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浓稠的墨砚,将整座城市晕染开一片静谧的深蓝。陆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,却是这片墨色中唯一固执的星辰,亮得毫无倦意。
陆时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指尖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快速滑动,审阅着一份份亟待处理的文件。然而,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,却并非平日里的锐利与专注,而是一丝难以察觉的焦灼。
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,是他刚刚设置的特别提醒——【夫人睡前牛奶】。
他心头一紧,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,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,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。身后,特助陈默看着老板风驰电掣般离去的背影,早已见怪不怪。自从陆总夫人苏软怀孕以来,这位以工作为生命的铁腕总裁,就彻底沦为了“家庭主夫”的预备役,每天准时准点打卡下班,风雨无阻。
奢华的迈巴赫平稳地滑入夜色,陆时衍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下午苏软那苍白的小脸。
自从上周苏软拿着那根显示着两条红杠的验孕棒,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扑进他怀里后,陆时衍的世界便天翻地覆。最初的狂喜过后,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紧张与小心翼翼。他几乎是立刻推掉了未来一个月所有的出差,将工作重心全部转移到了本市,甚至高价请来了营养学专家和妇产科顾问,为苏软量身定制了一套详尽到可怕的孕期计划。
然而,理论终究抵不过现实。孕早期的反应,还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,席卷了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女孩。
车子平稳地驶入熟悉的别墅区,陆时衍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家门。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,静悄悄的。他放轻脚步,试探着走向卧室,却在经过连接着客厅的开放式厨房时,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干呕声。
他的心猛地一沉,快步走过去,只见苏软正扶着水槽,背对着他,小小的身子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微微颤抖。她身上穿着他的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,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都罩住,显得愈发单薄脆弱。
“软软?”陆时衍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,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
苏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,回过头来。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,平日里水润的樱唇也失去了血色,眼眶因为刚才的呕吐而微微泛红,看起来狼狈又可怜。
“你……你回来了。”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陆时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,一把将她冰凉的小手握进自己温热的掌心,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,“怎么了?又不舒服了?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?”
“没……没什么,”苏软摇摇头,试图从他紧绷的表情中看出一丝责备,但看到的却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。她心里一暖,嘴上却逞强道:“就是有点恶心,可能是晚饭吃的东西不太合胃口。”
陆时衍的眉头拧得更紧了。晚饭是他亲自下厨做的,严格按照营养师的食谱,清淡少油,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。他立刻就猜到了真相。
“又吐了多久?”他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苏软被他看得有些心虚,小声嗫嚅道:“就……就刚刚,你回来之前。”
陆时衍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,疼得他喘不过气。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俯下身,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。
“呀!陆时衍你干嘛!”苏软惊呼一声,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。
“别动,”陆时衍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回房间躺着。”
他抱着她,一步步走回卧室,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全世界最珍贵的瓷器。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,他又转身去浴室拧了热毛巾,回来细细地帮她擦拭嘴角和脸颊。
“医生说了,孕早期反应是正常的,但你这样吐下去,身体会受不了的。”他一边帮她擦脸,一边心疼地数落着,眼眶却微微泛红。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、从不将情绪外露的陆时衍,在这一刻,却因为她的一点小难受,几乎溃不成军。
苏软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,心里又酸又胀。她知道他辛苦,白天要处理那么多公司的事,晚上还要为她担惊受怕。她伸出手,轻轻抚平他紧锁的眉头,“我没事的,真的。很多人都会这样,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。你别这么担心,不然我会有压力的。”
陆时衍抓住她作乱的小手,放在唇边轻轻一吻,眼神灼热而坚定,“我就是担心。看到你难受,比我自己生病还难受一万倍。”
他顿了顿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沉声道:“明天开始,我在家办公。”
“不行!”苏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,“公司那么多事,你怎么能在家办公?我一个人可以的,真的!”
“没有什么不可以的。”陆时衍的语气不容置喙,他俯身,将她紧紧地圈在自己和柔软的床垫之间,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,带着一丝危险的磁性,“在我这里,你和宝宝,永远是第一位。”
他的声音很低,像大提琴的最低音,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。苏软的脸颊瞬间爆红,心跳漏了一拍。这个男人,总是有办法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,让她溃不成军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还想再说些什么。
陆时衍却直接用一个轻柔的吻堵住了她的唇。他没有深入,只是像羽毛般,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良久,他才稍稍离开,额头抵着她的额头,声音喑哑地呢喃:“乖,听话。你现在的任务,就是安心养身体,其他的一切,都交给我。”
苏软被他吻得头晕目眩,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能傻傻地点了点头。
看到她顺从的样子,陆时衍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了下来。他帮她盖好被子,又去厨房端来温好的牛奶,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。整个过程,他的眼神都专注而温柔,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。
夜深了,苏软因为身体的不适,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。陆时衍关掉了所有的灯,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。他侧身躺在她身边,小心翼翼地从背后将她圈进怀里,手臂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,不敢用力,生怕压到她和肚子里那个还未成形的小家伙。
“睡不着吗?”他在她耳边轻声问。
苏软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,“有点难受,胃里不舒服。”
陆时衍沉默了片刻,然后伸出手,隔着薄薄的睡衣,轻轻地、试探性地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。他的掌心温热,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。
“宝宝,”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对着她的小腹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道,“我是爸爸。你要乖乖的,不要欺负妈妈,知道吗?她很辛苦的。如果你听话,等你出来,爸爸把全世界最好的玩具都买给你。”
他那副一本正经和肚子里的小不点“谈判”的样子,让苏软又好气又好笑。原本翻涌的胃,似乎也因为这新奇的一幕而平复了些许。她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转过身,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。
“陆时衍,你跟他说这些,他听得懂吗?”
“当然听得懂。”陆时衍一脸严肃地回答,随即又凑到她唇边,轻轻啄了一下,“他要是敢不听话,等他出来,我就打他屁股。”
苏软被他这幼稚的样子逗得笑弯了腰,连日来的阴霾似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。她主动伸出双臂,紧紧地抱住他的腰,将头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,闻着他身上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龙涎香,所有的不安与不适,仿佛都找到了归宿。
“陆时衍,有你在,真好。”她闷闷地说。
陆时衍收紧手臂,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他低头,在她的发顶印下一个虔诚的吻,声音沙哑而坚定:“傻瓜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窗外,月光如水,静静地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。陆时衍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平稳的呼吸,那颗高悬的心,终于缓缓落地。他知道,未来的路还很长,会有更多的挑战和未知,但只要能这样抱着她,守护着她和他们的孩子,他就拥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力量。
他闭上眼,准备迎接这个因为新生命而变得无比柔软和珍贵的夜晚。
然而,就在他即将沉入梦乡之际,床头柜上,他那部从不离身的私人手机,屏幕却在黑暗中,悄无声息地亮了一下。
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来电或短信,只有一个诡异的、闪烁着红光的骷髅头图标,一闪而过,旋即又归于黑暗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黑暗中,陆时衍紧闭的双眼,毫无征兆地,猛地睁开。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温柔与缱绻,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警惕。
危险,正在悄然逼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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