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禁城太和殿的鎏金宝顶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,赵恒推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,目光落在那幅摊开的羊皮地图上。图中蜿蜒的海岸线如巨龙盘踞,墨色的航线如蛛网般蔓延至不知名的远方,几处用朱砂标注的岛屿旁还画着奇异的海兽图腾。
陛下,这是大食使者献来的《四海华夷图》。侍立一旁的凤玲珑轻声提醒,她今日穿着月白襦裙,鬓边斜插一支珍珠步摇,古灵精怪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据说越过赤道,海水会变成沸腾的颜色,那边的人不用丝线,只用一种会吐丝的虫子就能织出轻薄如蝉翼的布料。
赵恒修长的手指沿着墨线勾勒的航线缓缓移动,指尖在爪哇岛的位置停顿下来。凤玲珑口中的海外奇谈他已听了不下百遍,从会唱歌的珊瑚礁到长着翅膀的鱼人,这些荒诞不经的传说此刻却与羊皮地图上的异域航线重叠,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
传工部尚书、兵部尚书及沿海七省督抚即刻入宫。年轻帝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明黄色龙袍随着起身的动作漾起波纹,朕要在三个月内看到第一艘宝船的龙骨。
当内侍监的传召金牌送达工部衙门时,老尚书正在翻阅前朝《营造法式》中关于海船建造的篇章。案头堆叠的图纸突然簌簌作响,窗外传来工匠们搬运木料的号子声——三天前从云南采伐的三千株巨木正沿着运河浩浩荡荡驶入京城,其中最粗壮的铁力木需十二名壮汉合抱,树龄已逾五百年。
陛下这是要造海上的宫殿啊。老尚书望着图纸上标注的尺寸喃喃自语,宝船长四十四丈、宽十八丈的规模,相当于将整座太和殿搬到水面。他颤抖着抚摸着泛黄的前朝海图,永乐年间郑和宝船的辉煌早已湮没在闭关锁国的海禁政策中,如今沉寂百年的造船厂即将迎来新生。
与此同时,登州港的船坞里正上演着热火朝天的景象。赵恒亲自拟定的宝船规制黄册摆在监造官案头:船体需用三层樟木包裹,船底嵌铜皮以防虫蛀,九桅十二帆可利用任何方向的风力,船舱分上下五层,底层装载淡水粮食,中层为货舱,上层设置箭窗炮位,最顶层的观星台上要架设最新研制的青铜象限仪。
这龙骨得用铁榫卯衔接。经验丰富的老船匠蹲在巨大的木头上,用墨斗弹出笔直的线条,寻常铁钉遇上海水三个月就锈穿了,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,船底全是用椰壳纤维混合桐油灰密封的。年轻工匠们围着老师傅听得入神,手中的刨子在阳光下飞溅出金色的木屑。
市舶司的设立比造船工程更牵动朝野神经。当赵恒在早朝宣布将在广州、泉州、明州三地设立市舶司时,御座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。户部尚书颤巍巍出列:陛下,海禁已施百年,骤然开关恐生祸端,况且...况且那些蛮夷之人...
蛮夷?赵恒冷笑一声,将万国使者献上的贡品一件件摆在御案上,暹罗的香料、波斯的琉璃、吕宋的白银,这些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?他抓起一串南洋珍珠,圆润的珠子在晨光中流转着虹彩,朕要让华国的丝绸瓷器,换回十倍百倍的珍宝!
三个月后,当第一艘宝船威远号在万众瞩目下缓缓滑入海中时,赵恒正站在观礼台上与苏凌并肩而立。海风掀起苏凌的素色披风,露出里面便于行动的短打装束,高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好奇。
听说你把无影灯的法子传给了市舶司的医官?赵恒转头看向身旁的女神医,她最近改良的外科器械正被工匠们安装在宝船的诊疗舱内。
苏凌颔首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银针囊:海上多外伤感染,破天荒将《苏式医典》中关于清创缝合的章节翻译成各国文字,还教他们用烈酒煮沸器械消毒。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琉璃瓶,里面盛着淡黄色的药膏,这是用南洋带回的龙血树树脂熬制的,对刀伤有奇效。
赵恒接过药瓶时,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,苏凌如触电般缩回手,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。远处海面上,威远号正在进行首次试航,九道白帆在湛蓝的天幕下次第展开,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鲲鹏。
市舶司衙门的铜钟在泉州港上空敲响时,葡萄牙商人阿尔瓦雷斯正紧张地整理着货单。他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比传说中更加繁华,码头边停泊着来自爪哇、暹罗、阿拉伯的商船,穿着各色服饰的商人用夹杂着闽南语的波斯语讨价还价。
每匹云锦换五十两白银。市舶司官员用赵恒亲授的算盘噼啪作响,香料按品级定价,胡椒每石三百文,龙涎香每两五贯钱。阿尔瓦雷斯惊讶地看着那些穿着官服的女史们快速记录着交易明细,这些华国女性打算盘的速度比威尼斯最好的会计师还快。
当满载着丝绸瓷器的船队第三次返航时,船舱里的奇珍异宝震惊了整个京城。赵恒特意在太庙举办了献宝大典,珊瑚树高达丈许,夜明珠在暗室中照亮整座大殿,还有那传说中不用丝线织成的布料——后来被苏凌命名为的神奇织物,很快在江南地区掀起种植热潮。
陛下,广州知府奏报,红毛夷人请求通商。内侍监总管捧着奏折轻声禀报,御书房内弥漫着新到的咖啡豆香气。赵恒放下手中的航海日志,上面详细记录着船队发现的新航线和物产,其中关于澳洲大陆的描述让他彻夜难眠。
告诉那些红毛夷人,想通商可以。年轻帝王的目光再次投向墙上悬挂的巨幅海图,图上新增的航线如毛细血管般向未知海域延伸,让他们先交出航海图,再派工匠来学习宝船建造技艺。他转动着指间的翡翠扳指,阳光透过窗棂在海图上投下移动的光斑,仿佛预示着华国即将迎来的海洋时代。
泉州港的灯塔在暮色中亮起,引导着晚归的商船。苏凌站在码头的礁石上,望着宝船威远号的剪影消失在海天尽头。海风送来远处市舶司的喧嚣,夹杂着异域语言的叫卖声与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。她从袖中取出赵恒御赐的琉璃药瓶,月光在淡黄色药膏上凝成露珠,这座古老帝国正在海洋的浪潮中,开启前所未有的崭新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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