳出数千元的天价账单。
他们看着不少明显是普通家庭出来的游客,特别是那些兴冲冲而来、最后却因为被宰而面露愁容、甚至发生争执的游客,心情难免受到影响。
在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珍珠店门口,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对老夫妻被店员连哄带骗,用几千元买下了一串成本不过百元的劣质珍珠项链,老人还满脸捡到便宜的喜悦。
更令人深思的是,郝奇让苏曼简单查询了一下本地的旅游投诉平台和网络论坛,发现针对这些现象的投诉和曝光其实一直存在,但效果甚微。
投诉往往被各个部门(市场监管、物价、旅游质监、公安等)以“不属于本部门管辖”、“证据不足”、“已转交xx部门处理”等理由推诿扯皮,或者表面受理后,查处一两家无关痛痒的小店,风声一过,一切照旧。
这种“软抵抗”和“踢皮球”式的官僚主义,以及可能存在的某种程度的利益牵扯或地方保护心态,形成了事实上纵容这些乱象存在的“温床”,让举报者感到无力,让违规者肆无忌惮。
苏曼原本兴奋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,她看着那些被骗后懊恼的游客,又看看郝奇平静无波的脸,小声问:“郝先生,这种情况……好像很普遍,也没人管?”
郝奇眼神微冷。
他看的远些,这种现象,损害的是无数普通游客的利益,透支的是鹭岛这座优秀旅游城市的声誉和未来。
他联系了雷磊,做了一些安排。
很快,一位看起来像是普通商务旅客、戴着眼镜略显憨厚的男性出现在了鼓浪屿上。
他按照计划,分别“体验”了从岛外开始的“套路”:
岛外拦截:记录下出租车司机和“热心路人”的虚假宣传和诱导消费行为。
岛上消费:他“恰好”对茶叶很感兴趣,被“热情”的老乡拉进了一家茶叶店;又去体验了“开蚌取珠”;并在一家海鲜排档点了“时价”海鲜。
而郝奇和苏曼,则像是恰好同路的朋友,在一旁闲逛,郝奇手中把玩着的内置了隐蔽的高清摄像和录音设备的手机,“不经意”地记录下了全过程,形成了从诱导到消费、从口头承诺到最终账单的完整证据链,清晰地展示了其中的欺诈套路和价格陷阱。
取证过程持续了大半天,获得了大量清晰的一手视频和录音证据。
晚上,回到酒店。郝奇没有立刻休息,而是让苏曼将今天取得的证据进行初步整理和剪辑,突出了其中的欺诈套路、关键证据点,以及各部门投诉无门的现状。
然后,他直接联系了徐婧灵。
视频接通,徐婧灵似乎还在公司加班,背景是正道传媒的LoGo墙。
“学弟?真难得你主动打给我,在鹭岛玩得怎么样?”
徐婧灵笑着问,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和不易察觉的思念。
“遇到点事情,需要你那边处理一下。”
郝奇没有寒暄,直接切入正题,将遇到的从岛外到岛内的完整宰客链条、投诉困境以及取得的证据简单说明了一下。
徐婧灵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和专业起来:“鹭岛的旅游乱象,尤其是鼓浪屿,算是老问题了。根源往往在于跨部门协调难、执法积极性不高,甚至可能存在某种心照不宣的利益默许,导致投诉渠道形同虚设。”
“你这些完整链条的证据,太关键了,不仅证明了欺诈行为,更揭示了系统性的治理失灵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郝奇问。
“这需要策略性的处理。”徐婧灵思路清晰。
“第一,内部呈送与外部曝光结合。我们会将完整的证据报告和深度调查内参,通过可靠的渠道,分别呈送给鹭岛市的主要领导、省一级的相关监管部门(文旅、市场监管、纪检监察),甚至更高层级的关注旅游市场秩序的机构。报告不仅要揭露乱象,更要直指部门推诿、执法疲软的核心问题,施加压力。”
“第二,选择性公开曝光。在内部渠道启动的同时,‘深度调查’栏目会推出系列调查报道,但初期会聚焦于具体的欺诈案例和消费者如何避坑,引发公众共鸣和关注,形成舆论压力。待内部整治有了初步回应或行动后,再视情况决定是否深度曝光治理层面的问题。”
她顿了顿,强调道:“这样做,既能避免过早激化矛盾导致地方强力‘捂盖子’,又能实实在在地推动问题解决。”
“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棒子打死鹭岛旅游,而是借助舆论和监督的力量,倒逼他们拿出诚意和行动,打破部门壁垒,真正建立有效的长效监管机制。这比单纯处理几个小店更重要。”
郝奇点了点头,对徐婧灵的策略表示认可。
这种方式更系统,也更持久,旨在从根本上解决问题,而不仅仅是处理表面现象。
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。需要什么支持,直接跟我说。”郝奇说道。
“放心,这事正道传媒来做,我们是专业的!你们呢……继续享受旅程就好,这事交给我。”
徐婧灵自信地笑了笑,“希望能还给游客一个更清朗的鼓浪屿。”
结束通话后,郝奇看向窗外鹭岛的夜景。
他知道,这批证据和正道传媒的策略性介入,很可能成为撬动鹭岛旅游市场长期沉疴的一根有力杠杆。
苏曼全程见证了这一切,她知道,她所迷恋的郝先生就是这样。
他拥有巨大的财富和力量,却并非为富不仁、耽于享乐,又或者宣传“善举”包装自己的声名。
他改造了那个精致利己的自己,他给了陈浩一个摆脱舔狗身份重新站起来的机会。
他会在遇到不平时,用一种更高效、更彻底的方式去匡扶正义,而不是像很多网文男主那样只顾自己装b,管杀不管埋。
离开鹭岛时,苏曼鬓边那朵茉莉花已然枯萎,但她小心地将其收了起来。
摩托车再次轰鸣着上路,载着两人,继续沿着漫长的海岸线,向着更南方的阳光与海浪驶去。
前方的路上,还有更多的风景和故事在等待着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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