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盟主殿的玉阶泛着冷润的光泽，殿内烛火明明灭灭，映得凌玄渊玄色衣袍上的暗纹愈发深邃。他指尖捏着一卷关于夜光灵植培育的奏折，目光却没落在纸面上 —— 桌案左侧，一枚鸽卵大小的暖玉正微微发烫，玉面上缠绕的金线纹路正一点点亮起，像极了三年前凌墨在迷雾谷迷路时的模样。
“盟主？” 下首的灵植园长老张岳见他久久不言语，小心地唤了一声，“夜光灵植昨夜已稳定住灵气波动，只是还需您批一道文书，让库房拨些凝神草过来。”
凌玄渊猛地回神，指腹按在那枚 “感应佩” 上，暖意顺着指尖钻进骨缝，却带着让他心悸的灼感。这玉佩是他亲手炼制的，以兄弟二人的混沌灵气为引，凌墨若遇致命危险，玉上金线便会通体亮起。三年前凌墨在迷雾谷误踩幻阵，玉佩只亮了半盏茶的功夫，他便御剑闯了进去，最后在一株千年古树下找到抱着灵果干发抖的少年。可这次，玉佩已经亮了近一炷香，连他袖口藏着的备用佩都开始发烫。
“文书稍后再议。” 凌玄渊起身时，椅腿在玉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殿内长老们皆是一怔 —— 这位仙盟盟主素来沉稳，哪怕面对邪修围剿都未曾如此失态，“李侍卫！立刻带人搜东边区域，重点查废弃山洞，若发现凌墨踪迹，第一时间传信！”
殿外的李侍卫刚领命，就见凌玄渊已经抓起悬在殿柱上的佩剑，玄色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。“盟主，您需三思！东边近来有邪祟气息，您孤身前往恐有风险！” 张岳急忙追出去，却只看到一道泛着淡金的灵力剑影掠过天际，连带着凌玄渊的声音从风里飘来：“灵植园之事你多费心，若我未归，让长老院暂管事务！”
张岳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剑影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修士，指了指园子里刚摆好的夜光灵植展台：“先把这些收进恒温棚，盟主现在哪还有心思看这个 —— 上次凌小公子来园子里摘灵草莓，盟主都亲自跟着，生怕他被刺扎到，这次怕是要把东边翻过来了。”
凌玄渊御剑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三成，耳边的风声呼啸着掠过，连青灵竹的影子都成了模糊的绿线。他左手始终握着感应佩，金线的亮度越来越强，甚至开始微微震颤，像是在指引方向。路过仙盟后山的灵植园时，他瞥见张岳正指挥修士搬展台，余光里晃过几株泛着蓝光的夜光灵植，却连停顿都没敢 —— 那是凌墨前几日还念叨着要来看的灵植，说要摘片叶子做书签，可现在，他只想立刻找到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少年。
混沌灵气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淡金色的护罩，掠过沾着晨露的杂草时，草叶上的水珠被灵气震开，溅在青石板路上晕开小水渍。前方隐约传来灵脉水流动的声音，凌玄渊眼底一紧，御剑的方向微微调整 —— 那是东边废弃山洞的方向，据说几十年前曾有邪修在此修炼，后来被前代盟主封印，如今怕是成了藏人的好去处。
山洞入口被半人高的藤蔓遮挡，凌玄渊挥剑斩断藤蔓时，剑气带着混沌灵气，震得洞口的碎石簌簌落下。他刚踏入洞内，就闻到一股混杂着霉味与邪祟气息的味道，石墙上歪歪扭扭的阵画格外刺眼 —— 那是最低级的邪祟阵，用来困住修士的灵力，可画阵之人显然心不在焉，好几处阵线都断了，被灵脉水冲掉的地方还泛着湿痕，像是匆忙间画完的。
“凌墨？” 凌玄渊压低声音唤了一声，洞内只有水滴落在石地上的 “滴答” 声。他往前走了几步，脚边突然碰到一团柔软的东西，低头一看，是散落的麻绳，绕着一根朽坏的木柱缠了半圈，绳结松垮得轻轻一碰就会散开。再往里走，角落里翻倒的零食箱让他心头一紧 —— 那是他上次去凡间给胖狐买的梨花木箱子，箱体上还刻着胖狐的爪印，此刻箱盖歪在一边，发霉的灵果干滚进石缝，只有一包红色的辣条包装袋格外显眼。
