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怀心头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塌,这世上,有第二个人握着所有命运的剧本。
曾经的上帝视角轰然碎裂,那些既定的轨迹、预知的结局,如今都成了混沌的迷雾。
命运的齿轮早已被外力撬动,她再也看不清前方的路,而这一切的掌控者,就在眼前。
她缓缓站直身体,眼底翻涌着不甘与孤注一掷的恳求,望向顾浔野的目光带着灼热:“就不能……再给我一次机会吗,我已经改变这一切,她现在还活着不是吗,我可以弥补。”
顾浔野闻言,眉头蹙起,深邃的眼眸里淬着冷意:“你告诉我,什么是机会?她现在的处境你也没有给她机会。”
夏怀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近乎崩溃的辩解,胸腔里的委屈与不甘翻涌:“我不是在救她吗?我难道没救她?”
她上前一步,指尖颤抖着指向虚空,仿佛在细数自己的“功绩”。
“她能摆脱肖择禹的掌控活到现在,难道不是因为我?她如今安稳幸福的家庭,难道不是我拼出来的?”
她猛地攥紧拳头,语气里添了几分偏执的自证:“原剧情里夏家年年衰败!是我改写了一切,才让夏家根基稳固,甚至崭露头角!难道这一切不是我的功劳吗?为什么来指责我?”
而顾浔野静立在原地,质疑的目光如针般扎在夏怀身上,轻飘飘的一句话,却瞬间戳破她的伪装:“你做这一切,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?”
夏怀的牙关狠狠咬紧,尝到了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顾浔野却不给她机会,字字诛心:“夏怀,你不过是羡慕她拥有的一切。你清楚她是原文女主,而你,永远都替代不了她。”
她猛地抬头,眼底蓄满了猩红的血丝,声音嘶哑:“你知道我穿书前活得有多痛苦吗?我的腿断了,整整十几年,我没有下过一次床!我来到这里不过是想活下去,想活得像个人样!”
“够了。”顾浔野冷声打断他,眼底没有丝毫怜悯,只有冰硬的决绝,“你的原生家庭,你的痛苦,都不是你将别人推入深渊的理由。”
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夏怀最后的防线。
她踉跄着后退半步,背脊抵在冰冷的墙壁上,一股绝望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她明白,明白自己终究还是和原书夏怀一样,踏入了命运的牢笼,和原剧情一模一样的绝境,只是将肖择禹换成了顾浔野。
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愧疚,此刻与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。
夏怀缓缓垂下头,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,再也没有之前的冷静自持,所有的挣扎与辩解都化作了无力的妥协:“……好,我认。”
“我知道对不起她,我也愧疚过、后悔过,我也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,可我也是在为自己活啊。”
她红了眼,语气里满是不甘的诘问,“就因为她是原文女主,我就该成为垫脚石?改变她的命运,最后被所有人遗忘,只留她光鲜亮丽?”
顾浔野听着她的不甘眼底没有半分波澜,直直的再次剖开她的伪装:“夏怀,就算你没选这条路,我也绝不会帮你。”
他上前一步,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,语气里带着嘲讽,“就算我没有上帝视角,从你利用我达成目的那一刻起,你就该清楚自己踏的是条死路。”
“夏怀,你太天真了。”顾浔野的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,字字诛心,“你以为换做肖择禹,他会像我这样给你留到现在?他早该发现你的破绽,不等剧情走到你的死局,你就已经被他扒皮抽筋,死得连渣都不剩了。”
夏怀浑身一僵,愣在原地,秦臻的事,顾浔野竟然早就知道。
她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:“是啊……我怎么忘了,像我这样的人,又怎么斗得过你们这些资本。”
她垂眸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,眼底满是无力的悲凉,“何况你还是男主身边的人,这种霸总文里,男主从来都是一手遮天、死不了的存在。我那些这点小心思,在你们眼里,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自娱自乐,根本藏不住。”
所有的挣扎与底气瞬间被抽空,夏怀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。
心底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汹涌,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。
夏父夏母待她越好,嘘寒问暖、视若珍宝,她就越觉得窒息,因为这一切本该属于另一个人,是她鸠占鹊巢,偷来的温暖。
她缓缓抬眼,看向顾浔野,声音带着一丝希冀,轻声问道:“那你呢?你就不想留在这个世界吗?难道没有一刻,想永远留在这里生活下去?还是说……你以前过得太幸福了,根本不懂这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?”
