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月30日上午,刑警队办公室,赵天宇比陈建国早到半小时,手里拿着一份刚从法医室得到的初步报告。
窗外的寒风被『东风破』的能力自然分流,办公室内保持着稳定温度,但报告上的内容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。
法医尹主任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:赵警官,你刚才在看报告?我正想找陈队说明情况。
这毒理分析确定吗?
初步判定,四人都是同一种毒素致死,但情况很特殊。 尹主任放下茶杯,翻开自己带来的文件夹,毒素浓度不是很高,不是那种立即致命的剂量。从各器官残留量来看,应该是长期、多次摄入后缓慢积累,最终达到致死阈值。
死亡时间呢?
基于毒素代谢和腐败程度交叉判断,应该在11月10日夜间至11日凌晨之间,还有一个细节:四人体内的毒素浓度有差异。主租客体内的浓度最高,几乎是其他三人的1.5倍。
那他们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逐步服用了至死质量。
尹主任点头:陈队来了吗?我需要和他详细说明这些情况,这完全改变了案件性质——从可能的突发暴力事件,变成了有计划的下毒。
正说着,陈建国推门进来,并坐在长桌一端,赵天宇则靠窗站立,手中若有若无的卷动着一小股气流,尹主任则是在交代完自己总结的信息之后就离开了。
年轻刑警冯润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报告走进来,脸色凝重:陈队,四名死者的身份基本查清了,情况有点复杂。
要言不烦,陈建国放下手中的现场照片:说吧。
首先,租房者‘张立军’是假身份。 冯润将资料摊在桌上,真名叫宋二苟,35岁,本省绥化人,有两次盗窃前科,无固定职业。他的身份证三个月前丢失,应该是被人冒用了租房。
难怪不出门… 赵天宇闻言转过身来。气流在她指尖无声盘旋。
另外三名死者都是外地人。 冯润继续言简意深的道:王大力,29岁,吉林松原人,曾因故意伤害罪入狱两年;孙志强,31岁,内蒙古呼伦贝尔人,无犯罪记录但有多起治安处罚;周斌,33岁,辽宁阜新人,有吸毒史。三人都是自由职业者,根据他们亲友的模糊说法,可能涉及地下赌场放贷或催收。
这时,陈建国拿起尸检报告的补充页:尸表伤痕呢?
这正是关键点。 冯润看着照片,宋二苟尸体上的伤痕明显多于其他三人。法医确认,他肋骨有两处陈旧性骨折,左臂肱骨有愈合痕迹,都是两周到一个月内的伤。而另外三人只有轻微擦伤和搏斗痕迹。
意思是宋二苟曾被长期殴打? 建国向后靠进椅背,用钢笔帽轻点笔记本,目光却像柔软的蛛丝附着在对方脸上。
对,而且从伤痕位置和程度看,不是一次冲突造成的。 冯润翻到下一页,另外,我们对现场的生活痕迹做了更详细分析。屋里虽然住了四个人,但日用品极度匮乏——只有两把牙刷,三条毛巾,碗筷倒是有四套。外卖盒堆积,但没有厨余垃圾,说明他们依赖外卖。
陈建国若有所思:宋二苟作为‘租客’,为什么要用假身份租下房子,再让三个外地人住进来?
赵天宇忽然开口:也许房子不是他租的,另有其人。
顷刻,两人看向她。
用假身份证租房风险很高,一旦房东核实或警察检查就会暴露。 赵天宇走近桌边,但如果租房者另有其人,只是用了宋二苟丢失的身份证呢?那么宋二苟本人可能也是被带到这个房子里的人之一。
冯润点头:这符合现场痕迹。我们在屋里只找到宋二苟的几件旧衣服,其他三人的衣物更少,像是临时住进来的。而且从生活垃圾看,确实符合赵警官的猜测,他们几乎不出门——除了外卖包装,没有任何购物袋、票据,连烟都是整条买,品牌单一。
躲债的人通常会不断更换地点。 赵天宇睫毛轻微颤动了两下,但这里,他们住了将近两个月,每天规律地点外卖。更像是在等待什么,或者被限制外出。
冯润补充道:还有赌博工具。我们发现的扑克牌很新,但奇怪的是,桌上没有筹码,也没有记账的纸笔。按理说聚赌应该会有输赢记录,尤其是涉及债务的情况。
陈建国脑海中拼接着碎片:假身份租房、四人闭门不出、宋二苟被长期殴打、规律的外卖、消失的现金和钥匙、死后仍在继续的蛋炒饭订单、试图开门的黑衣人、李小明声称未发现尸体……
债务。 他缓缓说,小冯,假设宋二苟欠了那三人钱,或者欠了他们背后的人钱。他被带到这个房子,三人看着他,等他还钱或等别人送钱来。但为什么选择这里?为什么这么长时间?
赵天宇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:因为这里偏僻,居民少,外卖可以送到门口不需要接触。而且……冬天,气味不易扩散。
冯润从兜里摸出手机,点开了几张照片,看了看,说:还有一点,陈队。我们查了宋二苟的银行流水,他名下那张卡在10月初——也就是租房时间前后——有一笔两万元的入账,来自一个叫‘刘老三’的人。刘老三是我们本地一个小赌场的经营者,去年因非法经营被处罚过。
钱取出去了吗? 建国问道。
分三次取光了,就在10月内。取款地点都在城西的不同Atm机,而另外三人的账户,在近两个月内没有大额进出记录。 冯润顿了顿,将手机翻转过来给两人展示。
陈建国站起身:所以可能是,宋二苟从刘老三那得到或借了两万元,之后消失了。那三人找到他,把他控制在这个房子里。但两万元不至于让人看守两个月……
除非… 赵天宇接话,那两万元只是定金,或者那笔钱根本不是借款,而是别的什么。
忽然,一名技术员敲门进来,说出了关键的线索:陈队,现场二次勘查有发现。在卧室边缘的烟头里采集到微量纤维,和现场任何衣物都不匹配…鉴证科对白色粉末的详细分析出来了,混有一种罕见的植物碱,具体来源还在查。这种成分摄入后会产生强烈幻觉和温感失调——使用者会觉得冷,需要靠近热源或穿厚衣服,与刘法医从尸体中鉴定的是同一种。
联系缉毒队,查这种植物碱的源头。 陈建国简洁大方的命令,冯润,你去提审刘老三,问他那两万元是怎么回事,技术员,继续分析暗格里的纤维和痕迹。
众人离开后,陈建国看向赵天宇:你那个邪教案子,涉及药物滥用吗?
赵天宇表情严肃,说话毫不拖泥带水:他们使用一种自称‘通天草’的混合物,成分不明,据说能让人产生‘接近神灵’的幻觉。服用者会出现体温异常、感官扭曲,我缴获了一些,已经送到省厅化验了,明天应该有结果。
于是,已有头绪的陈建国走到白板前,写下新的时间线:
· 10月初:宋二苟收到刘老三两万元,假身份证租下安康小区503室(或他人使用其身份证租房)。
· 10月中:四人均入住,闭门不出,每日四份蛋炒饭外卖。
· 11月10日前后:四人陆续被下毒的蛋炒饭后死亡,死因待查。
· 11月11日起:外卖变为每日1-2份,由脱光衣服隐身进入房间的李大翠取用。
· 11月20日:黑衣人试图开门,李大翠再度发动能力,逃离。
· 11月24日:外卖停止。
· 11月27日:尸体被发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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