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四章：一怒拔剑
平安镇的清晨薄雾未散，玄心孤身走在东行的官道上。斗笠压得很低，灰色僧衣浆洗得泛白，背上一柄普通铁剑，看起来确实像个落魄的游方僧人。
按照计划，他需要沿着官道走两天，然后转入小路，避开主要城镇，迂回前往龙门镇。苏墨染给的干粮够三天，但为了保险，他还是打算在沿途村落化缘，一来补充食物，二来也能打探消息。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，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庄。村口有棵大槐树，树下坐着几个老人，正在晒太阳闲聊。
玄心正要上前，忽然听见村内传来吵闹声。
“求求你们，放过我女儿吧！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是个妇人的哭喊声，凄厉而绝望。
玄心脚步一顿，循声望去。只见村中一户人家门口，围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，个个凶神恶煞。一个中年妇人跪在地上，抱着其中一个汉子的腿，苦苦哀求。
那汉子一脚将她踹开：“滚开！你女儿勾结妖僧，偷盗官药，罪证确凿！再不交人，连你一起抓！”
妖僧？偷盗官药？
玄心心中一凛。这说的难道是……阿秀的事？
他走近了些，躲在巷口观察。
那户人家门内，隐约可见一个年轻女子被两个汉子押着，正在挣扎。虽然看不清脸，但从身形看，确实像阿秀。
怎么会这样？苏墨染不是说已经把阿秀和村民们都安置好了吗？
难道……出事了？
玄心握紧了剑柄。
“官爷，官爷您行行好，”那妇人又爬过来，连连磕头，“我女儿真的没有偷药，是有人诬陷她！求您高抬贵手，放过她吧！”
“诬陷？”那汉子冷笑，“有人亲眼看见她和那个叫玄心的妖僧在一起，还收了他的药！这还不是证据？少废话，带走！”
两个汉子押着那女子就要往外走。
女子挣扎得更厉害了：“放开我！我没偷药！玄心师父是好人，他是来救我们的！”
这声音……
玄心瞳孔一缩。
真的是阿秀！
她怎么会在这里？苏墨染的人没有把她带走？还是说……中途出了变故？
来不及细想，眼见阿秀就要被带走，玄心知道不能再等了。
他走出巷口，压低斗笠，沉声道：“阿弥陀佛。诸位施主，光天化日之下，强抢民女，可有王法？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那汉子上下打量玄心：“哪来的秃驴？少管闲事！”
玄心不答，只是继续往前走：“这位女施主犯了何罪，要如此对待？”
“她勾结妖僧，偷盗官药！”汉子不耐烦地挥手，“赶紧滚，不然连你一起抓！”
玄心在距离他们三丈处停下，缓缓抬头，斗笠下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：“妖僧？你说的是谁？”
那汉子被他眼神所慑，下意识后退一步，随即恼羞成怒：“说的就是少林那个玄心！怎么，你认识？”
“认识。”玄心淡淡道，“而且很熟。”
所有人都是一惊。
阿秀猛地抬头，看到玄心的瞬间，眼中闪过惊喜，随即又变成焦急：“玄心师父！您快走！他们是来抓您的！”
“现在想走？晚了！”那汉子反应过来，狞笑道，“兄弟们，拿下这个秃驴！他就是玄心！”
十几个汉子同时围了上来。
玄心看着他们，心中一片冰冷。
这些人，显然不是普通的衙役。虽然穿着官差的衣服，但动作、眼神、气息，都透着江湖人的狠辣。应该是肃王或七煞门派来的人，假扮官差，目的就是引出他。
好计策。
用阿秀做饵，逼他现身。
可惜，他们算错了一件事——
玄心从不怕陷阱。
他只在乎，该不该救的人。
“放开她，”玄心一字一顿，“我再说最后一遍。”
“放开？”那汉子大笑，“你以为你是谁？给我上！”
十几根棍棒同时砸来！
玄心动了。
不是后退，是前冲。
铁剑出鞘，带起一道寒光。
不是《大慈悲灭度剑法》——那套剑法杀气太重，容易失控。他用的是达摩剑，少林基础剑法，招式简洁，但在他手中，却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。
“当当当——”
一连串金铁交击之声。
十几根棍棒同时脱手飞出！
那些汉子还没反应过来，只觉得手腕一麻，兵器便不见了。紧接着，胸口或肩膀传来剧痛，整个人倒飞出去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不到三个呼吸，十几个人全部倒地，呻吟不止。
只剩下那个为首汉子，还站在原地，脸色惨白，浑身发抖。
玄心收剑，剑尖指向他：“现在，可以放人了吗？”
那汉子咽了口唾沫，强作镇定：“你、你敢殴打官差！这是死罪！”
“官差？”玄心冷笑，“你们真是官差吗？腰牌呢？公文呢？抓人的手续呢？”
那汉子语塞。
“既然没有，”玄心一步步逼近，“那你们就是……冒充官差，强抢民女。按大周律，该当何罪？”
那汉子腿一软，差点跪下。
阿秀趁机挣脱，跑到玄心身边：“玄心师父！”
“你没事吧？”玄心问。
“我没事，”阿秀摇头，眼中含泪，“可是村里其他人……都被他们抓走了！”
玄心心中一沉：“抓到哪里去了？”
“不知道，”阿秀哽咽，“他们昨天半夜来的，挨家挨户搜查，说我们是‘妖僧同党’，抓了十几个人，关在祠堂里。我是偷偷跑出来的，想去找您，结果被他们发现了……”
原来如此。
这些人不是冲阿秀来的，是冲整个李家村来的。抓阿秀，只是顺便。
“祠堂在哪里？”玄心问。
“在村东头。”阿秀道，“但是有很多人把守，您一个人……”
