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边走,一边轻声细语地对着镜头讲述:“我们现在离开了古镇,进入这片山间坝子。大家看到远处那些村落了吗?这种依山傍水的聚落形态,在云南很常见。历史上,这里可是茶马古道的重要节点哦。想想看,千百年前,驮着茶叶、盐巴的马帮,就是踏着我们现在走的这些小路,翻山越岭,把物资运往藏区,再把藏区的皮毛、药材运出来……风餐露宿,一走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对历史的遥想和敬意。
“所以啊,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些许泥土的高跟鞋尖和小推车的轮子,笑了笑,“我们今天这点路,穿着丝袜高跟鞋走,跟那些马帮前辈们比起来,简直是在度假了,对吧?”
弹幕一片笑声和赞同。
阳光越来越炽烈,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。虽然只是初夏,但高原的紫外线格外强烈,空气也渐渐变得干燥。林薇白皙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鼻尖也微微泛红。她找了个田埂边有树荫的地方,停下小推车,从车上的收纳袋里拿出防晒喷雾,对着脸和手臂仔细地补喷了一层。冰凉的喷雾带来短暂的舒适。她又拿出小巧的粉饼盒和口红,对着手机屏幕的反光,手法娴熟地快速补了补妆,拭去汗渍,让妆容恢复清爽精致。补妆完毕,她对着镜头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,再次拉起小车,重新投入阳光下的田野。
时间在脚步和车轮的交替声中流逝。太阳渐渐爬升到头顶,气温明显升高。林薇推着小车,沿着蜿蜒在田野间的土路走了快两个小时。眼前的景色开始有些单调重复,体力也在持续消耗。直播间里,有观众开始关心她的状态:
【薇姐累不累?要不要休息下?】
【太阳好大,注意补水啊!】
【高跟鞋走了这么久,脚还好吗?】
“还好,大家放心。”林薇对着镜头笑了笑,气息稍微有点急促,但精神依旧饱满,“就是有点热。不过前面好像快到一个小村子了,看地图显示叫‘青石坡’,正好可以过去休息一下,找点水喝。”
正说着,一阵不同于风声的、富有节奏感的“叮当——叮当——”声,隐隐约约地顺着干燥的空气飘了过来。这声音低沉、浑厚,带着一种原始的力量感,一下,又一下,稳定地敲击着,穿透了田野的寂静。
林薇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,侧耳倾听。“咦?什么声音?”她好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直播间里也捕捉到了这独特的声响,弹幕开始猜测:
【打铁声?】
【好像是!这年头还有打铁的?】
【快去看看!薇姐!】
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“叮当”声,林薇推着小车,偏离了主路,拐上一条更窄的、通往村口方向的小岔路。走了大约百来米,绕过一片茂密的竹林,眼前豁然开朗。
一间极其简陋的棚屋出现在竹林后的空地上。棚屋用粗糙的原木和厚厚的茅草搭建,墙壁是半敞开的,只挡雨不挡风。屋顶的茅草被烟熏火燎得呈现出深褐色。棚屋门口,一座用石头和泥土垒砌的简陋火炉正熊熊燃烧着,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空气,发出“呼呼”的声响,炉口上方,热浪扭曲了视线。炉子旁边,是一个同样粗犷的巨大木风箱,连接着炉膛。
而声音的来源,就在棚屋中央。一位老人,背对着林薇的方向,正躬身站在一个敦实的铁砧前。他身材矮壮,像一块被岁月和炉火反复锻打过的铁胚。上身只穿了一件洗得发灰、沾满黑色煤灰和汗渍的无袖粗布褂子,两条裸露的胳膊肌肉虬结,皮肤是常年被高温炙烤后留下的古铜色,上面布满了点点暗色的烫伤疤痕,如同勋章。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脊背和粗壮的脖颈不断滚落,在黝黑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亮痕,滴落在脚下的泥地上,瞬间被干渴的土地吸收。
老人左手用一把长长的铁钳,稳稳地夹着一块在炉火中烧得通体透亮、白炽刺眼的铁料,那光芒亮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,散发出惊人的热浪。右手则高高抡起一柄沉甸甸的长柄大铁锤。那铁锤的头部黝黑发亮,木柄被磨得油光水滑。
“当——!”
铁锤带着千钧之力,精准地砸落在烧红的铁料上。刹那间,火星四溅!如同无数细小、滚烫的金色萤火虫,在昏暗的棚屋里猛然炸开、飞舞、湮灭!灼热的铁星子甚至有几颗飞溅到林薇脚边不远处的泥地上,发出“嗤嗤”的轻响,腾起几缕转瞬即逝的白烟。铁料在重击下痛苦地变形、延展,发出沉闷的呻吟。巨大的声响震得林薇耳膜嗡嗡作响,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老人仿佛对身后的来人毫无察觉,或者说,他全部的意志都凝聚在眼前的铁砧和那烧红的铁块上。他动作沉稳,带着一种近乎韵律的美感。夹紧,挥锤,砸落!火星迸射!“叮——当——!” 再夹紧,调整角度,挥锤,砸落!“当——!” 每一次锤击都精准无比,每一次火星的喷发都惊心动魄。汗水顺着他的鬓角、下巴不断滴落,砸在滚烫的铁砧边缘,发出“滋啦”一声,瞬间汽化消失。
林薇被眼前这原始、粗犷却又充满力量感的画面深深震撼了。她下意识地将手机镜头对准了棚屋中的老人和他手中的火焰与钢铁。直播间里,这突如其来的、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弹幕瞬间爆炸:
【卧槽!真·打铁!】
【这火花!这肌肉!太硬核了!】
【老师傅好猛!这力气!】
【隔着屏幕都感觉热浪扑面而来!】
【这画面,像电影!薇姐牛逼!】
【这才是真正的匠人精神!respect!】
林薇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几步,停在棚屋敞开的外围,既不影响老人工作,又能更清晰地感受那份灼热和力量。她没有出声打扰,只是安静地、充满敬意地用镜头记录着这难得一见的场景。
那块通红的铁料在老人沉稳有力的锤击下,如同被驯服的野兽,渐渐改变了形状,显露出镰刀那特有的、流畅而内敛的弯月轮廓。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,棚屋里只有炉火的“呼呼”声、风箱的“呼啦”声、铁锤砸落的“叮当”巨响,以及火星不断爆裂的“噼啪”声。
终于,当镰刀的雏形完全显现,刃口部位也被敲打得足够薄韧时,老人停下了挥舞铁锤的动作。他那张被炉火映得通红、布满深刻皱纹和汗水的脸庞上,眼神专注得如同鹰隼。他迅速将已经不再那么刺眼、但依旧呈现出炽热暗红色的镰刀坯子从铁砧上夹起,没有丝毫犹豫,猛地将其浸入旁边一个盛满冷水的巨大石槽中!
“嗤啦——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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