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第73章 沙瑞金深夜密电：祁同伟，这把刀快握不住了！**
省委，一号办公室。
沙瑞金拿起遥控器，按下关机键。
墙上液晶电视里，那位正在侃侃而谈的汉东大学教授，连同他头衔字幕上“客座”两个刺眼的字，一同消失在漆黑的屏幕里。
屏幕上，只倒映出沙瑞金自己一张面无表情的脸。
整个办公室静得可怕。
桌上，放着两份简报。
一份来自省政法委，署名人，祁同伟。
汇报内容滴水不漏，通篇都是关于公安系统如何自查自纠，如何坚决拥护省委决定，如何全力配合省检工作。
言辞恳切，姿态标准，每一句话都透着绝对的政治正确。
另一份，是省纪委书记田国富亲手写的一封信。
没有抬头，没有客套，只有两行钢笔写就的字，力透纸背。
“汉大帮与秘书帮，已从暗斗转为明争。”
“京州基层干部，人心浮动，多有揣测，不利于稳定。”
沙瑞金的手指，在厚重的红木桌面上，无声地敲击一下。
太快了。
这盘棋的走向，已经远远超出他最初“默许”的范围。
他空降汉东，侯亮平是他扔进这潭深水里的一块探路石。
他想看涟漪，想看水花，想看那些藏在淤泥下的东西被搅动起来。
他也亲自授意过祁同伟，让他这把刚刚被自己收入鞘中的利刃，找个机会，去“刮一刮”汉东这块生锈的铁板。
刮出点火星，就够了。
可现在，祁同伟递上来的答卷，哪里是火星？
他直接把一整包炸药，塞进汉东官场的火药桶里，然后自己退到安全距离，彬彬有礼地，邀请所有人来欣赏这场爆炸。
李达康的雷霆反击，根本没把侯亮平那只“猴子”放在眼里，而是隔着山头，一记重拳直接抡向高育良的脸。
“学者型腐败”。
好一个诛心的词！
这是把高育良“学者型官员”的外衣，当着全省干部的面，一层一层地往下扒！
而高育良的应对，更是狠辣到骨子里。
壮士断腕，清理门户。
他不仅不护短，反而比谁都积极，亲自把刀递出去，请检察院去砍自己的门生。
这一来一回，看似都站在道德和纪律的制高点上，实际上，却是在把他沙瑞金这个省委书记，架在火上烤。
汉东两大山头公开决裂，斗得你死我活，他这个“一把手”如果不能迅速弹压局面，那他算什么？
一个连自己地盘都镇不住，被手底下人推着走的空降兵？
到时候，京城那些老领导的电话打过来，他该怎么汇报？
说汉东形势一片大好，只是同志们之间交流工作的方式比较激烈？
那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沙瑞金停下敲击桌面的动作。
他再次拿起那份来自省政法委的汇报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。
祁同伟……
这个人，最近在他脑中出现的频率，太高了。
他像一个最顶级的棋手，每一步都落在最精准、最致命的点上。
他既向自己表达绝对的服从，又在高育良那里完美地扮演“奉命行事”的角色，同时，还借力打力，把李达康这头猛虎彻底激怒。
最可怕的是，他做完这一切，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，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沙瑞金的脑海里，清晰地浮现出祁同伟那张永远谦恭温和的脸。
一个能从那样的绝境中，靠着惊天一跪爬起来的人，真的会甘心，一辈子只做别人的刀吗？
不。
他想做的，是握刀的手。
甚至，他正在借着自己这个新任省委书记的势，推动整个棋局，朝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方向滑去。
这种感觉，让沙瑞金感到一丝寒意。
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。
“书记。”是秘书白靖宇的声音。
“进。”
白靖宇推门进来，动作轻巧地换掉那杯凉透的茶，端上一杯新沏的热水。
“书记，田书记办公室刚来电话，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，他想过来当面汇报工作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沙瑞金睁开眼，拿起桌上电话，直接拨出去。
电话只响一声。
“国富同志。”
“书记，您好。”电话那头，田国富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。
“京州最近，很热闹啊。”沙瑞金的语气听不出波澜。
田国富沉默足足三秒。
“局面……有些激化。”
“不是激化，是噪音。”沙瑞金纠正他，“是破坏我们汉东政治生态，干扰正常工作秩序的噪音。”
“我明白，书记。”
“达康同志，育良同志，都是党培养多年的高级干部，是我们省委班子的重要成员。”沙瑞金的声音不疾不徐，
“他们有能力，有魄力，但也都有各自的局限性。汉东要发展，稳定是前提。我们不能靠某一个人，也不能靠某一个山头。”
“党性原则，才是我们这些人，唯一的山头！”
电话那头，田国富的呼吸声都几乎消失。
他清楚，书记这是在定调子，更是在下命令。
“国富同志，纪委是党的忠诚卫士。”
“是，书记，我时刻不敢忘。”
“好。”沙瑞金的声音陡然变冷，
“现在，党需要你们的时候到了。任何斗争，都必须在党纪国法的框架内进行。任何超出这个底线的行为，都必须得到纠正！不管他是谁！”
“我明白了！省纪委，随时听候省委指示！”田国富的声音斩钉截铁。
“嗯。”
挂断电话前，沙瑞金又补一句。
“汉东这潭水，该见见阳光了。”
“咔。”
他干脆地挂断电话，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。
沙瑞金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
窗外，是汉东省连绵的万家灯火，汇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璀璨星河。
这片土地，是他的责任田。
李达康和高育良，这两匹烈马已经偏离轨道。
他这个车夫，必须用更强硬的缰绳，把他们重新拉回来。
而那匹跑得最快，也最野的头马……
是时候，该敲打敲打了。
沙瑞金转身走回办公桌，他从西装内袋里，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。
他按下一串号码，拨出去。
电话只响两声，就被接起。
“书记。”
听筒里，传来祁同伟那熟悉又恭敬的声音，似乎对这通深夜来电，没有丝毫意外。
沙瑞金没有寒暄，声音平静地说：
“同伟同志，你这把火，烧得有点太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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