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过演武场，吹动了林岚垂落的发丝。
她单膝跪在青石上，左手那道青筋已经发黑，指尖微微抽搐。呼吸越来越重，像是有东西在体内撕扯。她抬起头，看向金小小，眼神里没有求饶，只有压抑多年的恨意。
金小小站在原地，右手还握着剑鞘，掌心血痕干涸发暗。她没再往前一步，也没收回空间禁锢。她在等。
一道身影从刑堂方向走来。
凌尘子踏进演武场时，四周弟子自动让开一条路。他脚步不快，黑色长袍边缘扫过地面，袖口金线绣着天一门徽记。他走到高台前站定，目光落在林岚身上，声音不高，却压住了全场的风声。
“林岚。”
林岚缓缓抬头，嘴角扯出一点笑：“掌门。”
“你勾结万毒谷，私运赤霄铁，炼制蚀心丹。”凌尘子开口，语气平稳，“篡改测心石，陷害同门，致使金小小被逐三年。以上罪行，可认？”
林岚没否认。她只是盯着金小小，忽然低笑一声：“我认。我都认。可你们呢？谁给我一个公道？我全家死在万毒谷手里，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——可宗门让我等，让我忍，让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！”
她声音拔高：“我不动手，谁能帮我？我不用他们的手段，怎么拿到力量？你们要我正大光明，可这世道，容得下我一个孤女光明吗！”
金小小看着她，没说话。
凌尘子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神情未变：“罪行既已确认，按律处置。天一门律令第七条：勾结外敌、残害同门、篡改灵脉检测者，废修为，逐出师门。”
话音落下，两道符令从他袖中飞出。一道直奔林岚后背，封住她经脉；另一道射向远处，召刑堂弟子前来押人。
林岚身体猛地一震，脸上血色瞬间褪尽。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，忽然笑了。
“好啊……好一个公道。”她慢慢撑起身子，哪怕膝盖还在地上，也要把头抬起来，“你们说我勾结敌人，可你们呢？金无尘欠我父亲一条命，他就眼睁睁看着我毁掉另一个天才！秦逸风知道我有问题，可他为了维持内门体面，装聋作哑三年！你们才是真正的帮凶！”
她转向金小小，声音冷下去：“你说我不该变成他们，可你呢？你现在站在这里，是不是也想看我跪着求你？是不是也想亲手把我踩进泥里？”
金小小依旧沉默。
林岚喘了口气，忽然双手结印。
她体内的灵力开始暴动，原本被毒素侵蚀的经络强行被催动，整个人像要炸开。她盯着金小小，眼中泛红：“既然我要废，那就一起下地狱。”
空间禁锢出现裂痕。
金小小立刻反应，归途剑出鞘三寸。
银光一闪，剑气撕裂空气，直刺林岚丹田。没有多余动作，只有一击，精准穿透她小腹。空间法则随之压缩，将她体内残余灵力彻底绞碎。
林岚惨叫一声，整个人瘫软倒地，再也动不了。
金小小收剑，剑鞘轻响。
凌尘子看了她一眼，点头：“做得对。她若自爆经脉，伤及旁人，你也有责。”
片刻后，两名刑堂弟子赶到，架起林岚就要走。
林岚脑袋低垂，嘴里咳出一口血。经过金小小身边时，她勉强抬起头，声音断续：“你赢了……可你不会……比我好过……”
金小小没回头。
她只是站着，看着阳光照在青石阶上。第三块砖的日影还在，和刚才一样。
围观的弟子没人说话。有人低头避开她的视线，有人望着林岚被拖走的方向，久久不动。
凌尘子转身准备离开，走了两步又停下。
“今日之事，载入宗卷。”他说完，抬脚迈下高台，身影渐渐远去。
人群开始散开，脚步声杂乱。有几个内门弟子路过时多看了金小小一眼，没说话，但眼神不再躲闪。
秦逸风走上前，站到她旁边。他没开口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，然后也转身离开。
金小小终于动了动。
她抬起右手，看了看掌心的旧伤。风吹过来，把她的衣角掀起一角。她把剑握紧了些，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，地面传来一声闷响。
她回头。
林岚不知何时挣脱了刑堂弟子的控制，整个人扑倒在青石板上。她双手撑地，艰难地抬头，嘴角全是血。
“金小小……”她声音很轻，几乎听不见，“你母亲……不是……死在矿难里……”
金小小的脚步顿住了。
林岚笑了下，牙齿染红：“她留下的玉佩……我没烧……我……藏起来了……你想知道……她到底……去了哪里吗……”
她说完这句话，头一歪，昏了过去。
刑堂弟子重新将她架起，拖向禁地方向。
金小小站在原地，没动。
阳光照在她脸上，汗水顺着下巴滴落，砸在剑鞘顶端，溅开一小片湿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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