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占庆姿态随意,盘腿坐在大哥家炕头上唠着嗑,院里突然响起洪亮的大嗓门。
“爷,大爷大奶,我过来看太爷了。”
外屋传来“噔噔噔”的脚步声,几人瞅着李谨安揭开门帘,探个小脑袋进来,顿时都笑了。
李占庆满脸带笑,一边穿鞋下地,一边问:“你个小鬼头,啥时候到的?”
“刚到家就过来了,我去看看太爷!”
“走吧!”
李谨安提着筐当先冲进了西屋,爬到炕上对着靠墙发呆的老爷子耳边喊:“太爷,太爷呀,我来看你了,你身体咋样啊!”
老爷子见身边凑过来个小脑袋,回过神自顾自的高兴地说:“又长高了,没有秋天回来时胖乎了。”
王金花站在旁边插话,“你太爷耳背的厉害,你说三句,他也就能听清一句半句的。”
李谨安立刻拍了拍身边的筐,“太爷,你每天中午都冲碗油茶面喝,别不吃饭,吃得饱身体才能好!”
老爷子摸着他的脑袋,一脸慈爱的唠叨着,“诶诶,我身体好着呢!你正在抽条,多活动长大个儿!”
李谨安拍拍胸脯,又揉了揉脖子,“我身体倍儿棒,就昨晚睡的脖子不舒服。”
“什么?活着不舒服?你个小不点有啥想不开的?”
屋里几人笑看着一老一小,鸡同鸭讲,老爷子妥妥聋(龙)的传人。
王金花笑眯眯的坐在炕边说:“咱村的老周太太,活着时候一直都说耳背,家里人说什么都装听不见,一提给她东西绝对能听见!”
李占余偷看了眼老爹,小声的说:“人那是活的明白,平时打岔关键时候清醒。”
三个人相视一笑后,没再作声,老爷子应该猜到自己大哥走了,这两年总把捎回来的信拿出来看。
当时找的借口说,大爷眼花写不了信,其实是大奶一直模仿大爷的语气,由宝根代笔。
老爷子可能是发现了端倪,有两个月没好好吃饭,缓过来就不爱吱声了。
李谨安扯着脖子跟太爷喊得嗓子都哑了,直到电量耗尽,才跟着爷一蹦一跳往家走。
村里张兰翠家卖了年猪,刚赶着车从供销社回来,不少人都堵在道上打听具体情况。
冯春红在旁边听了会,才去桂花家把东西拿上,她一路心里琢磨着事,右手拿着盛鹅蛋的葫芦头,左手提溜着被绑住腿的大白鹅进了院。
李宝根在堂屋把要褪毛的水烧好,出屋,见大鹅虽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。
但还是不服气,从那“该呀——该呀……”叫个不停。
“娘,咋这半天才回来?”
“在道上看了会热闹。”
李宝根听鹅叫声闹心,回身直接拿起菜刀和碗,伸手接过鹅的翅膀,扭过脖子手起刀落。
大鹅使劲垂死挣扎的蹬着腿,他用力按住对准饭碗放血。
冯春红麻利的把大盆放在旁边,伸手拿过地上的一小碗血,回屋放盐放温水搅拌。
躺倒在盆里的大鹅死不瞑目,脖子上的刀口像咧开地嘴,一瓢开水淋了上去。
李宝根坐在小板凳上,将拔掉的鹅毛放到一边,开膛破肚收拾好,拿到菜墩上剁成小块,扔进水盆里泡上。
又切了些猪五花备用,等全弄利索,他在水盆里好好用胰子洗了把手。
祖孙俩前后脚悠哉的进了屋。
李谨安兴奋的钻进屋,拿过挎包摆楞起收音机来,准备给爷爷一个惊喜。
“呦,都收拾好了?”李占庆背着手,伸头看了看收拾的东西。
刚抱完柴火,手里剥着葱的冯春红,哼哼了两声:“等你回来弄,黄瓜菜都凉了,正好你烧火。”
“我烧就我烧,多大点事大啊,这一看就是我儿子收拾的。”
李占庆嘴里嘀嘀咕咕,一屁股坐小凳子上,往灶坑门里添了点柴,准备引火。
李宝根靠在门边,“爹,我爷挺好的?”
李占庆有些发愁,“还凑合吧,这段日子,他白天总一觉一觉的,没有以前的精神头了。”
“等鹅炖好了,我给老爷子端过去。”
冯春红做菜齐了咔嚓,往锅里放半勺子荤油,五花肉下锅焅出油脂,倒入葱花鹅肉煸炒,最后放佐料,加温水盖锅。
李占庆大火将锅烧开,再扔里两根木棍慢慢煨着。
等他进了屋,李谨安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收音机:“爷,你看这是收音机,拧这里它就能出声。”
“大海航行靠舵手
万物生长靠太阳
雨露滋润禾苗壮
……”
老两口凑到一起,李占庆拿着罕见的古怪盒子,稀奇的说:“哎呦,这歌听村里大喇叭放过。”
李谨安指着上面,耐心的给爷奶讲解起来,“这个是天线,用来接受信号的,后边这槽里用来放电池,没电了就拿牙咬两下,不好使再换电池。”
李宝根坐在一边,皱眉出声打断:“你们别听他的,电池咬破了有毒,没电就换新电池,也花不了几个钱。”
冯春红拍了他一下胳膊,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:“那钱好像跟你有仇,手里有俩子儿就得抖落出去,两口子都不是过日子的人。”
李占庆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,抬头说:“老小都说有毒了,就听他的。”
冯春红直撇嘴,不满的说:“我就是看不上他们两口子花钱,大手大脚的样儿,一点都不给大孙子攒钱。”
李宝根不由逗她,“小老太,那你攒多少钱了?”
冯春红拿眼睛扫了眼三只呆头鹅,牛逼哄哄的一挺腰板:“哼,我攒了多少钱?说出来怕吓死你!”
李宝根一脸欠揍,“那你赶紧吓吓我!”
虽然只有463块,但过年闺女儿子再给点,她就能凑个整数了,小老太神气十足的一伸手,“这个数,500块。”
李宝根一时有些怔住,他一般不怎么给钱,平常家里吃穿用他都备好。
爹娘俩人一年工分,也就十几块钱,这十来年是咋攒的,一分不花呀!
她看着愣住的儿子,眉飞色舞的说:“惊住了吧!我大孙高中毕业还有5年,我怎地也能攒出个买工作的钱。
可不能让他下乡种地,你这个当爹的都没吃过那个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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