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当李默睁开眼睛时，窗外的天色才刚刚泛白。
他没有立刻起床，而是躺在床上梳理今天的行动计划。今晚十点，和“摆渡人”交易。
他需要确保一切准备就绪，同时还要关注其他几条线的进展，莉莉丝的灵性训练、萨姆那边的防御准备、休的安全状况，以及……镜中之眼那边是否会有变故。
“宿主，早啊。”系统的声音带着刚“醒来”的慵懒“今天日程排得挺满啊。”
‘习惯了。’李默在心里回应，‘在之前那个世界，我可是同时打三份工还要照顾母亲的人。比起那时候，现在这点事算轻松了。’
“也是……对了，你昨晚给休的那个护符，里面掺了一丝混沌能量吧？我检测到了。”
‘一点点，’李默承认‘足够干扰大部分占卜和追踪，还能在她遇到生命危险时自动触发一个临时防护罩。不过她不会知道，我告诉她就是个普通护符。’
“你这算不算作弊？”
‘算关心。’李默纠正道，‘好了，该起床了。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’
他起身下床，换上一套普通的家居服，然后走到书桌前检查昨晚准备的物品。所有东西都在，伪装用的衣物、应急符咒、克莱恩给的纸人替身、萨姆提供的干扰镜、镀银子弹的手枪……
他把纸人替身拿在手里仔细观察。
这张纸人剪裁得非常精致，大约手掌大小，表面绘制着复杂的灰色纹路，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灵性。按照克莱恩附带的说明，只需要注入少量灵性并念出特定咒文，纸人就能变成一个和李默外貌相似的替身，维持时间大约十五分钟，可以执行简单的指令。
“好东西。”李默小心收好。
有了这个，他今晚观察交易时就能多一层保险。
敲门声响起，是莉莉丝。
“先生，早上好。”她今天看起来精神很好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我昨晚……又有了新的发现。”
“哦？”李默示意她进来，“什么发现？”
莉莉丝走到书桌前，指着那面特制银镜：“这个镜子……它昨晚又‘活跃’了一次，就在您回来之后不久。虽然很微弱，但我感觉到了。”
李默挑眉。
镜中之眼在监视他？还是说它们只是在确认他是否遵守约定？
“具体什么时间？”他问。
“大概凌晨两点左右。”莉莉丝说“只持续了几秒钟，然后就消失了。”
凌晨两点……那是李默刚回到安全屋不久，正在整理物品的时候。看来镜中之眼确实在持续关注他，这更证实了它们急于在满月前完成交易的迫切。
“很好，你的感知越来越敏锐了。”李默赞许地说，“今天我要教你一个新的练习。”
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块黑色的丝绒布，铺在桌面上，然后在布上放置了几样物品：一枚银币、一片干枯的叶子、一块普通石头、以及一小撮暗影之尘。
“闭上眼睛，”李默说，“尝试用灵性去‘感受’这些物品，告诉我它们有什么不同。”
莉莉丝照做。她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，然后缓缓将手悬在物品上方。几秒钟后，她的眉头微微皱起。
“银币……有金属的凉意，还有……很多人的气息？”她不确定地说“叶子……很微弱，几乎感觉不到……石头……很‘沉’，很稳定……暗影之尘……很活跃，在‘跳动’？”
李默点点头“基本正确，银币经过多人流通，会沾染使用者的微弱灵性残留，叶子已经枯萎，生命灵性几乎消散，石头是自然造物，灵性稳定但微弱，暗影之尘是灵性材料，本身就有活性。”
他顿了顿“这个练习能帮你分辨不同物品的灵性特征，对未来的非凡者生涯很重要。比如，你要学会分辨哪些物品可能被下了诅咒，哪些可能含有非凡特性，哪些只是普通物品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莉莉丝认真地说，“我会每天练习的。”
“现在，还有一件事。”李默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笔记本，“这是我为你制定的专项训练计划。每天上午两小时灵性控制练习，下午两小时理论学习和感知训练，晚上休息。周日可以休息一天。”
莉莉丝接过笔记本，翻开第一页，上面详细列出了每天的练习内容和目标。
“谢谢您，先生。”她轻声说，“我会努力的。”
早餐后，李默换上外出的衣服准备去萨姆的裁缝店。出门前，他再次嘱咐莉莉丝和玛莎保持警惕，特别是对镜子和其他反光物品。
“如果我下午三点还没回来，”他对玛莎说，“就带莉莉丝去二号安全屋。地址和钥匙在厨房第三个抽屉的暗格里。”
“明白了，先生。”玛莎严肃地点头。
上午九点，李默来到萨姆的裁缝店。店面看起来和往常一样，橱窗里陈列着几套成品西装，门口挂着“营业中”的牌子。但李默注意到，街角多了两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人，极光会的眼线，还是萨姆安排的人？
