丰泽园门口的喧嚣,随着一辆辆车驶入夜色而渐渐平息。
晚风带着秋夜的凉意,吹散了酒后的燥热,却吹不散两位天后心头那股滚烫的创作火焰。
那英和王菲没有立刻分道扬镳。那英几乎是半拽半拉地,跟着王菲回了她东郊的那栋别墅。
“不行,我得到你这儿缓缓,我自个儿回去得疯!”那英一进门,就踢掉了高跟鞋,赤着脚在地板上烦躁地来回踱步,手里的文件夹被她捏得紧紧的,像握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。
王菲没理会她的焦躁,依旧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样子。她换上舒适的居家服,走进茶室,开始烧水,准备醒一醒酒,也静一静心。
那英跟了进来,一屁股陷在沙发里,把那份《hello》的乐谱摊在茶几上,眉头紧锁,嘴里念念有词,像个正在跟天书较劲的高中生。
“hello, its me... I was wondering if after all these years youd like to meet...”
她用一种带着浓郁东北腔的、蹩脚的英文,磕磕巴巴地念着歌词,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,又气得直拍大腿。
“我操!这叫什么事儿啊!”她拿起手机,在通讯录里飞快地翻找着,“不行,我等不了明天了,我现在就得找人!”
她拨通了一个电话,对面很快就接了。
“喂,老张!睡了没?”电话一通,那英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睡意惺忪的男声:“我的姑奶奶,这都快十二点了,能不睡吗?怎么了?”
“别睡了!起来嗨!”那英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,“我拿到歌了!许乘风那小王八蛋写的!是个王炸!核弹级别的!”
对面的睡意瞬间消散了:“真的?他出手了?什么风格的?”
“别提了!”那英一说这个就来气,“他给我写了首英文歌!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,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,显然是被呛到了。
“英……英文歌?那姐,你没开玩笑吧?他让你唱英文歌?”
“我骗你干嘛!”那英烦躁地说,“所以我才找你!你路子广,现在,立刻,马上,给我找全京城最好的英语口语老师,要那种专门教发音的,最好是从伦敦回来的!钱不是问题!我明天早上就要见到人!”
“这……这大半夜的我去哪儿给你找啊?”
“我不管!你就是从被窝里给我薅,也得薅一个出来!”那英完全不讲道理,“还有,给我订最好的录音棚,下周,我就要进去录这首歌!你先把棚给我占住了!”
挂了电话,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整个人瘫在沙发上,仿佛打了一场硬仗。
她看着茶几上的乐谱,眼神复杂,既有面对挑战的兴奋,又有对许乘风的“怨念”。
“你说,这小王八蛋是不是故意的?”她对着正在专心泡茶的王菲抱怨道,“他就是看我太闲了,给我找点罪受!这叫什么事儿啊!我一把年纪了,还得从Abc开始学!”
王菲将第一道茶水缓缓淋在茶宠上,轻烟袅袅。
她抬起眼,看了看那英,又看了看她那份乐谱,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洞悉:“他不是在为难你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“他是在成全你。”王菲淡淡地说,“他给了你一把,能敲开另一扇门的钥匙。至于你有没有力气去推开那扇门,那是你的事。”
那英愣住了。
她怔怔地看着王菲,半晌,才咂摸出这句话里的味道。
成全……
是啊,许乘风给了她一首最适合她声音力量的歌,也给了她一个从未想过的方向。这首歌如果成了,她的地位将不再仅仅局限于华语乐坛。
这小子,心眼儿是真毒,眼光也是真毒。
那英不说话了,她重新拿起乐谱,眼神里的烦躁和抱怨渐渐退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斗志。
王菲将一杯冲泡好的普洱推到她面前,然后,也拿出了自己的那份《如愿》。
她没有像那英那样焦急地打电话,只是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稿纸,目光一遍又一遍地,贪婪地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,每一个音符。
那英喝了口茶,情绪平复了许多,她看着王菲这副痴迷的样子,好奇地问:“那你呢?你这首‘仙气儿’飘飘的歌,打算怎么弄?”
