巳时的阳光,穿过凌霄殿顶端那层由千年琉璃炼制的雕花窗棂时,折射出七道细碎的彩光,落在殿内铺就的金砖地面上。那些金砖每一块都镌刻着暗纹,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“聚灵阵”,此刻彩光与暗纹交织,竟在地面映出繁复如流云般的光影,缓缓流转,像是殿内藏着一汪无声的星河。
殿内的檀香,来自案头那尊三足铜炉,炉身刻着 “仙盟镇守” 四字,是百年前仙盟成立时,初代盟主亲手铸造的信物。檀香燃得极慢,一缕缕青烟笔直上升,到殿顶时才缓缓散开,混着案上那杯 “凝神茶” 的淡苦香气 —— 这茶是用灵植园特有的 “静心叶” 炒制而成,入口微苦,回甘却能宁神静气,是凌玄渊每日处理公务时必不可少的。此刻茶水还冒着袅袅热气,茶盏是冰裂纹的白玉杯,杯沿印着一小朵凌氏家族的族徽,浅淡却清晰。
凌玄渊坐在九龙纹紫檀案后,这张案子是他继任盟主时,长老阁集体赠送的,案面光滑如镜,雕刻的九条龙鳞爪分明,龙睛用红宝石镶嵌,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他指尖捏着一卷墨色奏折,奏折的封皮是特制的 “防火绫”,边角用金线缝补过 —— 这是上个月处理黑魔宗袭击边境小镇的奏折时,被烛火燎到的,他舍不得换,只让杂役小心缝补好。此刻他的目光落在 “黑魔宗邪祟分坛动向” 的字眼上,眉峰微微蹙起,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折上的字迹,眼底掠过一丝沉郁。
黑魔宗最近动作频频,先是在边境骚扰百姓,后又在仙盟管辖的城池里设立分坛,若不是暗卫分队盯得紧,恐怕早已酿成大祸。他想起三天前,暗卫来报,说黑魔宗有个姓魏的修士,最近总在仙盟外围徘徊,形迹可疑。当时他只当是寻常探子,让暗卫多留意,却没料到……
案角摆着一盆小巧的 “星点灵植”,花盆是凌墨亲手捏的陶土盆,盆身上画着歪歪扭扭的两只兔子 —— 那是凌墨半个月前从灵植园带回来时,特意跟张园长学的。当时凌墨抱着花盆跑进来,额角还沾着泥土,眼睛亮得像星星:“哥!张园长说这星点灵植能护眼,你总看奏折,放案头正好!” 说着就踮起脚,把花盆摆在案角,还特意调整了角度,让灵植的叶片对着他看奏折的方向。
此刻这星点灵植的叶片上泛着细碎的银光,那些银光像是活的,随着殿内的气流轻轻颤动,偶尔有一缕落在凌玄渊的奏折上,又很快消散。凌玄渊的指尖偶尔会划过案边的一枚暖玉 —— 那是母亲临终前留下的 “双生感应佩”,玉佩呈半月形,玉质温润得像是浸过温水,内部蕴着凌氏家族的血脉灵力。母亲走的时候,把两枚玉佩分别塞到他和凌墨手里,虚弱地说:“玄渊,墨墨还小,这玉佩能感应危险,你一定要护好弟弟……”
这些年,他一直把玉佩带在身边,凌墨的那枚则系在腰间,用红绳串着,从不离身。上次凌墨在迷雾谷遇到黑魔宗暗探,玉佩只是缓慢地亮了三下,当时他接到消息,连夜赶去,只看到凌墨抱着膝盖缩在山洞里,脸上还沾着灰,却笑着说:“哥,我没事,就是有点怕。” 那一次,他第一次在弟弟面前红了眼,后来便对凌墨的安危越发上心,几乎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。
“盟主,这是灵植园送来的‘夜光灵植开花记录’,张园长说需您过目后存档。” 暗卫凌风轻步走进殿内,他的脚步声极轻,落在金砖上几乎听不见 —— 这是暗卫的必修课,为的是不打扰盟主处理公务。凌风将一卷淡绿色的卷宗放在案边,卷宗的封皮是用灵植园的 “绿纹纸” 做的,摸起来带着一丝凉意,还隐隐透着草木的清香。
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凌玄渊的指尖,那枚暖玉此刻正泛着极淡的微光,比平时亮了些许,却未到预警程度。凌风心里微微一动,他跟着凌玄渊多年,最清楚这枚玉佩的重要性,也知道盟主对凌墨公子的在意。但他没有多问,暗卫的职责是执行命令,不该打探主子的私事,于是躬身退后,脚步依旧轻得像一片羽毛。
凌玄渊拿起绿色卷宗,指尖刚碰到卷宗的封皮,案边的暖玉突然猛地一颤!那股颤动来得极快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玉内部冲撞,紧接着,淡金色的光芒瞬间从玉内部迸发,沿着玉纹游走 —— 那些纹路本是浅淡的,此刻被金光填满,竟像是活了过来,在玉佩表面蜿蜒。
