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手搭上井沿的瞬间,陈砚舟动了。
他一步跨到玉玺前,左手直接按在顶部。掌心裂口还在流血,暗金色的液体一碰到玉玺表面就发出轻微的嘶响,像是烧红的铁块浸进冷水。红光从伤口往外冒,顺着经脉往手臂爬,一路冲上肩膀、脖颈,最后在眼底炸开一团火。
钥匙网兜开始震动。
七把钥匙同时鸣叫,声音不尖锐,但穿透力极强,震得人耳膜发麻。光丝从金属里抽离,像活了一样缠上陈砚舟的手臂,一圈又一圈往上绕。守龙人想伸手拦,可刚抬脚膝盖就一软,整个人靠在杖上喘气。
“别管我。”陈砚舟咬着牙说,“撑住就行。”
苏怀镜站在三步外,银针已经捏在指间,但她没动。她知道这时候插手只会打乱节奏。药箱里的粉末快用完了,她刚才撒的那一层壳已经开始剥落,黑气正从裂缝里往外渗。
玉玺突然抖了一下。
不是震动,是自己动了,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醒了。陈砚舟的手被吸住,皮肤和石头之间拉出细长的血丝,又被红光吞掉。他的视野开始闪画面——父亲穿着旧式长衫,跪在石门前念一段话;母亲披着白袍,手里拿着半块碑文,转身看了他一眼;他自己小时候躲在柜子里,外面有人在喊“守玺人死了”。
然后一个声音钻进脑子:“以爱为引,斩尽不公。”
他猛地睁眼,瞳孔全红,嘴里吐出两个字:“解锁。”
系统的声音立刻响起:“检测到同源能量,血纹完整度99%,第七式‘灭世’已激活。”
一股热流从脊椎冲上头顶,四肢百骸像被重新打通。他抬起右手,五指张开,空气中浮现出一道刀影,形状扭曲,边缘带着锯齿般的波纹。这不是实体,也不是幻象,而是规则层面的存在——只要他愿意,下一秒就能劈开这座地宫。
钥匙网兜最后一根光丝融入他手臂,七把钥匙“叮”地一声落地,变成普通铁器。
玉玺安静了。
黑气缩回裂缝,井底的水也不再泛涟漪。那只搭在井沿的手,不见了。
陈砚舟收回手,掌心的伤口还在,但不再流血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,皮肤下有红光缓缓流动,像埋了根发光的线。
“成了?”苏怀镜走过来,声音有点抖。
“暂时稳住了。”他说,转头看向那扇石门。
门还是老样子,灰黑色,表面刻着八个大字:斩龙者入此门,天下变。
可现在走近了,能感觉到一丝气息从门缝里飘出来。很淡,但熟悉。陈砚舟鼻尖一酸,差点抬手去擦眼睛。那是他娘身上的味道,雨后晒干的棉布混着一点草药香,三年没闻到了。
“别靠近。”苏怀镜一把拽住他袖子,“这味儿不对劲,可能是陷阱。”
“不是陷阱。”陈砚舟摇头,“她留的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她不会用香味骗我。”他说完,从怀里掏出耳钉,放在手心看了看,然后塞回口袋。
他抬手摸了摸左手腕的伤疤,钢笔尾端在指尖转了一圈,停住。这是他每次做决定前的习惯动作。做完这个,他就往前走了三步,站到石门前。
手掌贴上门缝。
红光顺着掌心往外扩散,沿着石门上的纹路游走。那些刻痕原本是死的,现在像活了过来,一个个亮起暗红色的光点。地面微微震动,水晶柱接连发出脆响,有一根直接炸开,碎片溅到守龙人脚边。
“快退!”苏怀镜喊。
没人动。
门缝突然扩大一线,一道风从里面吹出来,卷着一张泛黄的纸页飞出。陈砚舟伸手接住,手指刚碰纸面,上面的字就变了。
原本只有“血纹现,天下劫”六个字。
现在多了一行小字,写在右下角,墨迹偏红,像是用手指蘸血写的:
**龙脉口,等你。**
苏怀镜凑过来看了一眼,脸色变了:“这是……她留给你的?”
