园区网络中的非法进程和信号源被技术部门暂时阻断,但笼罩在“创谷”上空的紧张氛围并未消散。李廷建议管理层安排了一场面向全体员工的中医情志健康讲座,旨在普及压力管理知识,并提供初步的疏导方法。
讲座当天,报告厅座无虚席。李廷从《内经》“恬淡虚无,真气从之”讲起,谈到七情与脏腑的关系,以及如何通过调节呼吸、饮食、作息来养护心神。他特意演示了那套简单的呼吸导引法,台下许多员工跟着练习,气氛渐渐缓和。
讲座结束后,不少员工排队咨询。李廷耐心地为每个人简要诊察,提供建议。轮到一位戴着黑框眼镜、身形瘦削的年轻男子时,李廷搭上他的手腕,心中微微一动。
此人名叫王帆,是算法组的工程师。他自述最近失眠严重,心悸盗汗,符合典型的心肾不交症状。然而,他的脉象却呈现出一种弦细中带着不自然的紧滞,尤其是左关(肝部)位置,仿佛有一股外力强行约束着本应郁结不畅的气机。更让李廷起疑的是,当他指尖微微加重力度,试图探究那紧滞之源时,王帆的脉搏竟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、人为操控般的加速,随即又恢复原状。
这不像是纯粹的情志病脉象,倒像是……有人在刻意模仿,并且试图掩盖什么。
李廷不动声色,一边开具了滋养心肾的黄连阿胶汤加减方,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:“王先生也参加过‘心智突破’培训吗?”
王帆推了推眼镜,眼神有些闪烁:“只参加了一期,感觉不太适应,就没再去了。”
“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声音、光线,或者感觉网络信号不太稳定?”李廷继续温和地问。
“没……没有吧。”王帆的回答略显迟疑,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。
李廷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一只最新款的智能手表,表盘此刻正显示着心率数据,数值略偏高。在李廷问话的瞬间,那数字似乎又跳动了一下。
“你的手表功能很全面,”李廷微笑道,“不过,睡眠不佳时,戴着它监测数据,有时反而会增加心理负担,不若取下,让身心彻底放松。”
王帆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捂住了手表表盘,含糊地应了一声,便匆匆离开了。
此人可疑。李廷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还在园区配合调查的贺强。
“王帆?”贺强调出档案,“他是高薪引进的技术人才,背景干净,工作表现也不错。你怀疑他……”
“他的脉象不自然,似有伪装,且对我提及敏感话题有明显生理反应。”李廷肯定地说,“我怀疑,他可能不是受害者,而是……参与者,甚至是高远安插在内部的‘观察者’或‘执行者’。”
贺强神情一凛,立刻安排人手对王帆进行秘密调查和监控。
调查很快有了发现。王帆的银行账户在近期收到过数笔来自海外不明账户的汇款;他的网络活动记录显示,他多次通过加密通道与一个Ip地址在境外的服务器通信;更重要的是,技术部门在他的个人电脑和那个智能手表里,发现了隐藏的程序,这些程序不仅能接收外部指令,还能主动采集并上传周边同事的对话音频和环境数据!
他果然是一只“鼹鼠”!
警方决定对王帆进行讯问。在确凿的证据面前,王帆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。
他承认,自己早在海外留学时就通过网络结识了高远,被其偏激而“宏大”的理论所吸引——高远认为,通过技术手段引导和观测人类在极限压力下的反应,可以“优化”人类进化方向。王帆成了高远的追随者,并在高远的安排下,进入“创谷”工作。
他的任务,就是实时汇报培训效果,观察同事反应,并在必要时,根据高远的远程指令,利用自己的技术能力,对特定目标进行低强度的声波或光刺激,作为培训干预的“补充”和“巩固”,加剧他们的焦虑和不适,为高远的“研究”提供更丰富的动态数据。
“陈昊他们……发病前,你都做了什么?”贺强严厉地问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直接导致他们发病!”王帆急忙辩解,“高博士说那需要精确的临界点计算,我做不到。我只是……只是在接到指令后,在他们工位附近,用设备播放过一些特定频率的声波,或者调整他们屏幕的色温……让他们更烦躁、更紧张一点。高博士说,这是在帮助他们‘突破’……”
帮助突破?李廷听着这扭曲的逻辑,心中寒意更盛。高远不仅自己作恶,还培养和利用了王帆这种具备专业技能、却又被其理论蛊惑的“执行者”,构建了一个远程操控与现场干预相结合的实验网络。
“高远现在在哪里?”贺强追问。
“我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!”王帆摇头,“他从来只用加密方式单线联系我。上次联系是三天前,他让我重点关注刘副总的数据,说……说管理层的崩溃模式更有研究价值。”
果然,刘副总的发病,也是高远精准计算和远程操控的结果。
王帆的被挖出,截断了高远在“创谷”内部最直接的一只手,也揭示了这场“实验”更具组织性和渗透性的一面。然而,高远本人依旧隐藏在数字迷雾之后,而他通过王帆以及其他可能尚未被发现的手段播撒的“情志之毒”,仍在许多员工身上发挥着作用。
脉象可以揭示伪装,但如何彻底清除那些已经深入经络与神髓的“毒”,仍是摆在李廷面前最棘手的难题。高远的“实验”远未结束,他只是暂时失去了一个前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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