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理得顺不顺利?
白沙强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措辞。
什么事会“不顺利”?
严重到让他无法露面,甚至无法传递任何确切消息?
“我们现在能做的,”
老周的目光再次锁定白沙强,那目光深沉,复杂,
“就是替他守好这个家,保存好力量。
阿强,你也是老江湖了,一路从东莞跟过来。
应该明白,有时候…
领头人不在,考验的正是我们这些老兄弟的担当,和忠诚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放得更低,却更清晰,像锤子敲在鼓面上,
“湛哥把你们带出来,是把后背交给你们的。
别让他失望...”
会议在老周这句意蕴深长的话后,戛然而止。
没有讨论,没有辩解,直接散会。
白沙强走出安全屋,曼谷午后湿热的风吹在脸上,他却觉得手心有点发冷。
老周最后那几句话,反复在他脑海里回荡。
“保存好力量”……“别让他失望”……
这不像是在布置任务,更像是在……交代后事。
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结论,几乎要冲破理智的藩篱,
李湛,恐怕真的回不来了。
老周在勉力维持,但已经快撑不住了。
所谓的“轮岗”,
或许就是老周给像他这样的“老兄弟”留的一条体面的退路,
也是为团队保存一点未来可能用得上的“力量”。
回到临时的落脚点,
阿荣立刻迎了上来,眼神里带着询问。
白沙强挥挥手,屏退其他人,只留下阿荣。
他把会议内容,尤其是老周那些含糊其辞又沉重无比的话,复述了一遍。
阿荣听完,脸色也变了,
“强哥,
这…周哥这话里话外,怎么听着……”
“听着像湛哥已经没了,他在安排后事,对吧?”
白沙强替他说了出来,声音干涩。
阿荣重重点头,压低声音,
“那咱们……”
白沙强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杂乱肮脏的巷子,
眼神逐渐变得坚定,甚至带着一丝狠厉。
“回东莞。”
他斩钉截铁,“曼谷这潭水太浑,也太深了。
李湛这块招牌要是真塌了,咱们留在这里,就是给人陪葬的。
回去,回咱们自己的地盘。
如果…如果李湛真的没了,”
他转过身,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,
“东莞那摊子,不能便宜了别人。
太子辉还在等着消息。
咱们手里有人,有枪,有在泰国‘历练’过的资历,回去,才有资格上桌分肉!”
阿荣眼中也燃起火焰,
“明白了,强哥!
我这就去让兄弟们准备!”
“低调点。”
白沙强叮嘱,
“别让老周那边看出破绽。
我们这是‘自愿’回去‘修整’。”
随即,白沙强向老周通报了决定:
他本人带领大部分从虎门跟来的老兄弟,返回东莞休整。
大勇则选择留下,继续跟随老周在曼谷战斗。
——
当晚,
送别安排在另一个隐秘的码头。
天色灰蒙蒙的,像要下雨。
老周、水生、大牛都来了。
老周上前,用力握了握白沙强的手。
“阿强,一路顺风。”
老周看着他,眼神深邃,
“回去好好休息,也替我们…看看家里的情况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用词,最后拍了拍白沙强的肩膀:
“这边…有我们。”
白沙强心头一跳。
“有我们”三个字,听起来像是保证,又像是一句淡淡的警告。
他面上不动声色,重重点头,
“周哥,你们保重。
等你们好消息!”
他转身上了那艘不起眼的货船,再没有回头。
货船缓缓驶离码头,融入了湄南河上繁忙的船流中。
老周三人站在岸边,直到船只消失不见。
水生低声问,
“周哥,他会按我们想的做吗?”
老周望着浑浊的河水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淡淡说了句,
“疑心既起,归途便是歧路。
他会去的。
通知家里,鱼已离塘,看紧他的缸。”
远处,一声闷雷滚过天际。
曼谷的风雨还未至,
但东莞的天空,已因这条归来的“强龙”,开始悄然积聚新的乌云。
——
曼谷的夜晚从不缺少秘密,
尤其是用金钱和恐惧编织的秘密。
距离兰乍邦港大约三公里,有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居酒屋“北海亭”。
门面不大,暖帘陈旧,
里面总是烟雾缭绕,坐满了下班后不想回家的日本上班族和低声交谈的船员。
这里是许多不便在正式场合见面的人,偏爱的地方。
靠里最昏暗的角落,丁瑶独自坐着。
她没穿和服,换了一身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套裙,
头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,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,
看起来像一位干练的高级白领或者律师。
她面前只放着一杯冰水,指尖在凝结水珠的杯壁上轻轻划动,
目光似乎落在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上,
又似乎穿透了墙壁,落在某个遥远的计划节点上。
在她斜后方隔了两个卡座的位置,
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、面相有些愁苦的日本男人。
木村拓也,池谷健太郎手下负责码头部分区域“物流协调”的组长。
他面前摆着三四个空掉的啤酒杯,
脸色发红,眼神有些飘忽,
正对着手机用日语低声抱怨着什么,语气充满了烦躁和不安。
他的烦躁是有理由的。
妻子在地下赌场欠下的巨额债务,像毒蛇一样缠着他的脖子。
几天前,一群陌生的“财务顾问”找上门,“友好”地帮他解决了问题,
但留下的不是收据,而是一个无法拒绝的“人情”,和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。
今天下午,他接到了指示,
要求他今晚在这个时间,出现在这家居酒屋,
并且要“适当”地喝几杯,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木村不知道对方是谁,但他知道,
能轻易摆平那种赌场债务、并且精准找到他的人,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。
他只能照做,心里七上八下,
既害怕是敌对势力的陷阱,又隐约存着一丝侥幸——
或许只是某个想绕过健太郎、私下做点生意的大人物?
就在这时,居酒屋的门被推开,带进一阵夜晚的凉风。
一个穿着码头警察制服、身材微胖、眼神精明的泰国中年男人走了进来。
他熟稔地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,
目光在店内扫了一圈,很快锁定了独自喝闷酒的木村。
这是林家在码头警察局的内线,探长差猜,
专门负责“收集”港区的各种“风吹草动”,定期从林家那里领取丰厚的“信息费”。
差猜端着酒杯,很自然地坐到了木村旁边的空位,
用带着口音的日语打招呼,
“木村桑,一个人喝闷酒?
遇到麻烦了?”
木村吓了一跳,
见是认识的差猜,稍微放松了点,但警惕心仍在。
他含糊地应着,
“啊,差猜君…
没什么,一点工作上的烦心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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