王菲的目光没有离开乐谱,她仿佛在跟另一个时空的灵魂对话。
过了许久,她才拿起自己的手机,也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和艺术气息的男声:“喂?”
“是我。”王菲的声音很轻。
“菲?”对面的声音立刻清醒了,“这么晚了,有事?”
“老林,”王菲叫着对方的名字,“我拿到了一首歌。”
“哦?谁的?”
“许乘风。”
电话那头的男人,因为一张神专《恋人心》现在被誉为华语乐坛最具灵气的制作人之一,在听到这个名字时,明显停顿了一下,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:“是吗?什么样的歌?”
王菲没有直接回答,她看着歌词,轻声念了出来。
“你是遥遥的路,山野大雾里的灯……”
她只念了一句,电话那头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“老林,你还在吗?”王菲问。
“在。”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,“继续。”
王菲便继续往下念。
“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,愿你所愿的笑颜……”
当她念完最后一句,电话两端,是长达一分钟的寂静。
“菲……”男人终于开口,声音有些干涩,“这已经不是一首歌了。”
“嗯。”王菲应了一声。
“这是诗,是电影,是一个时代的缩影。”男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,“编曲……编曲必须配得上它。不,任何编曲都是多余的,又都是必须的。我需要……我需要去最好的音乐厅,去听一场真正的交响乐,去找灵感。”
“我的想法,也是这样。”王菲说,“主歌要空,副歌要满。空到只剩下一个人的心跳,满到能容纳整个星辰大海。”
“我明白……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。”男人激动地说,“菲,你哪儿也别去,就在家待着,把这首歌的感觉养在心里。其他的事情,交给我。我要去联系国家交响乐团,这首歌,必须用最好的乐手,在最好的录音棚,用最虔诚的心来完成。”
挂了电话,王菲静静地将手机放在一边。
她闭上眼睛,脑海里,那段大气磅礴又温柔细腻的旋律,已经与她的呼吸融为一体。
那英在一旁,目睹了全程。
她看着王菲,忽然感慨道:“咱俩,还真是两个路数。我这儿是撸起袖子准备干仗,你那儿是焚香沐浴准备飞升。”
她摇了摇头,拿起自己的乐谱,站起身。
“行了,不打扰你修仙了,我得回家睡觉去了,明天一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。”她走到门口,又回过头,看着王菲,也看着她手里的《如愿》,由衷地说了一句,“老王,恭喜你。”
王菲也看着她,嘴角勾起一抹浅笑:“你也是。”
……
回栖息地的出租车上。
万茜侧着头,看着靠在窗边假寐的许乘风,越看越想笑。
“喂,许大才子。”她用手肘碰了碰他然后贴着许乘风耳朵说。
“嗯?”许乘风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。
“你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啊。”万茜调侃道,“弹指之间,就让两位天后,一个准备远征格莱美,一个准备得道飞升。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?”
许乘风打了个哈欠,坐直了身子,伸了个懒腰。
“成就感谈不上,疲惫感倒是真的。”他揉了揉眼睛,一脸的倦意,“这顿丰泽园吃得可真累,比写两首歌累多了。”
他看着万茜,忽然凑了过去,在她耳边小声说:“万老板,你看我今天表现这么好,又是帮你还人情,又是帮你抬身价的,回去是不是该有点奖励?”
“奖励?”万茜明知故问,“什么奖励?那顿红烧肉我还给你记着呢,别想赖账。”
“肉先欠着。”许乘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,“我说的奖励是……探讨下人类起源,这回怎么说也要我主动一把了,怎么样?”
万茜愣了一下,随即哭笑不得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。
“滚!”然后俏皮的对许乘风眨了眨眼睛“啊?我以为我家风哥哥不喜欢主动,一直都是被动享受呢!某些人第一个吻是被我壁咚,第一次也是被我推到,这回怎么太阳打西边上起来了?还要主动了?”
许乘风脸都绿了“茜茜!万老板!咱不提这些了成不?给小的一点脸面!再说回去我就打你屁股!”
车厢里,再次响起了万茜爽朗的大笑声“哈哈哈哈哈!”
窗外,京城的夜色流光溢彩,车内,是属于两个人的,最安稳的人间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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