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往前。
在几人经过一个挂着“配电室”牌子的门洞时，林凡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异常。
是风，新鲜的、来自外界的风，虽然微弱，但确实存在。
风向来自这个“配电室”门洞的深处。
“这里面，可能有通往外界的破损口或者通风井。”
林凡立刻停下，指向那黑漆漆的配电室入口。
门是虚掩的，里面一片漆黑。
玫立刻上前，轻轻将门推开一些，侧耳倾听。
里面一片死寂，只有那丝若有若无的风声。
她用弩箭尖端挑开门缝，借着手提灯的光向里照去。
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，堆着些报废的配电箱和缠绕的电线，地面有厚厚的灰尘。
而在房间最里面的墙角，天花板塌陷了一大块，露出上方黑漆漆的空间和几根扭曲的钢筋。
那丝冷风，正是从那个塌陷的缺口处渗下来的。
缺口边缘，还有一根从上方垂落的、锈蚀的消防水管，晃晃悠悠地垂在墙角。
没有贸然上去。
林凡的感知沿着管道向前延伸。
一路向里，大约在二十米外，管道的侧壁上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破损大洞。
边缘参差不齐，像是被爆炸或巨力从外部撕裂。
那带着阴寒气息的新鲜冷风，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破洞处灌入管道。
再顺着他们发现的这个天花板缺口流淌下来。
那是出口。
林凡收回感知，将自己探明的情况快速说出。
“管道大约二十米长，尽头侧壁上有个大破洞，通向外边。
管道里没‘看’到活物，但很窄，要爬过去。
破洞外面情况暂时不明，但必须赌一把。”
没有时间犹豫，也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留下，意味着迟早要面对鼠群或其他被血腥味引来的东西，或者困死在这地下迷宫里。
林凡率先行动。
他将恒光提灯用绳索固定在背包侧面，调整角度照亮前方。
然后抓住那根垂落的消防水管，试了试稳固程度。
随即手脚并用，攀着水管和墙砖的凸起，迅速爬进了天花板上的缺口，进入了管道。
管道内比他感知中更加低矮压抑，直径勉强能容一个成年人匍匐前进。
内壁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絮状物，一些地方有干涸的不明污渍。
“你们跟上，动作轻点，注意别卡住。”
林凡用气音对下方说道，然后向前爬行。
身体与粗糙的管道内壁摩擦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灰尘扑面而来。
很快，玫灵巧的身影也翻了上来，其他人紧随其后。
四人排成一列，在狭窄的管道中缓缓移动。
每一次肘部和膝盖的移动，都带起一片尘埃。
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，缓解了地下巢穴的闷热。
也让人清醒地意识到，他们正在远离巢穴，奔向外界。
爬行了大约十几米，林凡的感知再次捕捉到前方的情况。
管道侧壁上的大洞赫然在目。
破口处扭曲的金属和断裂的混凝土裸露着，大小足以让人钻出去。
洞口位于一处墙面上，距离下方地面大约有四米多高。
下方是工厂建筑外侧的水泥硬化地面，上面散落着一些碎砖、锈蚀的零件和枯萎的黑色植被。
地面还算平坦，没有大的障碍物或危险的坑洞。
感知向更远处扩散，能看到一堆用防水布半盖着、但早已腐烂的不知名原料；一些随意丢弃的油桶和断裂的混凝土预制板。
没有活动的生命热源。
二十多米内，除了风吹过废墟缝隙发出的微弱呜咽，以及令人心悸的死寂，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。
空气冰冷、干燥，带着永夜的气息。
这里，暂时是安全的“无人区”。
“外面安全，洞口离地四米多，下面是平地，二十米内没东西。”
林凡用气音快速将感知到的信息传递给身后的同伴，声音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。
“我先下去，在下面警戒，你们一个个来，注意落差，控制声音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犹豫。
先将背包和长矛从洞口小心地推出去，听着它们“噗通”两声落在下方松软的地面上。
然后，他自己侧身，先将头和肩膀探出洞口。
双手抓住洞口边缘冰冷粗糙的混凝土，身体慢慢滑出。
在身体悬空的瞬间，他看准下方感知中一块平坦的地面，双臂一松，身体下落。
双脚触地的同时顺势一个前滚翻，卸去冲力，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。
他立刻翻身蹲起，长矛已然在手。
感知再次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开，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外界那纯粹的、浓稠的黑暗瞬间包裹了他。
恒光提灯在管道内，他此刻身处绝对的黑暗之中，耳边那令人不安的“低语”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带来熟悉的烦躁和寒意。
“下来，我在下面。”
他压低声音，对着洞口上方说道。
很快，玫的身影出现在洞口。
她的落地比林凡更轻盈，只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。
下来后，便和林凡背靠背，一个警戒前方，一个警戒管道方向。
接着是医生。
他动作更谨慎些，落地时稍重，但还算平稳。
最后是黑子，他抱着臂盾，落地时滚了一圈，有些狼狈，但无大碍。
四人安全落地，重新聚拢在提灯柔和的光芒中时，那如影随形的“低语”再次被驱散。
他们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，仰头看着身后黑黢黢的洞口，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地下巢穴的血腥、恶臭、疯狂鼠群的嘶叫、鼠王那恐怖的压迫感……
仿佛都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。
虽然身上还沾满污秽，伤口还在隐痛。
但冰冷新鲜的空气吸入肺中，脚下是坚实的大地，头上是无尽的、却代表着自由的黑暗天空。
“出来了……”
黑子喃喃道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剧烈地喘息。
脸上是混合着后怕、疲惫和难以置信的庆幸。
“还没结束，这里不安全，先离开工厂范围。”
林凡没有放松警惕，他的感知依旧张开着，目光扫过周围黑暗的废墟轮廓。
他们现在身处工厂侧面的偏僻角落，但难保不会惊动厂区其他地方的东西。
“休整一下，我们需要尽快返回藏车的地方。”
医生快速检查了一下每个人的状态，几人都无大碍，只是些擦伤和体力透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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