顾浔野闻言,墨色的眼眸暗了暗,沉默了片刻:“我以前和你一样,也想过留下来。”
“这里有我想守护的人,有一个看似完整的家,我也曾盼着能让他们过得安稳幸福。”
“但我后来才明白。”顾浔野收回目光,眼底的怅然被冷硬取代,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,“就算强行留在这儿,和他们朝夕相处,最后也只会迎来加倍的痛苦。会想念、会难忘、会舍不得。”
“所以我选择离开,而不是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暖。”
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,直直看向夏怀,字字诛心,“而你,你现在不光想留下来,还妄想抢走了别人的人生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你想代替她。”
“但现在,能解救她的人,只有你和我。”
顾浔野的声音沉了下来。
“夏怀,该做选择了。”
是选择继续替代夏怀沉沦,还是主动退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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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场备受瞩目的订婚宴,终究是以草草收场落幕。
宾客们面面相觑,满心茫然,没人说得清这场订婚究竟是成了没有。
没有后续的婚期通知,没有新人携手致谢的环节,所有的暧昧与悬念,都在沉默中化作了不言而喻的答案:这场订婚,终究是黄了。
可即便如此,也没人觉得意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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晴湾海港的风带着咸涩的潮气,卷着开发区特有的尘土味扑面而来。
夏怀立在空旷的码头边,指尖攥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皮袋,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,压得她手腕发沉。
这片海港尚在开发,四周荒无人烟,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施工的闷响。
等了约莫十几分钟,一道身影才慢悠悠晃过来,是刘海福,孤身一人,眼神里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。
“钱呢?”刘海福没多余的寒暄,目光直勾勾地黏在夏怀手里的皮袋上,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贪婪。
夏怀面无表情地将皮袋扔在地上,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溅起些许尘土。
刘海福眼睛瞬间亮了,立刻蹲下身,慌忙拉开拉链,红彤彤的现金映入眼帘,他当即咧开嘴,露出一口黄牙,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起:“还是我的宝贝女儿孝顺!一千五百万,都数齐了?”
“放心,一张不少。”夏怀扯了扯嘴角,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,和从前那个怯生生、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刘海福察觉到她的变化,眼神闪烁了一下,试探着凑上前:“夏怀,你那个联姻对象……是不是特别有钱啊?”
夏怀眼底的寒意瞬间蔓延开来:“一千五百万就在这,你要是再得寸进尺,一分钱也别想拿到。”
“哎,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!”刘海福脸上的笑容一僵,随即换上一副无赖嘴脸,凑近了几步,“我可是你名义上的爸爸!你嫁入豪门享清福了,难道不该把我接过去养老?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,这不是天经地义吗?”
夏怀的牙关狠狠咬紧,后槽牙都快咬碎了。
面对这样厚颜无耻的人,她简直无法想象,原来的那个夏怀,是怎样在他的压榨下熬过一天又一天的。
心底的愧疚疯涨。
夏怀抬眼,语气听不出喜怒,淡淡道:“想让我接你过去养老享福?可以啊。”
刘海福愣在原地,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痛快答应,脸上瞬间炸开狂喜,褶子堆里都透着贪婪的光:“我的宝贝女儿!你可算长大懂事了!知道疼你老爹,让我跟着享清福了!”
夏怀没接他的话,眼神骤然冷了下来,直勾勾盯着他,一字一句问道:“你拍我的那些视频,在哪里?”
刘海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,诧异地瞥了她一眼,心里打起了小算盘,试探着说道:“你放心!等你把我接过去,给我安顿好,那些视频我立马就删!我们以前的生活,我这辈子都烂在肚子里,绝不说出去!”
他搓了搓手,还想打亲情牌,“到时候我还能给你演一场父慈女孝的戏码,何必去找那些假父母撑场面,对吧?”
夏怀猛地别过头,避开他虚伪的目光,声冰冷,还带威压:“我再问一遍,你拍的那些视频、照片,到底在哪里?现在、立刻、马上拿出来。不然,这一千五百万,你一分也别想带走。”
刘海福心里咯噔一下,莫名的不安瞬间让他警惕起来。
眼前的夏怀哪还有半分从前的怯懦?眉眼间带着一股趾高气扬的冷傲,说话的语气、周身的气场,都透着一股让他陌生的狠厉。
这绝不是那个被他拿捏了十几年、唯唯诺诺的夏怀!可那张脸明明一模一样,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对劲?
他眯起眼,贪婪的神色里多了几分警惕,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嗤笑一声:“夏怀,你真当老子好糊弄?”
他往前凑了两步,语气里满是无赖的威胁,“我把视频交出来,你口头上答应的事要是不算数,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?”
