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道元盘坐在藏经阁的角落里,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《黄庭经》。窗外竹影摇曳,细碎的阳光洒在书页上,映得那些古拙的字迹仿佛在流动。
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一行:“至道不烦诀存真,泥丸百节皆有神。”
“至道不烦诀存真……”兰道元低声吟诵,指尖轻轻拂过这七个字。前世今生,两世习武,他钻研过无数精妙招式,打磨过浑身筋骨,甚至窥见了内力运行的深奥法则。可这“存养真神”四字,却像一扇从未被叩响的门。
他闭上眼,意识沉入体内。内力如江河奔流,在经脉中循环往复;筋骨似金石锻造,每一寸都蕴藏着力量。但再往深处探去,在那片混沌的灵台方寸之间,却只有一片朦胧迷雾。
“精神力……”兰道元睁开眼,眸中闪过一丝明悟。
他忽然想起《九阴真经》中那门诡谲的“移魂大法”。前世读小说时,只当是虚构奇谈,可如今身处这武学真实不虚的世界,再回想那能摄人心魄、控人意志的法门——这不正是精神力量的运用么?
一念及此,心湖再难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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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恰逢休沐。清晨薄雾未散,兰道元便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,一路往后山深处行去。
他记得清楚——终南山后山有一处禁地,水潭之下藏着重阳真人的遗刻。前世记忆在此刻成了最精确的地图。穿过层层密林,绕过守山弟子巡逻的小径,终于在一处绝壁下找到了那汪幽潭。
潭水清冽见底,倒映着崖壁上垂落的藤蔓。四下寂静,唯有山风穿过石隙的呜咽。
兰道元褪去外袍,只着贴身短打,深吸一口气,纵身潜入水中。
水下世界光怪陆离。阳光穿透水面,在潭底碎石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他凭着记忆摸索,终于在潭壁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,触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。
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字迹。兰道元目光快速扫过——九阴真经上卷的诸般武功赫然在列:易筋锻骨篇、疗伤篇、点穴篇、解穴秘诀、闭气秘诀、移魂大法……
他心跳微微加快。对那些外门功夫只粗略一瞥,便径直看向最后一部分。
“移魂大法,摄心之术,以神御敌,不战而屈人之兵……”
字字句句,仿佛带着某种魔力。兰道元凝神默记,只觉得那些文字如活物般钻入脑海,在灵台中扎根发芽。不过盏茶功夫,全篇心法已烙印在心。
兰道元从水潭潜出,穿好衣服正准备回去。
忽然心头警兆骤生!回头看去
潭边青石上,站着一位白衣少女。
晨雾在她身周缭绕,阳光穿透林叶,在她身上洒下斑驳光影。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,面容清冷如月下寒玉,眉眼精致得不似凡俗,只是那双眸子太过平静,平静得如同古井,不起半点波澜。
她就那样静静站着,白衣胜雪,黑发如瀑,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,美则美矣,却少了几分人间的鲜活气。
“你是何人?”少女开口,声音清泠泠的,像玉石相击,“为何擅闯我活死人墓禁地?”
兰道元跃上岸,水珠顺着衣角滴落。他拱手一礼:“在下全真教弟子兰道元。因在全真典籍中得知,此水潭下留有重阳祖师遗刻,特来寻回,并无冒犯之意。”
少女——小龙女的目光在他湿透的衣衫上停留片刻,又看向水潭:“此地属活死人墓,外人不得入内。”
话音未落,她素手一扬,袖中飞出一枚金丝绣球,带着破空之声直射兰道元面门!
这绣球来势奇快,轨迹刁钻,竟暗含古墓派轻灵变幻的武学精义。
兰道元却不慌不忙。他足尖轻点,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飘退三尺,那绣球便擦着鼻尖飞过,“咚”一声嵌入身后树干。
小龙女眸光微动。她方才虽只用了五成功力,但古墓派武功以轻灵迅疾着称,寻常全真弟子绝难如此轻易避开。可眼前这少年身法之妙,竟似不在本门轻功之下。
她不再出手,只是静静看着兰道元。
兰道元掸了掸衣袖,诚恳道:“祖师遗物我已取回。今日擅闯之过,还请姑娘谅解,道元绝无恶意。”
小龙女沉默了。山风拂过,吹动她衣袂飘飘。良久,她才轻声道:“你走吧。”
语气依然平淡,却少了最初的敌意。
兰道元深施一礼,转身离去。走出十余步时,回头望去,只见小龙女仍立在潭边,垂眸看着水面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白衣身影在苍翠山色中,美得像一场易碎的梦。
他摇摇头,甩开杂念,快步往山外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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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至禁地石碑处,林间忽然传来窸窣声响。
兰道元脚步一顿,眼神冷了下来。
“兰道元!”一声厉喝,赵志敬与鹿清笃从两侧树后跳出,封住去路。
鹿清笃指着兰道元,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颤抖:“你、你今日擅闯后山禁地,人赃并获!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话说!走,跟我去见掌教!”