他不动声色地走进店内，店里很安静，只有一个老裁缝在柜台后整理布料。
“我想定制一套西装。”李默用伪装过的声音说。
老裁缝抬起头，推了推眼镜“什么款式？”
“深灰色，三件套，要银线绣边。”这是和萨姆约定的暗号。
老裁缝点点头“请到后面量尺寸。”
李默跟着他穿过店面，来到后面的工作间。萨姆已经等在那里，脸色有些凝重。
“老板，您来了。”萨姆低声说“情况比我们想的复杂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首先，赫尔曼的人确实在监视这里。”萨姆指了指外面“街角那两个，还有对面咖啡馆靠窗的那个女人，都是他的人。不过他们暂时还不敢动手，这条街属于风暴教会一位执事的产业，极光会不敢在这里闹事。”
“其次，‘摆渡人’交易的情报有更新。”萨姆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，“‘夜莺’确认，交易的另一方不只是军方代理人，可能还涉及……王室。”
李默眉头一皱“王室？”
“至少是某个王室成员的代理人。”萨姆说，“‘摆渡人’带来的那批南大陆文物里，有几件据说是罗塞尔大帝时期的遗物，王室一直想回收。但具体是哪个派系，还不清楚。”
这使情况更加复杂。王室介入意味着可能有更高层的势力在关注这场交易，风险等级再次提升。
“还有，”萨姆继续说，“我按照您的建议，已经转移了三个最重要的据点，剩下的几个都布置了‘惊喜’。如果赫尔曼真的来突袭，他会留下深刻印象。”
李默点点头“做得好。但记住，安全第一。如果情况不对，立刻撤离不要和他们硬拼，没有这个必要。”
“我明白的。”萨姆顿了顿“老板，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……”
“说。”
“您最近……是不是太拼了？”萨姆犹豫着说“我知道您实力很强，但极光会、镜中之眼、王室、军方……这么多势力同时牵扯进来，压力会不会太大了？”
李默笑了“你在担心我？”
“我是担心您倒了，我这条线就断了。”萨姆半开玩笑地说“说真的，老板，如果需要帮忙，我可以联系一些……可靠的朋友。当然，价格会高一点。”
“暂时不用。”李默说，“不过谢谢你。对了，那个干扰镜，副作用真的会让人慢慢变成镜子的一部分？”
萨姆的表情变得严肃“是的。根据卖家的说法，那面镜子来自一个第四纪的遗迹，原本是某个仪式的一部分。长时间使用的话，使用者的皮肤会逐渐变得像镜面一样反光，最终……整个人会变成一面活镜子。”
“听起来像是镜龙的某种高位污染。”李默若有所思“镜子我先用着，会控制使用时间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“这个给你。如果镜中之眼真的找上门，用这个仪式阵可以暂时困住它们。但记住，只能困住不能消灭。”
图纸上绘制着一个复杂的六芒星阵，每个角都有特定的符文和象征物要求。
萨姆小心收好图纸“我记住了。”
“好了，我得走了。”李默站起身，“今晚的交易，我会在暗处观察。如果一切顺利，明天我们再碰面商量下一步。”
“祝您好运，老板。”
离开裁缝店后，李默没有直接回安全屋，而是绕道去了几个地方。他在一家药店购买了常见的草药和药剂原料作为掩护，在一家旧书店买了几本关于北大路地理的书籍，其中一本提到了霍纳奇斯山脉，最后在一家钟表店停留了一会儿，确认了几个关键地点之间的距离和步行时间。
这些看似无关的行为，实际上是在为可能需要的撤退路线做准备。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“游客”，李默深知细节决定成败，知道哪条小巷可以快速穿过，知道哪家店铺后门通常不锁，知道哪个区域的警察巡逻最密集，这些信息在关键时刻能救命。
下午一点，李默回到安全屋。
莉莉丝正在起居室练习灵性控制，看到李默回来，她明显松了口气。
“先生，您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李默脱下外套，“练习得怎么样？”
“有进步。”莉莉丝展示她的成果，现在她能让指尖的银白色光芒维持近五秒钟了，“而且……我好像能‘看到’更多东西了。”
她指着墙上的一面小镜子“那个镜子……它在‘记录’。”
李默警觉起来“记录什么？”
“所有……照过它的人。”莉莉丝不确定地说，“我集中注意力时，能感觉到镜面深处有很多……层叠的影子，像是很多人在不同时间照过镜子的残留。最外层的是玛莎今早照镜子整理头发的影子，再往里是昨天的，更深处……有很多模糊的影子，看不清楚。”
李默走到镜子前，开启【真实之眼】。
果然，在镜面深处，他看到了莉莉丝描述的那些层叠影像，那是镜子作为信息载体，自然记录下的视觉残留。普通人完全无法感知，但莉莉丝却能感觉到。
“很好，”李默说，“这说明你的天赋正在觉醒。但记住，不要过度使用这种能力，特别是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窥视古老或强大的镜子 有些镜子记录的东西，不是现在的你能承受的。”