“十八岁那天晚上,她写完就走了。”陈砚舟盯着那行字,喉咙发紧,“我以为她是逃命,原来她是去封门。”
守龙人拄着杖,慢慢挪过来,看了一眼血书,没说话。他的嘴唇动了动,像是想说什么,最后还是闭上了。
“你还知道什么?”陈砚舟问他。
“我知道她为什么选你。”守龙人抬头,“因为你爹不行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他试过融合玉玺,失败了。不是力量不够,是他心里有私念。”守龙人咳嗽两声,“你娘说,只有真正恨透这世道的人,才能启动灭世式。而你……从十八岁那天起,就没再信过任何人。”
陈砚舟没反驳。
他知道这是事实。三年来他装乖学生,混社团,拿奖状,其实每晚都在查资料、练刀法、破解残卷。他不信朝廷,不信老师,甚至不敢完全相信苏怀镜。他只信自己手里的伞、腰间的刀、还有左腕上那道疤。
现在,他也信这张纸。
“我要进去。”他说。
“门后是龙脉口。”守龙人提醒,“进去的人,九个死八个,剩下一个也疯了。”
“那你呢?”陈砚舟看着他,“你守在这多久了?”
“二十三年。”守龙人低头,“等的就是今天。”
“所以你是等着我来送死?”
“我是等着有人能把这事结束。”老头抬起头,眼神清亮,“你不一样。你有钥匙,也有资格。”
“钥匙?”陈砚舟皱眉。
“你妈给你的耳钉,是你爹当年从血纹碑上抠下来的碎片做的。”守龙人说,“它不只是信物,是开启最终阵法的媒介。”
陈砚舟沉默几秒,把手伸进口袋,把耳钉拿出来。铜质的刀形,在红光映照下泛着哑光。他用指甲刮了下背面,发现那串符文比之前清晰了些。
“你说它是钥匙……那另一把呢?”
“另一把在皇帝身上。”苏怀镜突然开口,“他腰带上的血玉,其实是半块碑核。”
陈砚舟冷笑:“所以他一直想找我,是因为我们加起来才是完整的锁?”
“对。”守龙人点头,“你们两个,一个是容器,一个是钥匙。谁先拿到对方,谁就能掌控龙脉。”
“那我现在去开门,是不是等于主动送上门?”
“不一定。”苏怀镜盯着石门,“如果你在里面完成融合,反向抽取龙脉之力,就能反过来压制他。”
“风险多大?”
“九成五会死。”她说得很平静,“剩下那五成,可能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。”
陈砚舟笑了:“听上去跟活着也没差。”
他把耳钉收好,活动了下手腕和肩膀。体内的血纹还在跳,但已经能控制了。第七式“灭世”藏在他意识深处,像一把上了膛的枪,随时能开火。
他走向石门。
苏怀镜拦在前面:“你至少该休息一下。”
“没时间了。”他说,“刚才那一击已经惊动地宫深层,说不定清武司的人已经在路上。”
“那你也不能一个人进去!”
“我不一个人。”他看了她一眼,“你在外面守着,要是听见里面有爆炸声,就把药粉全撒进去。”
“要是你出不来呢?”
“那就等下次龙脉醒来。”他笑了笑,“三十年后,你再找个人来试试。”
苏怀镜瞪着他,忽然伸手打了他一拳,不重,但够狠:“你少来这套悲壮的,我不吃这一套。”
陈砚舟揉了揉肩膀,没说话。
他转头看向守龙人:“帮我看着她。”
老头点点头,握紧了杖。
陈砚舟深吸一口气,双手抵住石门两侧。红光从掌心涌出,顺着纹路蔓延。门上的字一个接一个亮起,最后整扇门都在发光。地面剧烈震动,头顶碎石不断掉落,有一块砸在他肩上,划破衣服,留下一道血痕。
门缝越扩越大。
一股热风从里面吹出,带着铁锈和焦木的味道。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,看不到底。墙壁上嵌着古老的灯槽,里面的油还没熄,幽幽燃着蓝火。
他迈步跨过门槛。
一只脚刚落地,身后传来苏怀镜的声音:“陈砚舟!”
他停下,没回头。
“你要是敢死在里面——”她的声音发颤,“我就把你妈留下的药方全烧了,让你连怎么来的都搞不清楚!”
他顿了一下,抬手挥了挥,继续往下走。
阶梯很长,拐了三道弯。空气越来越闷,耳边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。血纹在体内稳定跳动,第七式静静蛰伏。
走到第四道转弯时,墙上突然出现一幅壁画。
画的是两个人站在祭坛上,一个举着玉玺,一个拿着刀。他们长得一模一样,面对面站着,中间隔着一道裂开的地缝。
陈砚舟停下来看了一会儿。
然后他伸手摸了下嘴角,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咬破了皮。
他继续往下走。
阶梯尽头是一扇小门,比刚才的窄很多,上面有个钥匙孔,形状像一枚刀形耳钉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耳钉,举到眼前看了看。
然后往前迈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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