“实话告诉你,这一千五百万根本不够!”刘海福搓了搓手,眼底的贪婪愈发赤裸,“我欠的债一还,剩下的连塞牙缝都不够。不过还好你争气,嫁入了豪门,你就得带着老子一起享福!不然,我可不敢保证你这后半生能安稳度过。”
夏怀闻言,低低笑了一声,眼底满是嘲讽。
她早该想到,刘海福这种人,根本喂不饱。
可刘海福显然没察觉她的杀意,反倒得意地掏出手机,在她眼前晃了晃,语气嚣张:“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视频照片,全在我手机里!你要是敢骗我,老子立马发到网上,再发给你那个未婚夫,让他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!”
夏怀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手里晃动的手机,突然笑了一声,缓缓开口:“刘海福,我真不知道你是真蠢,还是假蠢。”
刘海福愣了愣,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话里的深意,就见夏怀猛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针管。
不等他反应过来,夏怀手腕一翻,那根针就狠狠扎进了他的脖颈,冰凉的液体瞬间注入体内。
“你……你敢!”刘海福又惊又怒,吓得连连后退几步,可脖颈处的刺痛刚散去,一股强烈的昏沉感就席卷而来,眼皮重得像灌了铅,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。
针管里的麻醉药剂量精准,是夏怀特意准备的,足够让一个成年男人瞬间失去反抗力,且不会留下太多痕迹。
今天这场交易,她没想过让刘海福带着钱活着离开。
一千五百万对如今的她而言,不过是随手能掷出的小数字。
可刘海福这种贪得无厌的无赖,从来不是钱能喂饱的。
今天给了一千万,明天就敢要一个亿,那些视频和照片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,只要这人活着一天,就永远是后患。
对付这种人,讲道理没用,谈条件更是笑话。
唯一能一劳永逸的办法,就是让他永远消失。
夏怀望着刘海福瘫软在地的身影,心底竟泛起一丝迟来的恍然大悟。
她其实早该这么做了。
早点除掉刘海福这个毒瘤,或许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步。
在这被改写的剧情里,除了既定的主角,旁人的生死仿佛本就轻如鸿毛。
她在得到夏家的温暖,就开始变的贪婪,想留下这一切,借着为了女主好开始变的像反派。
踩着原主的人生往上爬,从未真正体会过那个原书夏怀在刘海福的压榨下,日复一日承受的是怎样的地狱。
直到此刻,指尖还残留着针管的凉意,她才彻底想清楚。
她确实做错了,错在鸠占鹊巢,错在忽视了原主的苦难。
而现在,她已经做好了选择。
冰冷的海水裹挟着咸涩的风浪,将一具僵硬的尸体反复拍打在晴湾海港的浅滩上。
当晨雾尚未散尽,清洁工发现这具尸体时,刘海福的衣兜被海浪泡得发胀,里面散落着一沓皱巴巴的账单,密密麻麻的欠款金额刺眼夺目,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生前债台高筑的窘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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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城的风裹着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,正式拉开了入冬的序幕。
订婚宴落幕的第二天,顾浔野去了公寓。
夏怀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,拒绝与外界有任何接触。
顾浔野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外,指尖抵着冰冷的门板,一站便是整整一个小时。
门内,夏怀蜷缩着蹲在门后,额头抵着冰凉的门板。
她清楚门外站着的是谁,可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让她无从应对。
就好像顾浔野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实话,她已经不知道该去怎么相信他。
就在这时,101的机械音在顾浔野的意识空间里响起:【宿主,刘海福已死亡。】
顾浔野眸色未变,脸上没有丝毫波澜。
他早有预料,以穿书女夏怀的狠绝与自保之心,绝不会让刘海福这个隐患活着。
这场死亡,不过是意料之中的结局。
顾浔野看着紧闭的大门,声音透过门缝传去,带着几分沙哑,在冬日寂静的走廊里轻轻回荡:“我知道你在怪我。”
“一开始接近你,我确实带着目的,这些事,我想你已经知道了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里多了真诚的恳切,“但我希望你好,是真心实意的。她,也一样。”
“她”——这个字像一根细针,精准刺中了门内夏怀的心脏。
她猛地攥紧衣角,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。
她知道顾浔野口中的“她”是谁,是那个占据了她人生、却又以极端方式“拯救”了她的另一个夏怀。
那个明知道她过的地狱一样日子却不闻不问的夏怀。
“只是她的方法错了。”顾浔野的声音继续传来,带着一丝无奈,“你可以埋怨我们,可以怪我们,也可以恨我们,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自己,永远别跟自己作对。”
“夏怀,你的命运被改变了,可以重新开始。”
最后一句话,让门内的夏怀再也忍不住,压抑的哭声,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她确实在怪,怪他们从头到尾的欺骗,怪他们明明知道她的人生,为什么不一开始做出拯救,为什么让她记得这些痛苦。
无数个问题在心底翻涌,那顾浔野呢,那些温柔与照顾,仅仅是因为愧疚吗?是可怜她的遭遇,还是同情她的处境?