看到那包辣条，凌玄渊的记忆突然翻涌起来。上月仙盟集市，胖狐趁李五不注意，抢了他怀里的辣条就跑，李五追得满集市喊 “胖狐你给我站住”，最后还是凌墨掏出灵果干才把辣条换了回来。当时胖狐把辣条揣进怀里，尾巴翘得老高，说 “要留给墨墨吃，凡间的东西都好吃”，没想到现在竟藏在零食箱的角落，包装上沾着灵草灰，却没被拆开。
“凌墨的气息… 往东边去了。” 凌玄渊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闭上眼，化神期的灵力如同潮水般铺展开来，混沌灵气带着淡金的光泽，像一张无形的网，顺着山洞外的青石板路蔓延。灵力掠过沾着灵脉水的杂草时，草叶上的灵气波动格外清晰；绕过歪倒的水桶时，桶底滴落的水珠在灵力网上泛起涟漪 —— 那水桶是仙盟库房的样式，桶底还刻着 “灵” 字，显然是魏坤从库房偷来的。
终于，在东边灵溪方向，灵力网捕捉到了熟悉的波动。凌墨的混沌灵气里带着淡淡的甜香，是灵果干的味道，想来是逃跑时还揣着零食；胖狐的灵丝灵气泛着浅金，丝线上还缠着几根麻绳纤维，显然是刚解过绳；拱拱的灵脉土气息混着泥腥，应该是跑的时候在溪边的软泥里打了滚；最让他安心的是龟龟的灵核灵气，像一团暖光，带着刚开口说话后的微弱波动 —— 上次凌墨说龟龟终于能吐泡泡写字时，他还特意去看了，当时龟龟憋了半天，只吐出 “饿” 字，惹得凌墨笑了好久。
“还好… 都还在。” 凌玄渊睁开眼，眼底的慌乱褪去些许，却被更深的怒火取代。魏坤他竟敢动凌墨！那个在仙盟待了五年的修士，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，上个月还来主殿汇报过灵脉巡查情况，没想到竟修炼了邪祟阵，还把凌墨带到这种地方。若不是凌墨和宠物们机灵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他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，转身往外走时，衣角扫过地上的辣条包装袋，发出 “沙沙” 的轻响。他没在意 —— 此刻满脑子都是找到凌墨，确认他安全，再回头找魏坤算账。他已经想好了，若魏坤敢伤凌墨一根头发，他定要废了他的修为，把他扔进锁妖塔，让他永世不得出来。
洞外的夕阳已经沉到山尖，橘红色的光把青灵竹的影子拉得老长，落在地上像一道道墨痕。凌玄渊展开御剑诀，玄色长袍在风里猎猎作响，脚下的灵力剑泛着淡金的光，几乎是贴着地面飞掠。风声里夹杂着灵溪的流水声，越来越近，他的灵力网也愈发清晰地捕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，甚至能听到胖狐欢快的 “嗷呜” 声。
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恐慌，反而满是得意，像是在炫耀什么。凌玄渊心里的石头猛地落地，悬着的心脏终于归位，可紧接着，一股被 “忽视” 的怒火涌了上来 —— 他在主殿吓得差点掀翻奏折，御剑时灵力都控制不稳，手心的感应佩烫得他指尖发麻，结果凌墨倒好，居然在溪边跟宠物们悠闲地吃零食？
灵力剑在溪边的空地上落下，收剑时，灵力的余波把溪边的铃铛草吹得 “叮铃” 响，清脆的声音在暮色里格外好听。凌玄渊抬眼望去，只见凌墨坐在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上，石板被溪水浸得微凉，上面摆着好几包零食：红色的辣条包装袋敞着口，油香顺着风飘过来，勾得他喉咙发紧；橙红色的灵果干堆在一片荷叶上，荷叶边缘还沾着水珠，是拱拱刚从溪边摘的 —— 那孩子总喜欢把新鲜的荷叶当盘子，说这样吃着香；深褐色的红薯干放在龟龟的壳边，晒得软软的，他认得，那是龟龟藏了好久的宝贝，上次凌墨想尝一口，龟龟都把壳护得紧紧的。
