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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墨浓的回复在第二天清晨抵达，简洁得如同她的为人：
“分析框架及格。结论幼稚。底部不等于立刻上涨。继续观察，记录每日分时成交与大盘对比。”
没有表扬，但“及格”二字，让陈远心中那块巨石稍稍落地。更让他振奋的是，沈墨浓让他“继续观察”，这意味着，他的方向没有错。
他将这份研究笔记奉为圣经，每天开盘后，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漫无目的地追逐热点，而是将大部分屏幕锁定在“江源股份”上。他按照沈墨浓的要求，记录它每分钟的成交密度，与上证指数的波动进行对比。
起初几天，枯燥无比。“江源股份”像一潭死水，分时线蜿蜒出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是一条直线。陈远感觉自己像个潜伏的猎人，在空无一物的雪原上，不知目标何时会出现。但他强迫自己忍耐这种枯燥，这是沈墨浓说的“基本功”，也是对他心性的磨砺。
转机出现在跟踪的第五天。
那天下午两点左右，大盘有一波明显的跳水，多数股票随之翻绿。然而，“江源股份”的股价却像水底的礁石，纹丝不动，成交量甚至比之前更小。
“抗跌！”
一个词瞬间蹦入陈远的脑海。他记得沈墨浓提过，在弱势中能独立于大盘、拒绝下跌的股票，往往意味着筹码已经高度锁定，抛压穷尽。
他心脏狂跳，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那层叫做“势”的薄纱。他没有冲动，而是立刻在模拟盘上，将预设的买入价稍微提高了一点，更贴近当前的震荡区间上沿，并设定了更严格的止损位。这种基于观察和逻辑的微调，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脚踏实地的掌控感。
就在他刚完成操作，仍沉浸在发现“迹象”的微醺中时，手机屏幕上闪烁起一个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名字——
苏晓曼。
陈远的呼吸骤然一窒。那股被欺骗、被背叛的怒火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，瞬间冲上头顶。他几乎想立刻挂断。
但他想起了沈墨浓的话：“你的对手，是你自己。”
情绪的冲动是本能，能将情绪压下去，才是本事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按下了接听键，声音刻意压得平淡：“喂？”
“远哥~~”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甜腻黏人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，“这么久不联系，是不是把人家忘了呀？”
“有事？”陈远的语气听不出波澜。
“哎呦，这么冷淡干嘛？我知道，之前‘华科信息’的事，你肯定生我气了。但我也是被上游消息骗了的受害者呀！”苏晓曼语速飞快，带着她一贯的、能把黑说成白的本事，“为了补偿你，我这次可是弄到了一个千真万确的‘壳资源’消息！绝对重组，至少翻倍！”
陈远心中冷笑，面上却不露声色：“什么票？”
“电话里说不方便，”苏晓曼的声音压低，带着诱惑的磁性，“晚上八点，‘蓝湾咖啡’，老位置，我详细跟你说，资料都准备好了。远哥，这次，我们一定能把失去的，连本带利都拿回来！”
挂掉电话，陈远看着屏幕上依旧“死气沉沉”却初现韧性的“江源股份”，又回味着苏晓曼那熟悉的话术。一边是沈墨浓指引的、需要极大耐心和自律的、充满不确定性的艰难正道；一边是苏晓曼代表的、充满诱惑与危险的、可能快速翻身的熟悉邪路。
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。
最终，他点开了和沈墨浓的对话框，没有提及苏晓曼的名字，只是概括了情况：“刚接到一个电话，推荐一个据说即将重组的‘壳资源’，邀我面谈。”
他需要请示，这已近乎本能。
几分钟后，沈墨浓回复了，只有一句话：
“想去，就去。用你这一周学到的东西，自己去看看，那到底是馅饼，还是陷阱。”
陈远盯着这句话，良久，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复杂的弧度。
他明白了。这，是另一场考核。
一场关于“定力”与“洞察力”的，实战考核。沈墨浓不会给他答案，她只给他方法，以及一个验证方法的市场。
他回复苏晓曼：“好。”
放下手机，他的眼神不再迷茫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锐利。他不再是一个被动等待审判的羔羊，而是即将步入考场，检验自己学习成果的考生。
他要去亲眼看一看，那所谓的“机会”，在褪去所有华丽的辞藻后，究竟还剩下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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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六章 完】
（下一章预告：陈远将如何应对咖啡厅里的诱惑？他能否运用新学的知识看穿“壳资源”背后的陷阱？而与此同时，“江源股份”的盘面，正悄然酝酿着不为人知的变化…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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