可她不敢问。
指尖抵着冰冷的门板,夏怀只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。
明明是原书女主,却活得如此狼狈不堪,她看过那么多小说,从未见过像自己这样可怜的女主。
所有的光环与幸运都与她无关,只剩一身伤痕与满心迷茫,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。
那些与顾浔野相关的过往,此刻如同碎玻璃般在夏怀脑海里炸开,每一片都透着刺目的虚假。
此刻回头再看,竟全是精心编织的谎言。
而此刻的夏怀彻底沉溺在翻涌的伤心里,她根本没去深究顾浔野到底是谁、来自何方,更没多想他会不会突然消失。
顾浔野离开了公寓。
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,必须尽快了结后续所有事宜,容不得半分拖延。
回到那座宏伟的城堡时,温祈安早已在玄关焦急等候。
一见到他的身影,少年立刻快步迎上前,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,声音带着一丝委屈:“哥,你这两天怎么这么忙?”
顾浔野近来早出晚归,温祈安虽知道他公司事务繁杂,也不愿过多束缚他的脚步。
他怕自己太过黏人,会让顾浔野心生厌恶。
顾浔野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,语气带着几分歉意:“抱歉,是哥忽略你了,这几天确实有些忙。”
温祈安仰起脸,目光落在他眼底淡淡的青黑上,心疼地说道:“没关系的哥,我就是想让你多休息休息,工作再忙也不能累坏了身体。”
说话间,顾浔野的目光瞥见了餐厅桌上摆着的几道菜,热气虽已散去些许,却依旧能看出精心准备的痕迹:“这是你做的?”
“嗯!”温祈安立刻扬起小脸,眼底满是骄傲,“专门为哥做的!”
为了这几道菜,他从昨天就开始跟着教程琢磨,反复练习了无数次。
今天总算等到人,温祈安连忙拉着顾浔野坐下,眼神热切地盼着他尝尝。
顾浔野拿起筷子,夹了一口炒土豆丝放进嘴里。
口感还算清脆,只是味道寡淡得几乎尝不出咸味。
温祈安紧盯着他的表情,紧张地问道:“哥,是不是哪里不对?不好吃吗?”
顾浔野抬眼,对上他忐忑的目光,唇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:“是不是没放盐?”
“啊?”温祈安连忙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,细细品味后皱起眉头,一脸困惑,“没有啊,我放了盐的,这个咸度不是刚刚好吗?”
顾浔野看着他认真的模样,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,寡淡的味道让他什么也尝不出来。
意识到了什么,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,语气温柔:“嗯,刚好合适。”
听到这话温祁安高兴的又给他夹了一筷子。
顾浔野吃着碗里的菜,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,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:“祈安,有没有什么想要却没得到的?哥哥最近开心,只要你说,无论金钱还是……”
“哥。”温祈安的声音轻轻打断他,眼底翻涌着滚烫的情绪,不似平日的温顺,“你明知我要什么。我不要那些物质,不用你给我任何东西。”
“我只要你。要你留在我身边,要你的陪伴。要是你肯分我一点爱,那便是我最想要的。”
顾浔野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苦涩的笑。
除了这些冰冷的物质,他能给温祈安的,又有什么呢?那份沉甸甸的爱,他给不起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,推到温祈安面前:“里面的钱,够你买任何喜欢的东西。”
温祈安却没碰,眉峰微蹙:“哥,我自己能挣钱,手里的钱也够花了,别总把我当小孩子。”
顾浔野只是笑了笑,又从旁边拿过来一份文件,缓缓放在他面前。
温祈安疑惑地挑眉,伸手翻开,密密麻麻的条款和专业术语看得他一头雾水,眉头皱得更紧:“哥,你的工作我从来都不会,你知道的,我不是吃这碗饭的。”
顾浔野将文件往他面前又推了推,声音沉了几分:“你不用懂。”
温祈安耐着性子翻完,抬头时眼里满是茫然:“这里面的东西,我大多都看不懂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顾浔野的目光落在文件上,语气带着认真,“祈安,这只是给你一个保障。里面有我公司的股份,我们是一家人,哥哥的就是你的。”
温祈安愣了愣,眼底的茫然化作不解,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:“哥,为什么要给我这个?我不要。”
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,他知道,温祈安早已习惯了被庇护的生活。