光芒的频率快得像急跳的心脏,每一次闪烁都比上一次更亮,甚至发出细微的 “嗡鸣” 声 ——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反应!上次凌墨在迷雾谷遇到危险,玉佩只是缓慢亮了三下,光芒也微弱得多,而这次,光芒急促得几乎连成一片,“嗡鸣” 声虽然轻,却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。
“墨墨!” 凌玄渊的指尖瞬间攥紧,手中的绿色卷宗被捏出深深的褶皱,纸页边缘甚至被指甲掐出了裂痕。他起身太急,手肘撞到了案上的白玉杯,凝神茶瞬间倾斜,茶水洒在旁边的墨色奏折上,淡褐色的茶水迅速晕开,将 “黑魔宗” 三个字浸得模糊不清。
他猛地站起身,紫檀椅的椅腿与金砖地面摩擦,发出刺耳的 “吱呀” 声,那声音在安静的凌霄殿里格外突兀,像是一根弦被骤然绷紧。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,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,落在地面的云纹光影上,竟像是影子也染上了焦急。平日里沉稳的眼底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,方才处理公务时的冷静荡然无存,只剩下对弟弟安危的担忧。
“凌风!备剑!” 凌玄渊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,甚至有些沙哑 —— 他刚才喊 “墨墨” 时用了太大的力气,喉咙里还带着一丝涩意。“立刻通知暗卫分队,封锁仙盟各出口,尤其是后山方向!” 他一边说,一边快步走向殿内的剑架,脚步快得几乎有些踉跄。
剑架是用玄铁打造的,上面刻着凌氏家族的家训,架上斜倚着 “凌霄剑”—— 这是凌氏历代盟主的佩剑,剑身由天外陨铁炼制而成,泛着淡金色的灵力光,剑鞘上雕刻着一条完整的龙纹,龙首朝上,龙尾绕着剑鞘,每一片龙鳞都清晰可见。平日里,这把剑只在仙盟大典时才会出鞘,凌玄渊对它珍视无比,每次用后都会亲自擦拭,此刻却被他一把抓住,剑鞘上的龙纹瞬间亮起,像是感应到主人的焦急,发出细微的 “嗡鸣”。
凌风从未见过凌玄渊如此失态,他跟着盟主多年,不管是面对黑魔宗的大规模袭击,还是长老阁的质疑,盟主始终冷静沉着,从未有过这般慌乱。他心里也跟着揪紧,赶紧应道:“是!属下这就去!” 转身快步跑出殿外,脚步不再像来时那样轻,而是带着急切 —— 能让盟主如此紧张,凌墨公子定然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。
凌玄渊握着凌霄剑,指尖的暖玉依旧在急促发光,甚至比刚才更亮了些。他闭上眼,化神期的灵力瞬间从体内迸发!淡金色的灵力像一张巨大的网,以凌霄殿为中心,迅速向四周扩散,覆盖整个仙盟 —— 这是他第一次在仙盟内部全力释放灵力,没有丝毫保留。
灵力释放的瞬间,凌霄殿内的檀香青烟被冲得四散,案上的奏折和卷宗微微颤动,那盆星点灵植的叶片上,银光瞬间变得浓郁,像是在呼应他的灵力。殿外的灵植花瓣被灵力卷起,在空中打着旋儿,落下时竟沾着一丝淡金色的光。
灵力网掠过外门弟子区时,正在练剑的弟子们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,那股力量像是从九天之上压下来,让他们胸口发闷,手中的剑几乎握不住,纷纷 “当啷” 一声落在地上。弟子们抬头看向凌霄殿的方向,脸上满是疑惑,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:
“这是哪位长老在释放灵力?好强啊!” 说话的是新入门的弟子阿木,他才来仙盟三个月,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灵力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。
“难道是盟主在考核?可考核也不会用这么强的灵力吧?” 另一个弟子挠了挠头,捡起地上的剑,却发现剑身上竟沾着一丝金色的灵力,赶紧用布擦了擦。
几个资历深的弟子却脸色凝重,其中一个叫林风的弟子,已经在仙盟待了五年,曾见过凌玄渊在大典上释放灵力,此刻他皱着眉说:“不对,这灵力里带着焦虑的情绪,不像是考核,倒像是在找什么人。”
“找人?能让盟主这么着急找的人,会是谁啊?” 阿木好奇地问。
林风没有说话,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凌霄殿的方向,心里隐隐不安 —— 他昨天还看到凌墨公子在后山采药,难道是凌墨公子出事了?
