戌时三刻,宸王府华灯初上。
宴客厅里摆了四桌,每桌八人。来的都是朝中清流——刑部侍郎周正、大理寺卿严明、都察院左都御史林清源,还有他们的门生故旧,总共三十二人。这些人有个共同点:要么和李崇山有过节,要么最恨贪赃枉法。
苏清栀换了一身月白色宫装,发髻简单绾起,只插了根白玉簪。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上了层薄薄的胭脂,看着精神不少。她坐在主位,墨临渊在她身侧,两人看起来……竟有些般配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周正率先开口:“王妃今日设宴,说是有‘有趣的东西’给我等品鉴,不知……”
“不急。”苏清栀抬手示意侍女添酒,“先让各位大人看个小玩意儿。”
她拍了拍手。两名暗卫抬上来一个木箱,打开——里面是十几本账册,还有一堆信件。
“这些,”苏清栀随意拿起一本,“是从圣教地宫里搜出来的。记载了圣教与朝中某位大人的交易明细。时间、地点、金额、内容,一清二楚。”
严明眼睛一亮:“敢问王妃,这位‘某位大人’是……”
“大人别急。”苏清栀又拍了拍手。
这次进来的是八个女子。她们换了干净衣裳,梳洗过了,但眼睛还肿着,一看就是哭过。绣娘走在最前面,跪下就开始磕头:
“民女拜见各位大人!民女要告状!告当朝太尉李崇山,勾结邪教,贩卖人口,炼制邪药,意图谋逆!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!
在座的官员全都站了起来,脸色大变。李崇山?当朝太尉?勾结邪教?
“你、你胡说!”一个李崇山的门生拍案而起,“李大人清正廉洁,岂容你污蔑!”
“民女有证据。”绣娘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,倒出里面的东西——龙涎香碎片,写着“李”字的纸条,还有……半块玉佩。
那玉佩是羊脂白玉,刻着祥云纹,背面有个小小的“崇”字。
“这是李大人赏给看守的,”绣娘哭着说,“看守喝醉了,掉在地上摔碎了,民女偷偷藏了半块……”
周正接过玉佩仔细看,手开始抖。他认得这玉佩——李崇山五十大寿时,皇上御赐的!全京城独一份!
“还有这些,”苏清栀指向另外七个女子,“她们都是从各地被抓来的,都是纯阴之体。李崇山需要七个纯阴之体的心头血,炼制‘长生丹’。已经死了两个,这是剩下的八个——哦,不对,是六个,有两个在黑石镇被我们救了。”
她顿了顿:“各位大人若不信,可以问问从白雾谷救出来的药奴和猎人。他们被关在圣教地宫三年,亲眼见过李崇山的心腹去取‘货’。”
宴客厅里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秘闻震住了。
突然,王府外传来喧哗声!紧接着是兵器碰撞和怒喝:
“禁军办案!闲杂人等退开!”
“李太尉有令,宸王府窝藏妖人,即刻搜查!”
来了。
苏清栀和墨临渊对视一眼,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冷意。
“各位大人,”苏清栀站起身,“看来李太尉坐不住了。既然他来了,不如……请进来喝杯酒?”
话音未落,宴客厅大门被“砰”地踹开!
李崇山一身朝服,带着三十名禁军冲了进来。他脸色铁青,左手习惯性摩挲着那截断指,眼神扫过在场官员,最后落在苏清栀身上:
“宸王妃,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窝藏妖人,散布谣言,诬陷朝廷重臣!”
“李太尉这话说的,”苏清栀笑了,“我请几位大人吃顿饭,怎么就成了窝藏妖人?至于诬陷……”
她指了指那八个女子:“这些姑娘指证你贩卖人口,证据确凿。你却说她们是妖人——李太尉,皇上御赐的玉佩,也是妖物吗?”
李崇山看到那半块玉佩,瞳孔骤缩。但他很快镇定下来:“一块碎玉,能说明什么?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!”
“那这个呢?”
墨临渊开口了。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,翻开某一页,朗声念道:“乾元二十四年五月初七,李崇山从圣教支取白银五万两,用于收买禁军副统领赵括。赵括,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?”
站在李崇山身后的禁军副统领赵括,脸色“唰”地白了。
“你、你胡说!”赵括拔刀,“污蔑朝廷命官,其罪当诛!”
“是不是污蔑,搜一搜就知道了。”墨临渊冷笑,“赵副统领,你城外别院的密室里,藏着三万两白银,还有李崇山给你的亲笔信——需要我派人去取吗?”
赵括手一抖,刀差点掉地上。
李崇山见状,知道不能再拖了。他厉声道:“墨临渊!你勾结江湖术士,伪造证据,意图构陷本官!禁军听令——将宸王府一干人等,全部拿下!反抗者,格杀勿论!”
三十名禁军刀剑出鞘,逼了上来。
在座的官员们吓得纷纷后退。周正颤声道:“李、李太尉,这是王府!你带兵擅闯,已是重罪!还要抓人——”
“周侍郎,”李崇山打断他,“本官奉的是皇命!宸王谋逆,证据确凿!你再阻拦,视为同党!”
