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十八，秋风送爽。
太原至洛阳的首条“水泥驰道”，经过三个月的日夜奋战，终于完成了第一期工程——从太原铁矿区到上党郡治长子县，全长一百二十里。
这是最难修的一段：要穿越太行山南麓，跨过三条河流，开凿一处隧道。
通车仪式在长子县城外举行。
眼前的景象，让所有到场的人震撼无言。
一条宽达四丈的灰白色大道，像一条巨蟒，蜿蜒伸向远方。路面平整如镜，在秋阳下泛着淡淡光泽。道路中线用白石粉划出一道醒目的分隔线，两侧有排水沟，沟外植有整齐的柳树。
与传统官道最不同的是路面的材质——坚硬、平整、不惧雨水。几个孩子好奇地在路上奔跑，脚步声清脆响亮。
路旁，整齐停放着三十辆崭新的钢制马车。这些马车比传统马车大出一圈，车厢封闭，侧面开有宽大的装卸门。每辆车前套着四匹骏马，马匹雄壮，鞍辔鲜亮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道路两旁的设施：每隔十里设有一个“驿站”，可供车马休息、换马、补充饮水；每隔三十里有一个“护路所”，驻有十名护路兵；关键桥梁处还有“守桥亭”，日夜值守。
刘辩率文武百官，亲临现场。
长子县城万人空巷，百姓扶老携幼前来围观。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宽阔平整的道路，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奇特的马车。
“吉时到——”礼官高唱。
刘辩登上第一辆马车。这辆车经过特殊改装，车厢宽敞，设有座椅和玻璃车窗——这是格物院最新研制的平板玻璃，虽然还有气泡，但已能清晰看见窗外。荀彧、戏志才、马钧、诸葛亮等人陪同上车。
“出发。”刘辩下令。
车夫扬鞭，四匹骏马同时迈步。
马车启动的瞬间，车厢内众人感到明显的不同——几乎没有颠簸！车轮在水泥路面上平稳滚动，只有轻微而有节奏的震动。透过车窗望去，路旁的树木、田地飞速后退。
“好快！”戏志才惊叹，他下意识抓紧了窗框，“这速度……至少是寻常马车的三倍！”
诸葛亮掏出怀表——那是格物院最新研制的机械计时器，精度可达一刻钟。“从启动到现在，一刻钟，已行出六里半。”
“一刻钟六里半，一个时辰就是五十二里！”荀彧心算极快，“若日夜兼程，日行五百里不在话下！太原到洛阳八百里，一日半可达！”
车厢内一片寂静。
传统运输，太原到洛阳需要二十日。现在，缩短到一日半！这是十几倍效率的提升！
马车继续飞驰。
经过第一座桥梁时，刘辩特意让马车停下。
这是一座全新的“石拱水泥桥”——桥墩用大块青石砌成，桥拱用水泥砂浆浇筑，桥面是水泥板。桥宽四丈，可容两辆马车并行。桥下河水滔滔，桥身稳如磐石。
马钧介绍：“此桥跨度六丈，按传统木桥工艺，需立柱四根，桥面狭窄且易朽。现用石拱结构，承重更大，通过更畅。水泥桥面不惧水火，可用百年。”
刘辩点头，问了一个关键问题：“造价几何？”
“是木桥的两倍半。”马钧老实回答，“但维护费用极低，几乎不需修缮。且通行效率高，长远算，反而更省。”
马车继续前行。
进入太行山段时，众人真正体会到了这条路的厉害。
传统官道在这里是“之”字形盘山小路，车马需缓慢绕行，三十里山路要走一整天。而新路采用了“缓坡盘山”设计——坡度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，马车可以持续行驶，不用频繁停歇。
更震撼的是隧道。