灵力网继续覆盖灵植园,张园长正在给夜光灵植浇水。这夜光灵植是灵植园的宝贝,只在夜间开花,花瓣会发出淡蓝色的光,能驱散邪祟。张园长手里的水壶是用竹筒做的,竹壁上还留着新鲜的竹节印,里面装着从灵脉源头引来的灵泉,水色清澈,浇在灵植根部时,会冒出细小的水珠,顺着叶片滑落到泥土里,溅起一点湿润的气息。
感受到灵力时,张园长手中的水壶顿了顿,水珠滴落在泥土里,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他抬头看向凌霄殿的方向,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,手里的水壶不自觉地晃了晃,灵泉水又洒出几滴:“玄渊这孩子,怎么突然释放这么强的灵力?还带着这么重的焦虑,难道是墨墨出事了?”
他心里刚泛起这个念头,就看到一道金色残影从凌霄殿方向掠来,速度快得几乎要割裂空气,残影掠过灵植园上空时,带起一阵狂风,吹得园子里的灵植叶片 “哗啦啦” 作响,几株刚开花的夜光灵植被风吹得歪了歪,花瓣险些脱落。张园长赶紧放下水壶,快步跑到灵植园门口,门口的石狮子还是他去年亲手搬来的,此刻狮身上的灰尘被风吹得四散。
“玄渊!是不是墨墨出事了?我刚才看到他往后山走了!” 张园长踮着脚,朝着金色残影的方向高声喊,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发颤,甚至破了音。他记得半个时辰前,凌墨抱着胖狐往后山去,当时凌墨还笑着跟他挥挥手:“张爷爷,我去后山采点清心草,哥最近总熬夜,泡了茶能安神。” 他当时还叮嘱凌墨,后山最近有瘴气,让他早点回来,现在想来,那叮嘱竟像是没说一样。
可凌玄渊的速度太快了,狂风卷着他的声音往远处飘,只追上了残影的尾巴,就被风声彻底淹没。张园长只看到那道金色光影在天际线处闪了一下,便消失在后山的方向,连一点灵力余波都没留下。
“这孩子,急成这样…” 张园长跺了跺脚,鞋尖蹭到了门口的青石板,留下一道浅痕。他不敢耽搁,转身就往灵植园里跑,园子里的弟子小绿正在给灵莓浇水,看到张园长慌慌张张的样子,赶紧放下手里的洒水壶:“园长,出什么事了?”
