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权的新点子是制作了一辆射虎马车,这辆车不设车盖,有一人驾车,孙权自己在里面射野兽。当时有从兽群中逃离的野兽扑向孙权马车,可孙权每次都亲自搏斗,以此为乐,张昭每次都苦苦劝谏,但是孙权却笑着不回答。
好小子,你装傻充愣是不是?以后我还得说!一次,孙权在武昌钓台饮酒喝得大醉,一边让人用水洒向群臣,一边说:“今日酣饮,只有喝醉后落入水中,才能停止。”
张昭在场面色严肃,也不说话,立刻起身离开现场。孙权一看有些着急,立刻派人去请回张昭。孙权见张昭回来,对他说:“大家在一起很高兴,您又何必生气呢?”
张昭可没给孙权面子,立刻说道:“以前纣王作糟丘酒池一夜宴饮,当时也认为只是高兴而已,不认为有什么不对。”
这让孙权既难堪,又惭愧,这老头子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啊!孙权也只能立刻让宴饮结束,不过可以想到的是张昭多次这样,无论张昭资格多老,才能多大,那样也只会让孙权内心中有着芥蒂。张昭外表持重,有使人震惊的气势。孙权常说:“我和张公谈话,不敢随便乱说。”举国上下都很敬畏。一个臣子经常让君主感到威严,让上下感到敬畏,又是江东淮泗集团的领袖人物,加上仅存的托孤重臣的身份,再让他做丞相?于君臣之道、于政治平衡甚至于孙权的内心来说都是不愿意的,还有一点就是张昭在赤壁之战前的态度。
张昭的态度是认为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,以朝廷的名义与江东开战,军事方面曹军已经占据荆州,长江天险已经与曹军共有,军队力量相差也十分悬殊,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降。后面的事情就是孙权否决了张昭的意见,采纳周瑜、鲁肃的意见联合刘备坚决与曹操交战并将其击败。张昭的投降意见是要出卖江东,出卖孙权吗?这肯定不是。基于汉室的正统地位,曹操的强大军事力量,不久前袁氏被荡平,刘琮不战而降,凭借刚刚继位的孙权还有少量败兵的刘备能够抵御曹操大军,这在当时众人来看也是天方夜谭。从段煨、张绣等投降军阀的待遇来看,曹操对投降者的待遇还是相当高的。如果从战败和投降受到厚待二选一的话,那么当然还是要利益最大化。
如果张昭对孙氏不忠的话,完全可以投靠,搞些暗中动作之类的,为什么要站出来谈自己的投降之意,更没必要在江东这里一直尽心尽力,全力辅佐孙权。况且张昭心知肚明赤壁之战胜利后自己的意见让孙权心里很不舒服,明知这样张昭还一直刷存在感当面给孙权提意见,这莫非是在找死?从张昭的生平来看,这当然不是找死,这是在尽忠,孙权当然不能只看言论,这位顶撞自己的老头子是刚烈的,但更是忠诚的。至于后来有个记载我认为不可信,说在公元229年孙权称帝时,大会百官,孙权把功劳归于周瑜,当时张昭要举杯褒扬功德,还没来得及说话,孙权就说:“如果听张公您的话,那么现在就要去乞讨了。”张昭听完非常惭愧,伏在地上流汗。
这段记载中完全与张昭平时的表现不符,张昭如此刚烈的性格,前面也说过张昭看到孙权的错误会直接当面讲出来,不满时直接离席。张昭每次上朝时在说话气度方面都非常刚直,脸上透露出一股正义,曾经就因为谏言违逆了孙权的旨意,宦官不让他入朝。后来蜀汉的使者到来,称赞蜀汉的美德,而这时孙吴群臣没人能让使者屈服的,孙权叹息说:“假如张公在座,使者即使不屈服也会丧气,哪里还能自夸呢?”第二天,孙权派使者问候张昭,想要请他来见面。
张昭上朝后,立刻离席道歉,孙权跪着阻止。张昭坐定后,仰着头说道:“当初太后、桓王不把老臣托付陛下,而是把陛下托付老臣,所以臣想要尽臣节报答厚恩,但是臣见识和思虑问题目光短浅,违逆了陛下圣明的旨意,自认为死后尸骸一定会一直被丢弃在沟壑中,没想到又蒙陛下召见,得以报效陛下报效朝廷。然而臣这颗愚昧的心用来服侍国家,志在忠贞不移,死而后已。假如说要臣改变思想,以求得世间的尊荣和陛下的欢心,这一点为臣是绝对做不到的!”这次,孙权又为张昭道歉,这与汗流浃背的张昭是一个人么?所以我认为那段记载不实。
可就是再忠诚,有刚烈犯上的问题就会损害君主的威严,出于政治平衡和君主权威的考虑也不能让张昭地位太高权力太大,而孙权也不可能忘了张昭曾经的投降意见。孙权出乎意料的任命孙邵为丞相,这时的孙权还是吴王。
孙邵,字长绪,青州北海国人。本来是曾经的北海国相孔融的功曹,孔融称其为可任朝廷要职的人才,不过让孔融这样空谈的人夸奖,倒也没什么可称道的。后来,孙邵又跟随刘繇前往江东,孙策时没有孙邵活动的记载,到了孙权掌权时孙邵来到了孙权麾下。孙邵多次提议让孙权派人向朝廷朝贡,孙权听从其意见,孙邵被任命为庐江太守又转任车骑将军长史。在孙权成为吴王后任命他为丞相,在任期间,孙邵曾请孙权称帝,因为与张温、暨艳有关系,孙邵上奏请求辞去丞相之位,但孙权宽恕了孙邵,并让其官复原职。
孙权对孙邵可以说到了偏爱的程度,要论其才干、威望与功劳远不及张昭、顾雍等人,但孙权用就是用孙邵的威望不高,功劳不大,名声不显。首先就是君权和相权的矛盾问题,用张昭等人一定会导致丞相位高权重,难以制约,孙邵本身就是从刘繇处后投奔到孙氏阵营的,与这群功臣宿将联系很少,甚至有些难以服众,正因为这样才能让其相互制约,另外,孙权这样的君主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强势丞相存在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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