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那煞气攀升至顶点的瞬间,教习一步踏出,整个战场仿佛都随之震颤。
枪出!
依旧是简单直接的刺击,但这一枪,却与之前所有攻击都截然不同!枪尖未至,那如实质般的杀意已经扑面而来。
枪速快到了极致,枪尖前一刻还在十步开外,下一秒就已经到了胸前!
柳潇瞬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。然而,她没有恐惧,也没有产生一丝退缩的念头。相反,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与亢奋,自她的心底升起!
来得好!
她沉腰坐胯,力从地起,经腿过腰,贯通背脊,最终毫无保留地汇聚于双臂——同样挺枪,一记再朴实不过的中平刺,正面迎上!
没有技巧,没有花招,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对撞!
“铛!!!!!”
双枪枪尖,于空中针锋相对,精准无比地对撞在一起!
巨响轰然爆发!
肉眼可见的气浪以双枪交击点为中心,呈环形炸开!将方圆几丈内的尘土尽数掀起,在两人周身形成迷蒙的尘雾,宛如一场骤然生成的小型沙尘暴!
柳潇浑身剧震,口中腥甜上涌,连退八九步,每一步都在焦土上踩出深深的脚印。持枪的双臂几乎失去知觉,五脏六腑翻江倒海。她耳中嗡鸣一片,鲜血自嘴角和耳道同时溢出。
但她,撑住了!
人没有倒下,枪没有脱手!
而教习,身形一晃,向后退了半步。脚下,同样留下一个清晰的足印。
弥漫的尘雾缓缓沉降。
战场中央,两人相隔数米,再次持枪对峙。
柳潇抬手,用手背随意抹去嘴角和鬓角滑下的血迹,她的眼神依旧锐利,不见丝毫涣散。喘息虽重,手却再次握紧了枪。
她紧盯着教习,缓缓调整呼吸,努力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。
教习也在看着她。那双深邃眼眸中,最初的讶异已然褪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,以及……清晰的认可。
“最后一枪。”教习缓缓开口,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带着终结的意味。
柳潇深深吸了一口气,将残存的所有力量尽数凝聚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颔首,眼神明亮而坚定。
下一刻,没有冲锋,没有呐喊。两人只是平静地、一步步走向对方。每一步踏下,气势便攀升一分,周身缠绕的“势”在中间碰撞、摩擦、挤压。
八步,五步,三步——
进入攻击范围的刹那!
是柳潇先动了!
她身体微微前倾,脚下发力,却不是直线前冲,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弧度侧身滑步,手中长枪随之划出一道飘忽不定的轨迹,枪尖似左似右,似上似下,令人难以捉摸其真正落点!
这一枪,是在她苦练的沉稳刚猛之中,融入了源自双刃的“诡”与“变”,并将其发挥至新的高度!
几乎在同一瞬间,教习的枪也动了!
他的枪路与柳潇截然相反,笔直、刚猛、一往无前,无视了对面所有的虚招幻影,直取她那不断移动的重心所在!以不变,应万变!
两杆枪,两道截然不同、却又同样凌厉的枪意,于空中交错!
就在双枪即将碰撞的最后一刹,柳潇那飘忽不定的枪影陡然凝实!所有虚招尽数收敛,枪尖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骤然折转、变向,不再攻敌,而是点向教习那直刺而来的枪杆前端三分之处。那正是他这一击之时,力量将发未发,最为脆弱的一点!
以点破面,以巧破力!
而教习那直取重心的刚猛一刺,也在同时变了,枪尖轻轻一颤,避开柳潇点来的枪尖,顺着她枪杆滑入,直取其握枪的手腕!
电光石火,瞬息万变!
“嗤——!”
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。
两人身形交错而过,背对背,相距三步,凝立不动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风穿过战场,扬起细微的尘土,掠过两人的衣角与枪缨。
柳潇低下头,看向自己持枪的右手手背。那里,一道血痕悄然浮现,渗出细密的血珠。教习的枪尖,终究是快了一线。
但她的脸上,却缓缓浮现出一抹极淡、却无比真实的笑容。
她身后,教习沉默片刻,缓缓转身。
他的胸前战袍上,心口位置,一个铜钱大的破口悄然呈现。没有血迹,但那破口的边缘,整齐如刀裁。
柳潇的枪尖,在最后两人身形交错的瞬息,“点”中了他战袍的此处。
如果是在真实的战场上,如果她当时力道未收,这,就是足以致命的一击。
“你,赢了。”
教习的声音响起,平静依旧,却已经褪去了所有冰冷。他周身那滔天的凶煞之气,也缓缓收敛、平息。手中长枪,随意地垂落身侧,枪尖轻触地面。
柳潇也转过身,面向教习。
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,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郑重。她松开握枪的手,任由长枪暂时倚靠肩头,双手抱拳,对着教习,躬身,深深一礼。
“多谢教习指点。”她的声音因脱力而微哑,却每个字都清晰、坚定。
教习微微颔首,算是受了这一礼。他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浑身狼狈、却眼神清亮的年轻女孩身上,又扫过她手中那杆已然焕发出不同气息的赤缨裂尘枪,沉默了许久。
最终,他缓缓开口,“枪之道,无穷尽。你已入门,日后勤练不辍,自有精进。”
“此间所学,乃为生存,亦为杀伐。然枪之极境,非仅止于破敌杀戮,饮血夺命。刚柔并济,守御一方,寸土不让,亦可为枪。
手中之枪,指何方、作何用,在你。”
教习的目光掠过柳潇,投向古战场苍茫的远方,“回去吧,你的战场不在这里。”
话音落下,他手中长枪轻轻一顿。
柳潇周身空间开始剧烈波动、扭曲。熟悉的剥离感汹涌袭来,视野中的古战场、焦土、残甲、白骨,连同教习那挺拔孤高的身影,都开始迅速褪色、模糊……
在意识被彻底抽离、眼前景象完全消散的前一瞬,她似乎看见,教习的嘴唇又动了。
他好像……还说了一句什么。
但是传送太快,那句话被空间的乱流彻底撕碎,终究未能传入她的耳中。
下一刻,天旋地转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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