好一个倒打一耙。
苏清栀叹了口气,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瓷瓶,拔开塞子,往地上一摔。
“砰!”
瓷瓶炸开,淡绿色的烟雾迅速弥漫。禁军们猝不及防,吸入了烟雾,顿时觉得浑身发软,兵器“叮叮当当”掉了一地。
“醉仙散加强版。”苏清栀解释,“吸一口,软三天。解药我有,但不想给。”
她看向李崇山:“李太尉,你还有什么招?”
李崇山脸色变幻,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:“皇上御赐金牌在此!见此牌如见圣上!墨临渊、苏清栀,还不跪下!”
金牌是真的。在月光下泛着金光,上面刻着“如朕亲临”四个字。
墨临渊眉头皱起。见金牌不跪,是死罪。
但苏清栀笑了。
她不但没跪,反而往前走了一步,盯着那块金牌:“李太尉,你这金牌……是偷的吧?”
“胡说什么!这是皇上亲赐——”
“亲赐?”苏清栀挑眉,“那请问,金牌编号是多少?赐予时间是何年何月何日?因何功绩赏赐?这些,内务府都有记录。要不要现在去查?”
李崇山手一抖。
苏清栀继续说:“如果我猜得没错,这金牌是你三年前帮皇上办差时,趁机偷拓了印模,私下打造的。真金牌还在皇宫内库,你这块……是假的。”
她每说一句,李崇山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“你、你血口喷人!”
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验一验就知道了。”苏清栀看向周正,“周大人,您是刑部侍郎,应该见过真金牌。真金牌是赤金打造,重三两六钱。假金牌为了省料,最多三两。您要不要……掂掂?”
周正鼓起勇气上前:“李太尉,可否让下官一观?”
李崇山死死握着金牌,不肯松手。
就在这时,王府外又传来马蹄声!这次来的不是禁军,是……羽林卫!皇上的亲卫!
领头的羽林卫统领下马,大步走进宴客厅,扫了一眼满地瘫软的禁军,又看向李崇山手里的金牌,冷哼一声:
“李崇山,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伪造御赐金牌,私调禁军,围攻亲王府邸——来人!拿下!”
“你敢!”李崇山目眦欲裂,“我乃当朝太尉——”
“太尉?”羽林卫统领冷笑,“一个时辰前,皇上已经下旨,革去你太尉之职,押入天牢候审!你的罪状,宸王殿下早已呈上去了!”
他展开一卷圣旨,朗声念道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太尉李崇山,勾结邪教,贩卖人口,私藏军械,意图谋逆……罪证确凿,即刻革职查办!钦此!”
李崇山瘫坐在地。
完了。全完了。
羽林卫上前,扒了他的官服,戴上枷锁。李崇山像失了魂,任由摆布。经过苏清栀身边时,他突然抬头,眼神怨毒:
“妖女……都是你……都是你坏我大事……”
“李太尉这话不对。”苏清栀俯身,在他耳边轻声说,“是你先欠了债。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我不过是……来收债的。”
她直起身,对羽林卫统领说:“大人,李崇山府上还有更多罪证,建议立刻搜查。尤其是书房密室和城外别院。”
“已经派人去了。”统领拱手,“多谢王妃提醒。”
李崇山被押走了。赵括和其他禁军也全被抓了起来。宴客厅里一片狼藉,但官员们都松了口气。
周正擦了擦额头的汗:“王妃……今日之事,真是惊心动魄。”
“让各位大人受惊了。”苏清栀歉意道,“不过,李崇山倒台,朝中能清净不少。也算……为民除害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今日酒席钱,我会从李崇山的抄家所得里扣。各位大人受惊了,每人送一份压惊礼——就……一百两吧,也记李崇山账上。”
官员们:“……”
虽然但是,王妃这算账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了。
众人陆续告辞。墨临渊送他们到门口,回来时,看见苏清栀正蹲在地上捡那些醉倒的禁军的兵器。
“你做什么?”他问。
“清点战利品。”苏清栀头也不抬,“一把军刀值五两,这里三十把,一百五十两。盔甲一套十两,三十套三百两。总共四百五十两,记李崇山账上。”
墨临渊看着她认真的侧脸,忽然笑了。
笑着笑着,他蹲下身,帮她一起捡。
“王爷,”苏清栀忽然说,“您欠我的六千两,是不是该还了?”
“……”墨临渊动作一顿,“不是一万二千两吗?”
“我给您打了个折。”苏清栀理直气壮,“看在你今晚表现不错的份上,减半。六千两,现银还是银票?”
墨临渊盯着她看了三息,突然伸手,把她拉进怀里。
“没钱。”他说,“肉偿行不行?”
苏清栀耳朵“唰”地红了:“你、你松开——”
“不松。”墨临渊抱得更紧,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但我没钱,只能用别的抵。”
他低下头,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用一辈子,慢慢还。”
苏清栀心跳如鼓。
远处传来打更声——子时了。
潜入太尉府的人,该得手了。
而怀里的这个人……
好像,也不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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