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饭过后，晓慧主动收拾了碗筷，小脸上带着久违的满足红晕。
她背起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，准备去上学。
因为家里的连番变故，小姑娘已经半个月没有上学了。
其实明天才到请假的期限。但是一直在家只能让小姑娘更加难受。
所以就被主角撵着去上学了。
对门的何雨水也正好出来，两个小姑娘便结伴一起走了。
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，李向阳心里踏实了不少。
屋子里安静下来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他缓缓在床沿坐下，目光扫过这个依旧贫寒但已有了烟火气的家。
从昨晚穿越而来的惊魂未定，到认清现实后的绝望。
再到获得系统、换到粮食、做出美味饭菜……这短短不到一天的经历。
比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要跌宕起伏，信息量巨大得让他直到此刻，才真正有机会静下心来梳理。
他李向阳，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，确确实实地扎根在了1960年的四合院，成为了这个时代洪流中的一份子。
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一大爷易中海和一大妈身上。
他们图什么？
这个问题很现实。
原着里，易中海汲汲营营，无非就是为了一个“老有所养”。他无儿无女，眼看着年纪渐长，对未来的恐惧和无人送终的凄凉，驱使着他不断在院子里寻找合适的“养老人选”。
贾东旭曾经是他的首选，但贾家有个难缠的婆婆贾张氏，贾东旭本人也略显浮躁，未必靠得住。
而现在，自己和妹妹，父母双亡，无依无靠，简直就是摆在易中海面前最“合适”的目标——背景干净，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，易于施加恩情和控制。
这份算计，李向阳看得分明。
但是……看得分明，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帮助，然后翻脸不认人吗？
李向阳自问做不到。
他想起了昨晚那碗救命的棒子面粥，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份改变命运的顶班介绍信，想起了一大妈那真心实意的眼泪和关怀。
无论易中海的初衷如何，那些粮食，那些奔波，那些温暖的话语，是实实在在的，落在了他和妹妹身上，帮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。
更何况，给一大爷养老，就真的是一件纯粹的负担吗？
他仔细盘算起来。
一大爷是八级钳工，一个月工资九十九块，加上各种补助，实际收入能过百！
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二三十块的年代，这绝对是高收入阶层。
一大妈没有工作，但老两口开销不大，肯定攒下了不少家底。
就算将来他们老了，需要人照顾，以一大爷的积蓄，加上自己未来的收入，难道还请不起一个保姆吗？。
等到改革开放，政策松动，凭借自己的知识和系统，李向阳有绝对的信心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。
钱，到时候根本不是问题。
而现在，他和妹妹在院里势单力薄，上有两位在院里有威信、在厂里有地位的老人照应，能省去多少麻烦？。
能抵挡多少明枪暗箭？这份无形的庇护，对于刚刚立足的他们来说，价值远超那点未来的养老付出。
怎么看，这都是一笔互惠互利，甚至自己这边占了便宜的“投资”。
易中海图一个心安和未来的保障，而他李向阳，图的是当下的生存空间和未来的发展助力，以及一份……或许能逐渐转化为亲情的羁绊。
“比起贾东旭那个有妈拖累的，我这个无父无母、学习好（原主）、又懂得感恩的，显然是更优质的‘养老股’吧？”李向阳嘴角勾起一丝自嘲又了然的弧度。
想通了这一切，他不再犹豫。
傍晚，天色将暗未暗，院子里飘散着各家各户做饭的烟火气。
李向阳深吸一口气，走出了家门，来到隔壁一大爷家门前，轻轻敲了敲门。
“谁啊？”里面传来一大妈的声音。
“一大妈，是我，向阳。”
门很快开了，一大妈围着围裙，手上还沾着面，看到是李向阳，脸上立刻露出笑容：“向阳啊，快进来，吃饭了没？没吃就在这一块儿吃点？”
“我吃过了，一大妈。”李向阳走进屋。易中海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水，看到他也点了点头。
屋子里的陈设比李向阳家好了不少，至少家具齐全，也多了些生活气息，但同样透着简朴。
李向阳没有拐弯抹角，他站在屋子中央，看着易中海和一大妈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。
“一大爷，一大妈，”他开口，声音清晰而稳定，“我过来，是想跟二老说几句心里话。”
易中海放下茶杯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，示意他继续说。一大妈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，关切地望过来。
“昨天晚上，要不是一大妈那碗粥，我可能就冻死、饿死在那个晚上了。
今天早上，要不是一大爷您跑前跑后，把顶班的工作给我落实下来，我和晓慧往后别说上学吃饭，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。”
李向阳说着，语气诚恳，带着感激。
“这些，我和晓慧都记在心里，一辈子都不敢忘。”
一大妈听得眼圈又红了，连连摆手：“孩子，别说这些，都是应该的……”
易中海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李向阳，眼神深处似乎有微光闪动。
李向阳深吸一口气，说出了最关键的话：“我和晓慧父母不在了，在这个院子里，我们俩就是没根的浮萍。
是您二老，让我们觉得这院里还有个家，还有个依靠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直视着易中海，一字一句，清晰无比地说道：
“一大爷，一大妈，要是您二老不嫌弃，以后，我和晓慧，就是你们的儿女。”
“我们，给你们养老。”
话音落下，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。
一大妈猛地用手捂住了嘴，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，顺着指缝往下流。
她看着李向阳，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欣慰，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终于亮起的那盏灯。
易中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。他端着茶杯的手停顿在半空。
那双平时总是沉稳甚至有些严肃的眼睛，此刻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他预料过李向阳会感激，甚至想过这孩子以后会依靠他们。
但他没想到，李向阳会如此直接、如此郑重地、在这个时间点，就给出了他梦寐以求的承诺！
这孩子，才十八岁啊！刚刚经历如此巨变，就能想到这一步。
说出这番话……这份心性，这份担当，这份通透和感恩……远比那个虽然听话但缺乏主见的贾东旭，要强得多！
贾东旭家里还有个胡搅蛮缠、眼皮子浅的妈，以后麻烦事肯定不少。
而李向阳和晓慧，无牵无挂，性子也好（至少原主和李向阳表现出来的都是知恩图报）。
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，学习又好……这简直是老天爷送到他眼前最完美的人选！
易中海心中瞬间权衡了利弊，那股深藏在心底的、对于无人送终的恐惧和渴望，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安放之处。
他看着李向阳清澈而坚定的眼神，知道这孩子不是一时冲动，而是经过了思考的。
他放下茶杯，喉咙有些发紧，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，才用一种极力压抑着激动、略显沙哑的声音，重重地“哎！”了一声。
这一声“哎”，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，也包含了他所有的期盼和认可。
一大妈再也忍不住，上前一步拉住李向阳的手。
泣不成声：“好孩子……好孩子……大妈就知道……你是好孩子…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，我和你一大爷……就是你的爹妈……”
李向阳反手握住一大妈粗糙温暖的手，看着易中海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终于松懈下来的肩头，心中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。
算计吗？或许都有。
但此刻，这份基于现实需求而达成的“契约”，却同样充满了人性的温度和相互的救赎。
他在这冰冷的世界，为自己和妹妹找到了一个暂时的港湾，也为这对孤独的老人，点燃了未来的希望之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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