“带我去。”玄心打断她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带我去。”玄心重复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阿秀看着他坚定的眼神，咬了咬牙：“好。”
两人正要离开，那汉子忽然叫道：“玄心！你、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？你敢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玄心回身一剑。
剑尖停在他咽喉前三寸。
“我不在乎你们是谁的人。”玄心冷冷道，“回去告诉你主子：再敢动李家村一个人，下次见面，就不是这么简单了。”
那汉子吓得魂飞魄散，连连点头：“是、是……”
玄心收剑，不再看他，对阿秀道：“走。”
两人快步朝村东走去。
路上，玄心问：“苏姑娘的人没来接你们吗？”
“来了，”阿秀道，“昨天下午来的，说接我们去安全的地方。但村里有些老人不愿意走，说要守着家。我婆婆也病了，走不动，我就留下来照顾她。结果晚上就出事了……”
她声音颤抖：“他们抓人的时候，我婆婆护着我，被他们推倒了，现在……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……”
玄心心中一痛。
又是他连累的。
“对不起，”他低声道，“都是因为我……”
“不关您的事！”阿秀急道，“您是为了救我们才杀那些恶人的！要怪就怪那些真正的恶人！”
玄心看着她，这个在苦难中依然善良、依然坚强的女子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，也涌起更深的决心。
这一次，他一定要保护好她们。
无论付出什么代价。
村东祠堂很快就到了。
祠堂外果然有十几个人把守，个个手持兵器，神色警惕。祠堂内隐约传来哭声和呵斥声。
玄心将阿秀拉到身后：“你在这里等着，不要出来。”
“您要一个人去？”阿秀担忧。
“放心。”玄心摘下斗笠，露出真容，“有些事，必须一个人做。”
他握紧铁剑，大步走向祠堂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隐藏，没有伪装。
他就是玄心。
少林破戒僧。
要来救人的玄心。
“什么人？！”守门的人喝道。
玄心不答，继续向前。
“站住！再往前一步，格杀勿论！”
玄心依旧不答。
“找死！”几个人冲了上来。
玄心眼神一冷。
剑出。
这一次，是《大慈悲灭度剑法》第一式：慈悲引。
剑光如月华洒落，轻柔，却无处不在。
冲上来的几个人同时僵住，然后软软倒地——不是死了，是被点了穴。
剩下的人大惊，纷纷拔出兵器，却不敢上前。
玄心走到祠堂门前，一脚踹开大门。
门内，十几个村民被绑着跪在地上，周围是二十几个持刀汉子。为首的是个锦衣青年，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，见玄心进来，挑了挑眉。
“哟，正主来了。”他放下茶杯，“我还在想，要等到什么时候呢。”
玄心环视祠堂，看到阿秀的婆婆果然在其中，脸色苍白，但还活着。其他村民也都还活着，只是有些受了伤。
他心中稍安，看向那锦衣青年：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是谁不重要，”锦衣青年笑道，“重要的是，你来了。这样吧，我给你个机会：束手就擒，我放了这些村民。怎么样，划算吧？”
玄心摇头：“不怎么样。”
“哦？”锦衣青年挑眉，“那你想怎样？”
“我想……”玄心缓缓拔剑，“让你们都躺下，然后带村民走。”
锦衣青年大笑：“狂妄！你以为你是谁？能打倒外面那几个废物，就以为自己无敌了？告诉你，我这些手下，可都是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玄心动了。
剑如惊鸿，瞬间掠过三丈距离，直刺锦衣青年咽喉！
锦衣青年脸色大变，慌忙后仰，同时抽出腰间软剑格挡。
“当！”
双剑相击，锦衣青年连退三步，才稳住身形。
他眼中闪过惊骇：“好快的剑！”
玄心不答，剑势如潮，一波接一波，将锦衣青年完全笼罩。
锦衣青年勉强招架，却完全落了下风。他那些手下想上前帮忙，却被玄心的剑意所慑，竟不敢靠近。
十招之后，玄心一剑挑飞锦衣青年的软剑，剑尖抵在他咽喉。
“现在，”玄心淡淡道，“可以放人了吗？”
锦衣青年脸色惨白，咬牙道：“放、放人……”
手下们连忙给村民松绑。
阿秀冲进来，扶起婆婆：“婆婆，您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，没事……”老妇人虚弱地摇头，看向玄心，“玄心师父，您又救了我们……”
“是我连累了你们。”玄心收剑，对锦衣青年道，“带着你的人，滚。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们出现在李家村附近……”
他没说完，但眼神中的杀意，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锦衣青年不敢多言，带着手下狼狈离去。
玄心看着村民们，心中却没有轻松。
他知道，这件事，还没完。
更大的风暴，还在后面。
而他，必须做好准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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