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舟的手还贴在门缝上,血顺着指尖往下淌,滴在石板上的声音特别清楚。他没擦,也没动,只是把眼睛闭上了。
门外再没有震动传来。
苏怀镜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,也没说话。她低头看着药箱,手指一根根拨过银针囊袋,确认还剩几根能用的针。刚才那一推,她肩膀撞到了墙,现在抬手有点费劲,但她没管。
过了好一会儿,陈砚舟才把手收回来,按在胸口位置。那里衣服早就被血浸湿了一块,掌心的纹路还在微微发烫。他睁开眼,盯着那道窄得只剩一线的缝隙,低声说:“我记住了。”
话落,他转身,动作干脆。
苏怀镜抬头看他一眼,“现在怎么办?”
“往前走。”他说,“他说‘她等的那个人’,不是别人。”
苏怀镜点点头,没再问。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枚最细的银针,指尖运力,真气缓缓注入。银针离手的一瞬间,在空中轻轻一震,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,随即泛起一层微光。
光点在空中游走,勾出一道道断续的线。
陈砚舟盯着看,眉头慢慢皱起来。
那是云州城的地图,歪歪扭扭,但轮廓清晰。东边书院、南市口、北衙门,都还能认出来。唯独西边一片扭曲的标记,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绳结。
“乱葬岗。”苏怀镜指着那团标记,“玉玺碎片的能量波动集中在这里,只有这里会引动银针共鸣。”
陈砚舟摸了摸怀里的耳钉。铜刀形状,背面那串符文比之前更亮了些。他拿出来,靠近银针画出的光图。
耳钉突然发烫。
就在它对着乱葬岗那个点的时候,符文闪了一下红光,和地图完全对上了。
“我妈留下的东西……也在指这条路。”他说。
苏怀镜收回银针,重新塞进囊袋,合上药箱。“守龙人用命换来的时间,不能浪费。”她看向陈砚舟,“你准备好了吗?”
陈砚舟没马上回答。他回头看了眼石门。巨石已经堆成了小山,那只手杖斜插在碎石堆上,顶端还在微微晃。风从缝隙里钻进来一点,吹得火苗晃了晃,又灭了。
他没再多看。
“走。”
两人并肩往通道深处走。油灯一盏接一盏熄灭,脚步踩在石板上发出空响。越往前,空气越冷,呼吸时能看见白气。
走了大概二十步,地面突然出现一道刻痕。
陈砚舟停下。
那是一圈血纹形状的锁链,嵌在石板里,边缘磨损得很厉害,像是被人走过无数次。此刻,锁链的纹路正一点点泛红,像是被什么唤醒了。
“别动。”苏怀镜伸手拦了一下,“这地方有机关。”
陈砚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掌心血纹开始跳动,节奏和地上的刻痕一致。他明白过来——这是认主的阵法,要血才能开。
他抽出伞骨里的柳叶刀,在掌心划了一道。
血立刻涌出来,顺着指缝滴到地上。
第一滴血落在锁链起点,整圈纹路猛地亮起红光。第二滴下去,震动从脚底传上来。第三滴落下,锁链一节节解开,红光顺着地面蔓延,一直延伸到通道尽头。
震动停了。
前方的黑暗里,隐约出现一条向上的斜坡,坡道两侧有凹槽,里面插着未点燃的火把。
“能走了。”陈砚舟擦了擦手,把刀收回伞柄。
苏怀镜跟在他旁边,一边走一边低声说:“守龙人背上也有血纹,和你的一样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说。
“你不觉得奇怪?”
“奇怪的事太多了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他临死前说的那句话——‘告诉老太监,我守住了’。他不是随便喊的。他是想让某个人知道,他完成了任务。”
“所以他不只是守门人?”苏怀镜问。
“他可能是最后一任守龙人。”陈砚舟声音低下来,“我爹当年没做到的事,他替他做了。”
两人沉默了一段路。
坡道越来越陡,空气也渐渐有了流动感。说明出口不远了。
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:“血纹完整度99.5%,预计十分钟后突破临界值。”
陈砚舟脚步没停,“还有多久融合?”
“无法预估。最终激活需外部触发条件。”
“比如?”
“未知。”
苏怀镜哼了一声,“你这系统还挺会装傻。”
“它一向这样。”陈砚舟说,“关键时候才说话。”
他们继续往上走。石壁变得粗糙,有些地方能看到裂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过的。偶尔有水珠从头顶滴下,砸在肩上冰凉。
走到一半,陈砚舟忽然停住。
“怎么了?”苏怀镜问。
他没答,而是抬起左手,掌心血纹正在缓慢旋转,速度比平时快很多。皮肤下的红光像活的一样,沿着经脉往手臂上游。
“它在反应什么?”她凑近看。
“前面……有什么。”他说,“不是敌人,也不是机关。是某种东西在叫它。”
“龙脉口?”
“可能。”
他又往前走了几步,发现地面裂开一道细缝,缝里透出暗红色的光。那光不热,也不亮,但照在身上让人心里发沉。
苏怀镜蹲下身,用银针轻轻碰了下裂缝边缘。针尖刚接触,就发出一声轻鸣,像是被弹开了。
“里面有能量流动。”她说,“而且很不稳定。”
陈砚舟盯着那道缝,“我们得穿过去。”
“你知道穿过之后会发生什么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他说,“但我妈去了。守龙人守了。老太监藏了三十年的秘密,卖药翁拼死送出来的碑拓,李存功拿命换的情报——所有人都在等一个人走进去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看我是斩龙的人,还是被龙吞掉的人。”
苏怀镜看着他,半天没说话。最后她站起身,拍了拍衣服,“那你可别让我白跑一趟。”
他笑了下,“不会。”
两人跨过裂缝,继续前行。
通道尽头出现一扇铁门,锈迹斑斑,门把手上挂着一把断锁。门缝底下透出微弱的光,外面似乎不是地下了。
陈砚舟伸手推门。
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。
外头是夜色,风很大,卷着沙土打在脸上。远处能看到城墙轮廓,近处是一片荒地,长满枯草,草根底下露出森森白骨。
乱葬岗。
风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,像是烧尽的纸灰混着湿土。天上没有月亮,星星也很稀。
陈砚舟站在门口,回头看了一眼来路。通道深不见底,进去容易,回来难。
他迈步出去。
苏怀镜紧跟其后。
刚走出三步,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。
两人回头。
那扇铁门正在自动下坠,速度快得不像年久失修的样子。门框两侧的石柱裂开,泥土簌簌掉落,整条通道入口被一块巨石从内部顶死。
退路没了。
陈砚舟看着那堵死的门,没说话。
苏怀镜喘了口气,“看来只能往前了。”
“本来就没打算回头。”他说。
系统提示再次响起:“检测到高浓度命格共振,最终融合程序启动倒计时:九分十七秒。”
陈砚舟摸了摸胸口,那里血纹跳得越来越快。
苏怀镜看了他一眼,“你还撑得住?”
“还行。”他活动了下手腕,“就是感觉……有人在叫我。”
“谁?”
“不知道。”他望向乱葬岗深处,“但那个声音,听起来像我妈。”
苏怀镜刚要开口,忽然察觉脚下不对。
她低头。
地面的枯草正在缓缓移动,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。草根翻起,露出下面层层叠叠的尸骨。那些骨头不是杂乱堆的,而是排成了一个巨大的圆,圆心正对着他们站立的位置。
风停了。
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陈砚舟抬起手,掌心血纹完全亮起,红光映在他脸上,像是燃着火。
他往前走了一步。
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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