胖狐蹲在凌墨的膝盖上，两只爪子抱着一根辣条，正吃得满嘴油光，灵丝上沾着的辣油在月光下泛着浅金，像极了细碎的星星。它吃两口就抬头看一眼凌墨，像是在问 “墨墨你要不要吃”，惹得凌墨笑着摇头。拱拱坐在石板旁的软泥上，嘴里塞得鼓鼓的，脸颊两边都鼓了起来，像只圆滚滚的小团子，手里还攥着半块灵果干，粉白色的尾巴晃得像朵小绒花，偶尔还会把灵果干递到龟龟嘴边，让它也尝一口。
龟龟则趴在凌墨的脚边，头枕着凌墨的鞋尖，正小口啃着红薯干。它吃的时候格外慢，每咬一口都要停顿一下，像是在细细品味，壳上的金色纹路因为吃得满足，亮得格外柔和，连带着周围的溪水都泛着淡淡的金光。
“凌墨！” 凌玄渊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，连溪边的溪水似乎都顿了一下，原本流动的水波瞬间平静了几分。他往前走了两步，玄色长袍带起的风把石板上的荷叶吹得翻了个面，灵果干滚下去两颗，被拱拱赶紧用爪子接住，抱在怀里，警惕地看着他 ——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防备，显然是怕他抢零食。
凌墨吓了一跳，手里刚拿起的辣条 “啪嗒” 一声掉在石板上，辣油溅到了手指。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，指尖的泛红在月光下格外明显，还轻轻 “嘶” 了一声。胖狐也停下了咀嚼，把嘴里的辣条咽下去，爪子在凌墨的衣摆上擦了擦嘴，从凌墨膝盖上跳下来，挡在凌墨面前，对着凌玄渊龇了龇牙 —— 雪白的牙齿上还沾着点辣油，却没丝毫惧意，反而像只护崽的小兽：“你别凶墨墨！他没受伤！还带了零食回来！”
“我凶他？” 凌玄渊被气笑了，怒火顺着胸腔往上涌，连声音都带了点颤音 —— 不是怕的，是刚才担心到极致，现在看到凌墨没事，却又气他不知危险的委屈，“你知不知道我在主殿看到感应佩亮起来时，有多慌？我用灵力搜遍了仙盟，连后山的灵植园都没放过，看到山洞里魏坤的邪祟气息时，我差点拆了那破洞！结果你们倒好，在这里吃零食？”
他越说越激动，伸手想去拉凌墨，却被胖狐用灵丝缠住了手腕。胖狐不怕他的怒火，反而往前凑了凑，用爪子捡起石板上的辣条，叼在嘴里，走到凌玄渊面前，仰着头看他：“墨墨说了，魏坤的迷魂烟是劣质的，闻着就像灵植园的臭草，我们根本没被迷到！绑人的绳子也是松的，我用灵丝一扯就开了！而且…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书房书架第三层的暗格里，藏着墨墨上次给你的凡间辣条，还用灵植布包着，怕被别人看到！”
这话一出，凌玄渊的耳朵瞬间红了 —— 那包辣条是上次凌墨从迷雾谷带回来的 “爆辣款”，红色的包装上印着 “凡间香辣食品厂” 的字样，他当时尝了一口，辣得直吸气，却莫名觉得好吃。可他是仙盟盟主，当着别人的面吃凡间零食总觉得不够严肃，就偷偷藏在书房的暗格里，每天处理完事务，就拿出来吃两根。有次他正吃得香，李侍卫突然进来汇报事务，他吓得赶紧把辣条塞回暗格，还差点把茶杯打翻，没想到居然被胖狐发现了。
“我… 我那是…” 凌玄渊想辩解，却找不到理由，语气瞬间软了下来，眼神也飘向了一边，不敢看凌墨的眼睛，“… 那包辣条太辣，我怕凌墨吃了上火，才帮他收着。”
“骗人！” 胖狐叼着辣条，晃了晃尾巴，灵丝还在凌玄渊的手腕上绕了两圈，像是怕他跑了，“我昨天偷偷溜进你书房，看到你坐在椅上吃辣条，辣得直喝水，还把茶水洒在奏折上，你赶紧用袖子擦，结果把奏折都擦皱了！” 它说着，把辣条递到凌玄渊面前，油香更浓了，“你要是不凶墨墨，墨墨肯定会给你留辣条，刚才他还说，要分你一半灵果干呢！”
凌墨这才反应过来，刚才哥哥的暴怒里，藏着这么多担心，还有个被戳穿的小秘密。他忍不住笑了，从石板上拿起一包没开封的辣条，递到凌玄渊面前：“哥，我知道你担心我，对不起，让你着急了。不过我们真的没事，胖狐最会解绳了，它的灵丝比修士的匕首还快，魏坤刚把我绑在木柱上，胖狐就把绳子弄开了。龟龟也厉害，它用壳撞门，把山洞的石门都撞出了裂缝，魏坤追出来的时候，拱拱还用灵果干核打他的头，打得他嗷嗷叫，我们就趁机跑了。”