“快!让园里的弟子都集合,加强灵植园的警戒,尤其是靠近后山的那片区域,用清心符把边界都围起来!” 张园长一边说,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,布包里装着叠得整齐的清心符,符纸是淡黄色的,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文,边缘还沾着一点灵草汁的香气 —— 这是他前几天特意为应对邪祟准备的,没想到现在倒先派上了用场。
小绿见张园长脸色凝重,不敢多问,赶紧转身去召集弟子。张园长把清心符揣进怀里,又从工具房里拿了一把桃木杖 —— 这桃木杖是用百年桃木做的,杖身上刻着驱邪的纹路,是他年轻时降妖用的,虽然现在修为不如从前,但好歹能挡挡邪祟。他握着桃木杖,脚步匆匆地往后山方向走,后山的小路两旁长满了青灵竹,竹影婆娑,平时走起来很惬意,此刻却觉得每一步都沉重无比,心里不停念叨:“墨墨啊,你可千万别出事,张爷爷这就来帮你。”
凌玄渊御剑飞行在后山的小径上空,凌霄剑的剑身泛着浓郁的金色光芒,将周围的瘴气都驱散了不少。后山的青灵竹长得比平时更茂密,竹身笔直,竹叶翠绿,被狂风刮得 “沙沙” 作响,像是在低声呜咽。几片竹叶被风吹得脱离了竹枝,飘到他的玄色长袍上,那长袍是用千年蚕丝织成的,质地顺滑,竹叶沾在上面,只停留了一瞬,就被后续的狂风卷走,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
他的神识紧紧锁定着魏坤那股黑色的邪祟灵力,那灵力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,在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气息,每多靠近一分,凌玄渊的心脏就跳得更急一分。指尖的暖玉还在 “嗡鸣”,光芒虽然没刚才那么急促,却依旧明亮,像是在指引着方向。
就在这时,他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 —— 一片红色的包装纸躺在青灵竹的根部,纸边有些卷曲,上面印着 “凡间爆辣辣条” 的字样,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“墨墨最爱”。凌玄渊心里一紧,赶紧降低高度,御剑落在地面上,他的靴子踩在湿润的泥土里,沾了一点潮气。
他蹲下身,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包装纸,纸面上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气息,显然是刚掉落不久。包装纸的角落沾着几根淡金色的细痕,细得像头发丝,却泛着微弱的灵力 —— 这是胖狐的灵丝!胖狐是凌墨去年从迷雾谷救回来的灵狐,浑身雪白,只有尾巴尖有一点金色,它的灵丝能解开各种绳结,平时总爱缠着凌墨,凌墨吃辣条时,它也会凑过去抢着吃,每次都会把灵丝沾在包装纸上。
“胖狐也在… 魏坤连宠物都没放过…” 凌玄渊的拳头攥得更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连指甲都嵌进了掌心,却感觉不到疼。他站起身,继续往前飞,心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 —— 凌墨带着胖狐,还有拱拱和龟龟,四个加起来都不是魏坤的对手,魏坤要是对宠物下手,凌墨肯定会拼命保护它们。
没飞多远,他又看到了第二个痕迹:一个翻倒的竹制水桶躺在路边的草丛里,桶身是淡绿色的,上面用墨汁画着灵溪菜的图案,叶片的纹路清晰可见,这是灵植园特有的标记,上个月杂役处的水桶不够用,他还让凌风去灵植园借了十个,这就是其中一个。
水桶的桶口朝下,里面的灵脉水已经洒光了,桶底沾着一层黑色的污渍,那污渍泛着邪祟的气息,和魏坤的灵力一模一样。凌玄渊落在水桶旁边,弯腰将水桶扶起来,桶身还有点温热,桶壁上缠着几根棕色的麻绳,麻绳的纤维粗糙,上面沾着一点淡紫色的灵力 —— 这是凌墨的混沌灵力!
他的指尖探入麻绳,淡金色的灵力顺着麻绳游走,瞬间感应到了凌墨残留的气息:麻绳的活结处有被拉扯的痕迹,纤维有些松散,还有几根淡金色的灵丝勾在活结的缝隙里,显然是凌墨和胖狐一起解开的。凌玄渊的心稍微松了松,至少凌墨没被绑住太久,还能和胖狐配合着解开绳结,说明他暂时是安全的。
可看到麻绳上那黑色的邪祟灵力,凌玄渊的愤怒又涌了上来 —— 魏坤竟然用浸了邪祟灵力的麻绳绑凌墨!若是普通修士,被这种麻绳绑住,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邪祟侵蚀心智,幸好凌墨是混沌体质,能抵抗邪祟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顺着地面的痕迹和魏坤的灵力,凌玄渊很快就找到了后山深处的废弃山洞。山洞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,灌木丛的枝条被人刻意拨开,露出黑漆漆的洞口,洞口的石头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,摸起来湿滑滑的,还有几处新鲜的划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。
洞口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的痕迹:几枚暗褐色的灵果干躺在地上,上面长了一层薄薄的白毛,显然是发霉了,这是魏坤常用的诱饵,之前他就用发霉的灵果干引诱过外门弟子;一张透明的糖纸沾在石头上,上面印着灵植园糖坊的标记,是李五最爱吃的硬糖,李五每次吃都会把糖纸随手扔在地上;还有几片淡灰色的壳屑散在洞口,边缘锋利,带着一点土黄色的灵力 —— 这是龟龟的壳屑!龟龟是凌墨养的老乌龟,平时行动缓慢,却最护主,上次凌墨被欺负,龟龟就用壳撞过对方,这次肯定是撞门时蹭掉的。
凌玄渊握着凌霄剑,一步步走向洞口,剑鞘上的龙纹因为他的紧张而变得更亮,泛着刺眼的金光。他刚走到洞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魏坤暴怒的声音,声音沙哑,还带着一丝痛苦的喘息:“没用的东西!连几个人都看不住!混沌邪祟珠坏了,解咒阵也毁了,你们说!怎么向黑魔宗交代!”