有家里兜底,有他挡在前面,从未经历过风雨。
可他不能永远护着他。
等他走了,这个家,这份责任,终究要温祈安自己扛起来。
这份文件,是他能想到的,给温祈安最后的东西。
他只是将文件又往温祈安面前推了推:“拿着吧,有了万协的股份以后你在华城都能横着走。”
温祈安虽满心疑惑,指尖捏着笔杆犹疑了瞬,可抬眼对上顾浔野沉静的目光时,所有不解都化作了全然的信任。
他没再多问一个字,低头在文件末尾落下自己的名字。
他不知道,这份薄薄的文件背后,是顾浔野最后的托付,这里面不仅包含了他与肖择禹公司的股份,将两家企业的命脉牢牢系在他名下,更囊括了他名下所有的房产、产业与地皮,是他所有身家。
望着那抹签下的字迹,他清楚温祈安看不懂这些条款背后的重量。
只希望这份沉甸甸的产业与责任,能让一直活在庇护下的温祈安真正长大。
让他明白,往后再无人替他遮风挡雨,他必须扛起肩上的担当,独自撑起这片天。
——
华城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,细碎的雪沫子簌簌飘落,落在行人的黑色大衣上,像撒了把碎钻,格外扎眼。
餐厅落地窗边的壁炉燃着熊熊火光,暖黄的光晕漫在两人身上,衬得肖择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心脏源找到了,对方已经签字,就等你了。”肖择禹的声音低沉,带着尘埃落定的释然。
顾浔野望着窗外漫天飞雪,指尖蜷缩了一下,眸底掠过一丝茫然:“对方为什么愿意签?”
肖择禹切牛排的手猛地一顿,银质刀叉轻轻搁在瓷盘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你不用担心,我没耍任何手段,”他抬眼,目光坦荡,“对方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“心甘情愿……”顾浔野垂下眼眸,片刻后才抬眼,声音平静,“什么时候手术?”
“就这两天,看你,当然,越快越好。”肖择禹答道。
顾浔野点点头,视线重新投向窗外,雪花似乎飘得更密了。
“肖总,下雪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肖择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:“华城很少下雪,没想到今年竟赶上了。”
“是初雪。”
雪越下越大,顾浔野盯着玻璃窗外满天的大雪,突然突兀地开口,打破了宁静:“肖总,你喜欢我吗?”
这是他第二次问这句话。
肖择禹为他做的太多了,默默的付出,不求回报的庇护,那些不动声色的关照,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。
他缓缓转过头,目光灼灼地看向肖择禹,一字一句,再次追问:“肖总,你喜欢我吗?”
他不是非要一个肯定的答案,只是想让肖择禹把这份心意说出来。
肖择禹算是个好人,起码对他。
所以他不想让对方一直藏着掖着,最后留下遗憾。
哪怕他给不了回应,至少让对方的这份真心有个落点。
肖择禹被他看得一怔,眼底的温柔褪去几分,染上了复杂的情绪。
他知道,顾浔野猜到了。
那些小心翼翼的付出,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偏爱,终究没能瞒过他。
迟迟没等到回答,顾浔野心里掠过一丝无奈,甚至觉得有些好笑。
原以为肖择禹是个直爽果敢的人,没想到在感情这件事上,竟是个胆小鬼。
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时,对面突然传来肖择禹的声音,依旧是平日里沉稳的语调,却带着一丝紧绷:“顾总,我不喜欢男人。”
还是这句话,还是这个答案。
顾浔野轻轻叹了口气,点了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,肖总。”
“顾浔野。”肖择禹的声音再次响起,而这次他叫的对方的名字。
肖择禹语气比刚才更沉,也更认真。
“我不喜欢男人,但是我喜欢你。”
他知道顾浔野也在等他说出真心话,哪怕他得不到任何回应。
落地窗外的雪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,一片片雪花慢悠悠地飘落,整个世界都变得静谧起来。
肖择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,他迎着顾浔野的目光,一字一句,将藏了许久的心意坦白:“我知道你会困扰,毕竟你不喜欢男人。可遇见你,对我而言,就像盲盒抽中了隐藏款,是意料之外的惊喜。我不需要你的回应,能遇见你,能陪在你身边这么久,我已经很幸运了。”
此刻的肖择禹相信了那句话,爱让高傲者低头。
他愿意为了眼前这个人千次万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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