隧道口高两丈五，宽三丈，内壁用石块砌护，顶部每隔十丈开有通风采光孔。马车驶入隧道，光线暗了下来，但前方出口的光亮清晰可见。隧道内有油灯照明，虽昏暗却足以辨路。
“隧道长一百八十丈，开凿用时三十五天。”诸葛亮介绍，“动用火药爆破，工兵团三班轮作，伤十七人，无人死亡。”
戏志才望着隧道内壁整齐的石砌，感慨：“昔日愚公移山只是传说，今日陛下却真将大山凿通了！此隧道一通，太原至洛阳路程缩短四十里，时间节省半日！”
穿过隧道，眼前豁然开朗。
马车开始下坡。传统下坡需要车夫死死拉住刹车，车轮与地面摩擦，损耗极大。但在这里，宽大的路面和良好的视野让车夫可以从容控制。更妙的是，马钧在刹车系统上做了改进——用牛皮包裹刹车片，刹车力更均匀，不易磨损车轮。
一个时辰后，马车抵达终点——长子县城外的货运场。
这里早已堆满从太原运来的铁锭。三十辆货运马车开始装货。
众人下车，亲眼目睹装货过程。
每辆马车的车厢底板设有活动卸货门。装货时，工人用滑轮吊臂将铁锭吊入车厢；卸货时，打开底板门，铁锭顺着斜坡滑落到货堆。整个过程，两个工人配合，一刻钟就能装完一车三千斤铁。
装货完毕，三十辆马车排成一列，准备出发前往洛阳。
刘辩站在高处，看着这支前所未有的车队，心中豪情涌动。
“文若，”他对身边的荀彧说，“你看到的是什么？”
荀彧沉吟：“臣看到的是铁锭，是财富，是太原高炉未来的产出。”
“不。”刘辩摇头，“你看到的是朕的政令与兵锋所能及的速度。”
他指着车队：“这些铁，一日半后就能在洛阳的兵工厂变成刀剑铠甲。若北疆有警，洛阳的兵马，三日内能赶到并州，七日内能赶到幽州。益州的粮食，二十日内能运到关中。江南的丝绸，十日内能抵达洛阳。”
他转身，面向随行百官：“这条路，铺的不是水泥，铺的是帝国对疆域的实际控制力，铺的是万里江山如臂使指的连通！从今往后，距离不再是障碍，时间不再是借口！”
众人肃然。
刘辩提高声音：“今日，首条水泥驰道通车，只是开始。朕宣布：成立‘交通司’，直属尚书省，专司全国道路规划建设。首任司长，由工部侍郎刘晔兼任！”
刘晔一震，出列躬身：“臣领命！”
“交通司首要任务：制定‘九州驰道网’二十年规划。以洛阳为中心，分三期建设：第一期，连接十三州治所；第二期，连接主要资源产地；第三期，连接边境军事重镇。二十年之内，朕要看到主要干道全部贯通！”
他走到马钧面前，拍了拍这位工匠的肩膀：“马钧，升任工部侍郎，专司工程营造。所有参与筑路的工匠，赏半年俸禄。工兵团将士，记集体一等功！”
“万岁！万岁！万岁！”
欢呼声中，三十辆满载铁锭的马车启动。
车夫扬鞭，马匹嘶鸣，钢铁车轮在水泥路面上滚动，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。
那声音，像巨人的脚步，像帝国的脉搏。
车队渐行渐远，消失在道路尽头，只留下一道烟尘。
刘辩望着车队远去的方向，对荀彧轻声道：“文若，你信不信，十年之后，从洛阳出发，一个月内可以到达这个国家的任何角落。”
荀彧深深一揖：“陛下所创，已非凡世之功。臣……信。”
秋风吹过，路旁新栽的柳树轻轻摇摆。
仿佛在向这个新时代，点头致意。
而在长安、成都、襄阳、邺城……大汉的各个角落，类似的工程已在规划中。
一条条水泥驰道将如血脉般延伸，连接起这个古老的帝国，让它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。
那时，才是真正的盛世开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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