那声音里带着噬灵咒发作的痛苦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还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恐慌。凌玄渊的脚步顿了顿,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—— 混沌邪祟珠?解咒阵?魏坤到底想干什么?
紧接着,王四怯懦的声音传了出来,带着明显的结巴:“长、长老… 我们也没、没想到凌墨的宠物这么厉害… 那只白狐会解绳,小野猪会扔果核,连老乌龟都会撞门… 我们实在拦不住…”
“撞门?” 凌玄渊的心里一紧,赶紧伸手去推山洞的木门。那木门是用朽木做的,上面布满了裂纹,还沾着几点黑色的邪祟痕迹,显然是被龟龟撞过好几次。他的手刚碰到木门,就听到 “咔嚓” 一声,木门从中间裂开,碎片掉在地上,扬起一阵灰尘。
洞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:石墙上画着的邪祟阵被灵脉水冲得一塌糊涂,黑色的纹路顺着石墙往下流,在地面上积成了一小滩黑色的水渍,还在冒着微弱的黑气;地上散落着几根麻绳,缠在一起像是一团乱麻,旁边还有几个零食袋,除了辣条包装,还有凌墨爱吃的灵莓干包装;墙角堆着一堆干枯的灵草,叶片发黄,显然是魏坤用来布置邪祟阵的。
魏坤站在山洞中间,浑身湿透,灰色的长袍贴在身上,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,黑气从他的七窍溢出来,像是一团黑烟绕着他的脑袋,他的眼睛通红,布满了血丝,嘴角还沾着一点血迹,显然是噬灵咒发作得厉害。王四和李五缩在角落,衣服上沾着泥土和黑色的水渍,肩膀一抽一抽地发抖,头埋得低低的,连看都不敢看洞口的方向。
但 —— 没有凌墨的身影!
凌玄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,他的神识瞬间覆盖整个山洞,仔细排查每一个角落:石缝里,他看到了一根淡棕色的头发,是凌墨的,却没有其他气息;工具堆后,放着凌墨常用的小铲子,铲头上还沾着一点灵草汁,却没有人影;山洞深处的墙壁上,有一道隐蔽的密道入口,入口处的杂草被踩得乱七八糟,还沾着一点淡紫色的混沌灵力 —— 这是之前凌墨和宠物们发现的密道,平时用来躲着他偷偷去灵植园玩的。
那淡紫色的灵力正朝着灵植园的方向消散,越来越淡,却很稳定,没有受伤的迹象。凌玄渊的神识顺着密道延伸出去,密道里黑漆漆的,只能看到灵力的痕迹一路往前,出了密道后,就拐向了灵植园的方向,和张园长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。
“墨墨呢?” 凌玄渊的声音冰冷得像寒冬的冰,没有一丝温度,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魏坤,手中的凌霄剑泛着金色的光芒,剑尖直指魏坤的胸口,剑气已经逼得魏坤的衣服微微晃动。
魏坤看到凌玄渊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黑气溢得更厉害了,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后背撞到了身后的石墙,发出 “咚” 的一声闷响,疼得他龇牙咧嘴,却还强装镇定:“凌玄渊… 你别血口喷人… 我没见过凌墨… 你私闯我的‘修炼地’,是想违反仙盟规矩吗?”