他说着，指了指石板旁的一个小布包 —— 布包是凌墨平时装零食的，上面绣着一只小狐狸，此刻鼓鼓囊囊的，里面装着从魏坤零食箱里抢来的灵蜜和薄荷糖，“你看，这灵蜜是仙盟灵植园的，瓶身上还有张园长的印章，魏坤肯定是偷来的，我们拿回来还给张园长，他肯定很高兴。”
凌玄渊看着凌墨递过来的辣条，包装上的字迹和他藏在书房的那包一模一样。他接过辣条，手指碰到凌墨的指尖，感受到对方指尖的微凉 —— 显然是坐在石板上久了，被溪水的寒气浸到了。他心里的怒火彻底散了，只剩下心疼，蹲下身，用手心裹住凌墨的手指，轻轻搓了搓，帮他暖手：“下次不许这么冒险了，魏坤修炼禁术走火入魔，心智早就乱了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你要是真出事，我怎么办？”
他的声音放得很柔，带着一丝后怕。上次凌墨在迷雾谷迷路，他找到人时，少年抱着灵果干缩在树下，脸上还挂着泪珠，说 “哥我怕”，那模样让他心疼了好久。这次魏坤比迷雾谷的幻阵危险多了，若是凌墨真有个三长两短，他怕是要疯了。
“知道了哥，下次一定先跟你说。” 凌墨点点头，眼睛里满是愧疚 —— 刚才只顾着和宠物们吃零食，忘了给哥哥发个平安信号，让他担心了这么久。他反手握住凌玄渊的手，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传过去，“哥，你别生气了，我给你留了辣条，还有龟龟的红薯干，它刚才说可以分你一块。”
龟龟像是听懂了凌墨的话，慢悠悠地爬了过来，用壳轻轻蹭了蹭凌玄渊的手背，壳上的金色纹路亮了亮，然后张开嘴，吐出一串淡绿色的泡泡。泡泡在空中聚成一行歪歪扭扭的字：“我保护了墨墨。” 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图案 —— 画着一只圆滚滚的乌龟用壳撞门，门旁边画了个叉，像是在说 “门被我撞坏了，魏坤追不上”，逗得凌墨笑出了声。
凌玄渊看着泡泡里的图案，忍不住笑了，伸手摸了摸龟龟的壳 —— 壳面光滑带着点凉意，是玄龟特有的质感。他想起之前凌墨说龟龟第一次开口说话时，兴奋地跑来找他，说 “哥你看，龟龟会吐泡泡写字了”，当时龟龟憋了半天，只吐出 “饿” 字，现在居然能画出这么可爱的图案，看来是进步不少。
“知道了，我们龟龟最厉害了，不仅会撞门，还会保护人。” 凌玄渊的声音里满是欣慰，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下次去凡间，我给你多买几包红薯干，要你最喜欢的红心红薯做的，晒得软软的那种，让你吃个够。”
龟龟的眼睛亮了起来，头从壳里伸出来，轻轻蹭了蹭凌玄渊的手心，像是在道谢。拱拱也凑了过来，把怀里的灵果干递过去一颗，对着凌玄渊 “哼唧” 了一声 —— 那声音软乎乎的，像是在说 “这个给你吃，别再凶墨墨了”。
凌玄渊接过灵果干，放在嘴边咬了一口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，带着灵果特有的清香。他看了看身边的凌墨，又看了看围着他转的宠物们，心里满是暖意。夕阳彻底落下，月光洒满了灵溪，溪水泛着碎银似的光，铃铛草的 “叮铃” 声和宠物们的轻叫声交织在一起，格外温馨。
“走，我们回仙盟。” 凌玄渊站起身，把凌墨拉起来，顺手把石板上的零食收进布包里，“把灵蜜还给张园长，再让厨房做点热汤，你们在溪边待了这么久，肯定冻着了。”
凌墨点点头，牵着凌玄渊的手，胖狐跳上他的肩膀，拱拱跟在旁边，龟龟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。月光下，几个人和宠物的影子拉得很长，落在灵溪的水面上，随着水波轻轻晃动。凌玄渊看着身边少年的笑脸，又摸了摸怀里的辣条，心里暗暗想着：下次一定要把书房的暗格藏好，可不能再让胖狐发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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