“我记住了。”莉莉丝认真点头。
下午的时间，李默在房间里为今晚的行动做最后准备。
他检查了所有装备，测试了纸人替身的激活方式，规划了观察交易的最佳位置和撤退路线。同时他也在思考镜中之眼的问题。
满月之夜是周六晚上，也就是后天。如果一切顺利，明天他就能解决“摆渡人”交易的事情，然后全力准备与镜中之眼的对决。
但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？
傍晚六点，李默提前吃了晚餐，然后回到房间换上伪装。
他选择了一套码头工人常见的粗布衣服，脸上涂抹了一些煤灰和污渍，头发弄得凌乱，这样的装扮在老鱼市那种地方最不显眼。
七点，他准备出发。临行前，他再次嘱咐莉莉丝和玛莎“记住，无论发生什么，都不要离开安全屋。如果明天中午我还没回来，就按计划转移。”
“先生……”莉莉丝欲言又止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请……一定要小心。”莉莉丝低声说。
李默笑了，拍了拍她的肩膀“放心，我会的，我可是相当的惜命。”
他悄悄离开安全屋，融入贝克兰德傍晚的雾气中。
老鱼市位于码头区边缘，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海鲜市场。
白天这里人声鼎沸，鱼贩的叫卖声、顾客的讨价还价声、搬运工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；但到了晚上，市场关闭后，这里就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走私者、黑市商人、情报贩子、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，都在阴影中进行。
鳕鱼酒馆是老鱼市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，外表破旧，招牌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大半。
但知情人都知道，这里是码头区地下交易的主要场所之一。
李默在八点前抵达了老鱼市附近。他没有直接去鳕鱼酒馆，而是先观察周围环境。酒馆对面有一栋废弃的仓库，二楼窗户正对酒馆大门，是绝佳的观察点。
但那里太明显了，如果交易双方有防备，肯定会注意到。
他选择了另一个位置 距离酒馆约五十米的一艘废弃渔船。渔船半搁浅在岸边，船舱里堆满了杂物，但是从一个破洞可以清楚看到酒馆的侧门和后巷。
李默悄悄登上渔船，在船舱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蹲下。
从这里，他可以看到酒馆的大部分出入口，同时自己处于阴影中，不易被发现。
“宿主，要开始了吗？”系统问。
‘再等等吧。’李默在心中回应，‘交易十点开始，但双方可能会提前到场踩点。耐心是猎人的美德。’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老鱼市的夜晚很安静，只有远处码头传来的海浪声和偶尔的狗吠声。雾气越来越浓，能见度逐渐降低 这对隐蔽观察有利，但是也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。
九点十分，第一拨人出现了。
三个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从西侧小巷走出，径直走向鳕鱼酒馆。他们行动迅速，姿态警觉，明显是受过训练的人。李默注意到其中一人提着一个小型手提箱，可能是交易物品，也可能是武器。
三人没有直接进入酒馆，而是在周围转了一圈，检查了各个出入口和可能的埋伏点。然后两人留在外面望风，一人走进酒馆。
“军方的人？”系统猜测。
‘或者王室的。’李默仔细观察，‘看他们的步伐和姿态，确实像军人。但具体是哪边的，还不好说。’
九点三十五分，第二拨人出现了。
这次只有一个人，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，戴着兜帽，完全遮住了面容。
这人从东侧走来，脚步轻快，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。他直接走向酒馆，和还在外面的望风者对视一眼，点了点头，然后走了进去。
“‘摆渡人’？”
‘大概率是了。’李默握紧了手中的望远镜‘注意，第三拨人来了。’
从北侧又走来两个人，这次穿着普通的工人服装，但李默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普通人 他们的动作太协调了，协调到不自然的地步。
而且其中一人的腰间有明显的鼓起，显然是武器。
这两人没有靠近酒馆，而是在距离约三十米的一堆木桶后蹲下，开始观察酒馆方向。
“第三方势力？”系统惊讶，“这交易到底有多少人在关注？”