“修炼地?” 凌玄渊冷笑一声,淡金色的灵力瞬间从体内迸发,将魏坤笼罩在其中。灵力带着强大的压迫感,让魏坤的呼吸变得急促,脸色涨得通红,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:“你用邪祟灵力修炼禁术,绑架我弟弟,还敢说这是修炼地?地上的麻绳、零食袋,还有你身上的邪祟气息,都是证据!你再不交代墨墨的下落,我现在就废了你的修为!”
灵力的压迫感越来越强,魏坤的膝盖开始发抖,噬灵咒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,身体不自觉地往下滑。王四和李五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,“噗通” 一声跪在地上,对着凌玄渊不停地磕头,额头撞在地上,发出 “咚咚” 的声音:“盟主饶命!我们招!我们招!凌墨公子已经跑了,往灵植园方向跑了!是魏坤长老逼我们绑架的,他说只要抓住凌墨,就能用混沌体质解开黑魔宗的咒术,我们也是受害者!”
“跑了?” 凌玄渊的神识瞬间延伸向灵植园方向,果然,在灵植园门口感应到了凌墨清晰的混沌灵力,那灵力虽然有些微弱,却很稳定,没有受伤的波动;胖狐的灵力活泼地围着凌墨的灵力转,像是在撒娇;拱拱的灵力厚重,落在地上像是一团小肉球;龟龟的灵力缓慢,跟在最后面,还带着一点疲惫 —— 显然它们都没事,只是跑了一路有些累。
凌玄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,指尖的暖玉也慢慢暗了下来,金色的光芒逐渐褪去,恢复到平时温润的淡光,“嗡鸣” 声也消失了,只剩下玉石本身的微凉触感。他握着凌霄剑的手稍微松了松,剑鞘上的龙纹也随之暗了暗。
但对魏坤的愤怒丝毫未减 —— 魏坤不仅修炼禁术、勾结黑魔宗,还敢对凌墨下手,若不是凌墨和宠物们机灵,从密道跑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凌玄渊的凌霄剑往前递了一寸,剑尖几乎碰到了魏坤的胸口,剑气划破了魏坤的衣服,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:“魏坤,你修炼禁术,勾结黑魔宗,绑架修士,证据确凿,跟我去长老团领罪!”
魏坤知道自己逃不掉了,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,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,黑气从他的嘴角溢出来,沾在下巴上:“凌玄渊… 你别得意… 黑魔宗不会放过你的… 他们在迷雾谷有邪祟分坛… 很快就会攻进仙盟… 到时候… 你们都得死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黑气彻底覆盖了他的脸,像是一张黑色的网把他裹住。魏坤的身体晃了晃,然后 “咚” 的一声倒在地上,彻底失去了意识 —— 噬灵咒彻底发作,他暂时陷入了昏迷,黑气还在他的身体周围盘旋,像是在保护他的躯体。
凌玄渊冷哼一声,对着洞外喊:“凌风!带暗卫进来!把魏坤、王四、李五押去悔过崖,严加看管!”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洞外很快传来了脚步声,凌风带着四名暗卫走进来,暗卫们穿着黑色的制服,腰间别着锁灵链,动作整齐划一。
他们手里的锁灵链是用玄铁混合着驱邪灵草炼制的,银色的链身泛着冷光,扣在魏坤他们的手腕上时,发出 “咔嗒” 的声响。魏坤被两名暗卫架着,头歪在一边,身体还在微微抽搐;王四和李五则被暗卫押着,低着头,不敢说话,只能乖乖地跟着往外走。
凌玄渊看着他们被押走,才转身开始检查山洞。在石墙的邪祟阵旁边,他发现了一枚碎裂的黑色珠子,珠子的碎片散落在地上,每一片碎片上都刻着细小的邪祟纹路,裂纹里还残留着黑魔宗的邪祟气息 —— 这应该就是魏坤说的混沌邪祟珠。
他弯腰捡起一片碎片,碎片冰凉,还带着一点邪祟的恶意,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麻。在工具堆下,他又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,纸边卷曲,还有几处破损,上面用黑色的墨汁写着几行字:“解咒需混沌体质 + 三阶妖兽情绪,凌墨为混沌体质,其宠物胖狐、拱拱、龟龟均为三阶妖兽,可用于解黑魔宗噬灵咒。” 字迹潦草,还带着一点黑色的污渍,显然是魏坤从古籍上抄下来的。