他说得声色俱厉,脚下却悄悄往赵志敬身后挪了半步——上次那顿巴掌,显然记忆犹新。
兰道元斜睨他一眼,目光淡漠如看蝼蚁。鹿清笃被这眼神一刺,竟真的缩了回去。
“小畜生。”赵志敬阴恻恻地笑了,那张平日里故作威严的脸上,此刻满是得意与怨毒,“老夫盯你多日了!今日终于让我抓到把柄!私自潜入禁地,偷学别派武功——按门规,当废去武功,逐出师门!”
他越说越激动,仿佛已看到兰道元跪地求饶的模样:“你若识相,现在就自缚双手,随我去见掌教!或许还能从轻发落!”
兰道元终于抬眼看向赵志敬。这个在原着中趋炎附势、心胸狭窄的小人,此刻活生生站在面前,满口污言秽语,那副嘴脸让人作呕。
“赵师叔。”兰道元开口,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你说我偷学别派武功——证据呢?”
“证据?”赵志敬狞笑,“从这禁地方向出来,身上水迹未干,不是去了那处水潭是去哪里?那水潭连通活死人墓,墓中武功你不是去偷学,难道是去游水?!”
他自认抓住了死穴,越说越笃定:“更何况,你近来武功突飞猛进,若非得了什么奇遇,如何解释?李志常那点本事,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?定是你偷学了别派邪功!”
“哦?”兰道元忽然笑了。那笑容很淡,却让赵志敬心头莫名一寒。
下一瞬,赵志敬长剑出鞘,起手便是杀招“一炁化三清”!剑光如暴雨倾泻,十八道剑影虚实相生,将兰道元周身要害尽数笼罩——他竟是要当场拿下兰道元,坐实罪名!
可他的剑才递出一半,眼前忽然一花。
兰道元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,再出现时,已在他身侧三尺。赵志敬大惊,急忙变招,长剑回削,却见兰道元手臂一抬一荡,一股柔韧如绵、却又沛然莫御的劲力传来,竟将他剑势带偏!
然后——
“啪!”
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,结结实实扇在赵志敬左脸上。
赵志敬整个人懵了。火辣辣的痛感传来,他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捂着脸:“你、你敢……”
“啪!”
右脸又是一记,力道更重三分。赵志敬被打得眼冒金星,踉跄后退,手中长剑都差点脱手。
“师父!”鹿清笃惊呼,却不敢上前。
赵志敬终于反应过来——不是自己大意,是这小子武功真的远高于他!那身法之诡,出手之快,内力之深,简直骇人听闻!
恐惧如毒蛇般爬上心头。赵志敬当机立断,转身欲逃。
“想走?”兰道元的声音如影随形。
他身形一晃,已拦住二人去路。接下来的一幕,成了赵志敬师徒此生最不堪回首的噩梦。
但见兰道元双臂展开,如白鹤亮翅,左右开弓。手掌翻飞间,清脆的巴掌声如暴雨般响起,密集得没有间隙。
“啪!啪!啪!啪!”
赵志敬想挡,可那巴掌总是从最刁钻的角度钻进来;想躲,脚下却像被钉在原地。鹿清笃更是不堪,被打得原地转圈,涕泪横流。
不过片刻功夫,师徒二人的脸已肿成两个发面馒头,眼睛挤在肿肉里,只剩两条细缝。嘴角破裂,鲜血混着口水往下淌,道袍上尽是污迹。
“滚。”兰道元终于停手,冷冷吐出一个字。
赵志敬如蒙大赦,连剑都顾不得捡,拖着鹿清笃连滚带爬地往山下逃去。那狼狈不堪的背影,哪还有半分全真三代弟子的风范?
兰道元看着他们消失在林间,眼中的寒意渐渐褪去,恢复成古井无波的平静。
“下次再惹我……”他轻声自语,后半句没说出口,但袖中手指微微屈起,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。
忽然又想起另一人——那个在原着中对小龙女做出龌龊之事的尹志平。
要不要……趁现在一并解决了?
兰道元眉头微皱,沉思片刻,最终还是摇了摇头。
“毕竟是名义上的师伯,无凭无据杀人,终究不妥。”他低声苦笑,“何况此世之事未必如原着发展。若他未起恶念,我岂不成了滥杀之人?”
山风吹过,林叶沙沙作响。兰道元整了整衣袍,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,缓步朝重阳宫方向走去。
只是心中那根弦,已然绷紧。
若有人真敢触碰底线……他眼中寒光一闪而逝。
那便怪不得他,行霹雳手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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