‘看来暗河鳐眼珠的价值比我们想的更高。’李默眯起眼睛，‘或者……这批货里还有其他好东西。’
他考虑是否使用纸人替身进入酒馆内部探查，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。
酒馆内部情况不明，纸人替身虽然可以侦查，但万一被识破，反而会打草惊蛇。
九点五十分，酒馆里的灯突然暗了一瞬，然后又恢复正常。
“信号？”
‘可能是。’李默紧盯酒馆，‘交易要开始了。’
十点整。
酒馆的门打开了，之前进去的军方代表和“摆渡人”一起走出来。两人站在门口低声交谈，军方代表递过去那个手提箱，“摆渡人”接过，打开检查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，从斗篷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对方。
就在这时，意外发生了。
木桶后的那两个人突然冲了出来，速度快得惊人。
他们不是冲向交易双方，而是冲向……酒馆侧面的阴影处。
“砰！”
枪声响起，打破了夜晚的寂静。
一个人影从阴影中滚了出来，是萨姆的一个线人，李默认出他的身形。
他中枪了，但还没死，挣扎着想爬起来。
交易双方立刻反应过来。“摆渡人”收起布袋，转身就要跑，但军方代表拦住了他，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。
木桶后的两人已经冲到线人面前，其中一人举枪准备补射——
李默动了。
他没有直接冲过去，而是激活了纸人替身。纸人从他手中飘出，在空中迅速膨胀、变形，几秒钟后变成了一个与李默外貌相似的灰色人影。
李默通过灵性连接向纸人下达指令“制造混乱，然后救人！”
纸人点点头，悄无声息地滑下渔船，朝着枪战现场冲去。
同时，李默自己开始移动。他从渔船的另一个方向溜下，绕向酒馆后巷，如果“摆渡人”要逃跑，很可能会选择那条路线。
现场已经一片混乱。纸人替身冲到线人身边，一把将他拖到掩体后。木桶后的两人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介入。
军方代表和“摆渡人”的争论也停止了，两人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纸人。
“什么人？！”木桶后的其中一人喝道。
纸人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 李默通过连接，让纸人的手掌亮起灰色的灵性光芒。这是“蚀影者”能力的模拟，虽然威力远不如李默本人施展，但足以震慑。
看到灵性光芒，所有人都脸色一变。非凡者介入，事情的性质就变了。
“撤！”军方代表当机立断，提起手提箱就要走。
但“摆渡人”拦住了他“交易还没完成呢！”
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！”军方代表甩开他的手，向另一侧小巷跑去。
木桶后的两人对视一眼，似乎也在犹豫是继续战斗还是撤离。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了警笛声，枪声惊动了附近的警察。
“走！”两人转身就跑。
纸人替身拖着受伤的线人，也迅速撤离现场。
李默通过连接看到，线人的伤势不轻，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。
现在，只剩下“摆渡人”还站在原地。他看着迅速空荡的街道，似乎有些茫然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。
李默从后巷的阴影中走出，拦在了“摆渡人”面前。
“想走的话，跟我来。”
“摆渡人”猛地转身，兜帽下的黑暗中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李默。
“你是谁？”
“一个冒险家。”李默平静地说，“我对暗河鳐眼珠感兴趣。如果货还在你手上，我们可以谈谈。”
“摆渡人”沉默了几秒，然后说“这里不安全。”
“跟我来。”李默转身走向预定的撤退路线，“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摆渡人”犹豫了一下，最后还是跟了上来。
两人一前一后，迅速消失在老鱼市浓重的夜雾中。
而在他们身后，警笛声越来越近，警察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。
鳕鱼酒馆的门在风中轻轻摇晃，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未完成的交易，以及即将到来的更多风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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