“黑魔宗… 迷雾谷邪祟分坛…” 凌玄渊将混沌邪祟珠碎片和纸叠好,放进怀里的储物袋里。那储物袋是淡蓝色的,上面绣着凌氏家族的族徽,是母亲生前给他绣的,能隔绝邪祟气息。他摸了摸储物袋,眼神变得凝重 —— 魏坤的话虽然是疯话,却也透露了黑魔宗的动向,之前暗卫来报,迷雾谷的邪祟活动越来越频繁,现在看来,那里的分坛比他预估的更危险,下次凌墨再想去迷雾谷,他必须亲自陪着,还要带足够的暗卫。
他转身走出山洞,阳光洒在他身上,驱散了洞内的阴冷。玄色长袍上的褶皱还没平复,却已没有了之前的慌乱。他握着凌霄剑,脚尖点地,御剑往灵植园方向飞去。路上的青灵竹依旧在风中摇曳,却不再像是呜咽,反而多了一点柔和的气息。
凌玄渊的心里想着凌墨,等见到他,一定要好好问问密道里的情况,还有那混沌邪祟珠的事 —— 可眼下,比起追问,他更想先确认弟弟是否真的毫发无伤。
灵植园门口的青石板上,胖狐正用尾巴尖扫着凌墨沾了泥土的衣角,雪白的毛上沾了几片草屑,却依旧执着地蹭着凌墨的手背。拱拱蹲在一旁,嘴里叼着半根没吃完的灵草,见凌墨揉着膝盖,便把灵草往他手边递了递,圆滚滚的身子还轻轻撞了撞他的腿,像是在安慰。龟龟则趴在不远处的竹筐里,壳上的土黄色灵力还带着淡淡的疲惫,偶尔伸伸脖子,望一眼后山的方向,显然还在警惕。
凌墨靠在灵植园的石狮子旁,额角沾着汗,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,淡紫色的混沌灵力在指尖微弱地流转 —— 刚才跑密道时,他为了帮龟龟推开卡住的石门,耗了些灵力。他正低头给胖狐摘毛上的草屑,就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、带着急促气息的声音:“墨墨!”
凌墨猛地抬头,就见一道金色光影落在面前,凌霄剑的剑鞘还泛着余温,凌玄渊的玄色长袍下摆被风吹得扬起,沾了点后山的草叶。他下意识地想站直,却因为跑太久腿有点软,踉跄了一下,凌玄渊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,指尖的暖玉贴着他的手腕,传来温润的触感。
“哥……” 凌墨的声音有点沙哑,眼神里带着点心虚 —— 他明明答应过哥哥,不独自去后山的。
凌玄渊没先提后山的事,而是伸手拂开他额角的碎发,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,声音放得柔了些:“有没有摔着?哪里疼?” 他的目光扫过凌墨沾了泥土的衣摆、微微发红的指尖,还有胖狐毛上的草屑,心一点点往下沉 —— 显然刚才跑的时候,弟弟没少受委屈。
“我没事哥,就是跑的时候被石头绊了一下,不疼的。” 凌墨赶紧摇头,还故意活动了一下膝盖,想证明自己没事,“胖狐帮我解开了麻绳,拱拱用果核砸了王四的头,龟龟还撞开了密道的门,我们可厉害了!” 他说着,还拍了拍身边的胖狐,胖狐立刻配合地叫了两声,尾巴竖得笔直。
凌玄渊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,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些,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:“是,我们墨墨和宠物们都很厉害。” 他转头看向竹筐里的龟龟,指尖凝出一缕淡金色的灵力,轻轻落在龟龟的壳上,那点土黄色的灵力瞬间亮了些,龟龟也舒服地缩了缩脖子。“但下次不许独自去后山了,魏坤的事你也看到了,后山现在很危险。”
凌墨听到 “魏坤”,眼神暗了暗,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哥,以后我去哪都跟你说。” 他想起刚才在山洞里,魏坤说要用他和宠物们解咒,心里还有点发怵,下意识地往凌玄渊身边靠了靠。
这时,张园长握着桃木杖匆匆跑过来,看到凌墨没事,松了口气,赶紧把怀里的清心符递给凌玄渊:“玄渊,墨墨没事就好,刚才可把我吓坏了。这清心符你拿着,后山的瘴气越来越重,带着能安心点。” 他又从兜里摸出一块桂花糕,递给凌墨:“快吃点,跑了这么久,肯定饿了。”
凌墨接过桂花糕,咬了一口,甜香瞬间在嘴里散开,他笑着对张园长说:“谢谢张爷爷,桂花糕真好吃。”
凌玄渊接过清心符,叠好放进储物袋,对张园长道:“多谢张叔,这次多亏你及时告诉我墨墨往后山去了,不然我还得耽误些时间。” 他顿了顿,又道:“魏坤已经被我押去悔过崖了,他招认黑魔宗在迷雾谷有邪祟分坛,接下来我会让暗卫加强后山和迷雾谷方向的警戒,灵植园这边也麻烦你多留意,若是有异常,立刻传信给我。”
张园长点点头,把桃木杖往地上顿了顿:“你放心,灵植园这边我会安排好,弟子们都带着清心符呢,绝不会让邪祟进来。”
凌玄渊又叮嘱了几句,才牵着凌墨的手,带着胖狐、拱拱和龟龟往凌霄殿走。路上,凌墨靠在他身边,小声问:“哥,魏坤说的混沌邪祟珠是什么呀?还有黑魔宗的噬灵咒,很厉害吗?”
凌玄渊低头看了他一眼,斟酌着开口:“混沌邪祟珠是黑魔宗炼制的邪物,专门用来吸收混沌体质的灵力,噬灵咒则是他们的禁术,会一点点吞噬修士的灵力,让修士变成行尸走肉。” 他不想让凌墨太害怕,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:“不过你别担心,魏坤已经被抓了,我会尽快查清迷雾谷分坛的事,绝不会让黑魔宗伤害你。”
凌墨攥紧他的手,认真地说:“哥,我也想帮你,我现在已经能控制混沌灵力了,说不定能帮上忙。”
凌玄渊停下脚步,弯腰看着他,眼底满是欣慰:“墨墨长大了,懂得帮哥哥分担了。但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好好修炼,保护好自己,等你再强一些,我们再一起对付黑魔宗,好不好?”
凌墨重重地点头,眼睛亮得像星星:“好!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!”
胖狐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,跳到凌墨的肩膀上,用头蹭了蹭他的脸颊,拱拱则跟在他们身后,嘴里叼着一根灵草,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凌玄渊,龟龟虽然走得慢,却紧紧跟在队伍后面,壳上的灵力泛着柔和的光。
夕阳西下,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,将影子拉得很长,落在铺满金砖的小路上。凌霄殿的檀香气息远远传来,混着灵植园的草木清香,格外安心。凌玄渊握着弟弟的手,指尖的暖玉泛着温润的光,他知道,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—— 查清迷雾谷分坛的位置、加强仙盟的防御、审问魏坤获取更多情报,但只要弟弟在身边,只要他们一家人都平安,他就有足够的勇气,对抗所有的邪祟与危险。
回到凌霄殿后,凌玄渊先让凌墨去偏殿休息,又让杂役端来温热的凝神茶和点心,看着凌墨吃完,才放心地去处理公务。他坐在九龙纹紫檀案后,拿出从山洞里带回来的混沌邪祟珠碎片和那张泛黄的纸,仔细研究起来。碎片上的邪祟纹路复杂难懂,纸上的字迹虽然潦草,却记录了噬灵咒的解咒方法,他将这些信息一一整理好,打算明天交给长老阁,让大家一起商议应对之策。
案角的星点灵植叶片上,银光依旧闪烁,落在奏折上,像是在为他照明。凌玄渊看着那盆灵植,想起凌墨踮脚把它摆在案角的样子,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。他拿起案边的暖玉,轻轻摩挲着,心里暗暗发誓:无论未来有多少危险,他都会护好凌墨,护好仙盟,不让母亲的嘱托落空,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。
夜色渐深,凌霄殿的烛火依旧明亮,映着凌玄渊专注的侧脸。他知道,一场针对黑魔宗的硬仗即将打响,但他已做好准备,带着弟弟的信任,带着仙盟的责任,迎接所有挑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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