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雷顿柯西街区,“回忆餐厅”门口。
一道淡紫色的弦化流光自天际滑落,精准地落在餐厅门口。光芒敛去现出梅瑞狄斯的身影。她理了理丝毫未乱的研究员外套,脸上那副“余怒未消”的表情管理得恰到好处——嘴角微微下撇,胡狼耳朵依旧保持着战斗结束后的低伏姿态,只是尖端还残留着一丝可疑的、与“愤怒”不太相符的轻微上扬抖动。
就在她落地站稳,准备推门而入的瞬间,风似乎将一句遥远的、咬牙切齿又带着妥协的呼喊,从她来的方向依稀送来:
“疯女人……我去还不行吗?!”
梅瑞狄斯的脚步顿了一下,随即那副故作严肃的表情几乎要绷不住,一丝极快闪过、得逞般的笑意掠过眼底,连带着那双低伏的耳朵也下意识地轻轻抖了抖。她迅速清了清嗓子重新板起脸,推开了餐厅的门。
“打扰了!哦,是伯母啊,下午好。请问艾卡在家吗?”
店内,温暖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。这个时间餐厅里客人不多,不过艾卡的父母也在后厨和前台间来回忙个不停,准备着晚饭供应的材料。艾卡的母亲友善的点头问候,目光则是引导着梅瑞狄斯看向餐馆外不远的空地上,艾卡正穿着高中制服、扎着马尾辫被一群柯西街区的孩子们追着,嘻嘻哈哈地玩着简单的追逐游戏。她的笑声清脆,脸上洋溢着毫不作伪的快乐。
梅瑞狄斯自是了然,打开通讯器语气里装出“冰冷”的声线。”玩的挺开心呀艾卡,我都进店了你也没发现是吧?“
艾卡听是梅瑞狄斯的声音传来,连忙看向自己餐厅——笑容瞬间僵在脸上,像被按了暂停键。几乎是弹射起步,从孩子堆里“嗖”地蹿回店里立正站好,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:“梅、梅姐姐!您怎么来的这么快!啊不是,欢迎光临!请、请坐!”
手脚麻利地拉开窗边餐席的一张椅子,用袖子擦了擦(尽管已经很干净),眼神里写满了惶恐。毕竟自己爸妈在场,这种场面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。
梅瑞狄斯优雅落座,将终端放在桌上,胡狼耳朵依旧保持着那副“我不太高兴”的角度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:
“嗯。有没有什么甜品,来一份。”
“有有有!马上来!”艾卡如蒙大赦,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蹦进后厨。不一会儿,她端着一份精心摆盘、焦糖脆壳完美的布丁,小心翼翼地放在梅瑞狄斯面前,附带上一杯清水。
跟艾卡玩耍的孩子们突然饶有兴致的出现在窗边,叽叽喳喳充满笑意的对屋里这番场景忍不住指指点点。艾卡的余光知晓自己这个”孩子王“不能在这个时刻“丢份”,立马挺直了腰板。
“梅姐姐,请用…那个,”艾卡搓着手怯生生地却又忍不住好奇,压低声音问,“姐姐看起来好像有点…不高兴?刚才电话打来的时候听起来也有点...嗯...话说你和令哥今天不是一块去欧泊基地和雷欧队长谈论事情了嘛?不会是他们俩又惹您生气了吧?” 她可是见识过这群欧泊老友\/前同事之间的那种独特的“交流方式”。
梅瑞狄斯无言,只是拿起小银勺轻轻敲破焦糖壳,发出清脆的“咔嚓”声;舀起一勺嫩滑的布丁送入口中满足地眯了下眼,耳朵也随之惬意地抖了抖但随即又恢复“冷淡”。
“嗯,被某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气饱了。”她咽下布丁语气中听不出喜怒,“不过现在甜品治愈了一半。另一半,等人都到齐了再说。”
梅瑞狄斯瞄了一眼窗外,再看看还杵在身旁如同千万只蚂蚁上身极不自在的艾卡,胡狼耳朵微微转向孩子们玩耍的方向:“算了,你继续陪那些孩子玩吧。等人齐了,我再叫你。”
“好的,好的!”艾卡点头但没立刻出门,而是小声补充,“那个…明姐说是在仓库整理东西,香奈美姐姐今天有玛拉陪伴在进行康复训练…我、我再催催他们吧?”
“不急。”梅瑞狄斯又舀了一勺布丁,目光落在窗外普雷顿略显灰蒙蒙的天空,“约定时间不是也说了嘛,按时到达就行。我们…有的是时间。”
艾卡这才松了口气,又溜出餐厅陪孩子们嬉戏去了;只是玩耍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,时不时偷偷瞥向窗边静静享用布丁、耳朵却不时轻微转动、仿佛在聆听整个街区动静的博士。
餐厅里甜品的香气缓缓弥漫。一场风暴来临前的宁静片刻,在焦糖的甜腻中悄然流淌。而梅瑞狄斯知道,这份宁静很快就会被即将到来的集结和远方风曳镇未知的变数打破。
梅瑞狄斯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焦糖布丁,耳朵却像灵敏的雷达,捕捉着门外的每一次脚步声。
二十分钟后,人陆续到齐。
首先推门进来的是香奈美和玛拉。香奈美脸色略显苍白、唇色也有些淡,显然被拉法偷袭过后玛拉带她的高强度康复训练还是有些吃不消。香奈美向梅瑞狄斯微微颔首示意,便安静地在一旁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,露出一个歉然的浅笑——声带受损,还在恢复期。梅瑞狄斯自然表示理解——哪有不宠自己“女儿”的道理呢。而玛拉跟在香奈美身后,穿着带有街头风格的混搭衣着,眼神比以往多了几分沉静,对梅瑞狄斯点了点头便挨着香奈美坐下。
又过了十几分钟,明的身影依旧没出现。
梅瑞狄斯面前的布丁碗已经空了。她用小银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瓷盘边缘,发出清脆却略显催促的“叮叮”声。那双胡狼耳朵开始不安分地转动——先是转向门口,竖起倾听;没听到预期脚步声后,耳尖烦躁地前后快速抖动了几下;接着,一只耳朵转向艾卡的方向,另一只仍固执地对着门,呈现出一种分裂、高度不耐烦的状态。
餐厅里的气压似乎随着她耳朵抖动的频率在降低。
艾卡感觉后背发凉,试图用擦桌子掩饰紧张。香奈美和玛拉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疑惑:博士今天的气场…是不是格外有攻击性?
终于,梅瑞狄斯停下了敲击。她抬眼,目光精准地锁定正在假装忙碌的艾卡,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:
“艾卡。”
“在!”艾卡一个激灵站直。
“你那位‘老大姐’……”梅瑞狄斯的耳朵彻底转向艾卡,耳廓向前压下,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询问姿态,“腿是摔瘸了,还是说,你压根没把‘立刻集合’这几个字传达到她耳朵里?嗯?”
最后一个“嗯”字尾音微微上挑,带着风雨欲来的味道。
艾卡吓得舌头都快打结了:“我、我传达到了!绝对传达到了!明姐说她马上就来!可能、可能路上……”
“路上被晶状异形抓去当点心了?”梅瑞狄斯冷笑一声耳朵尖危险地颤了颤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砰!”餐厅门被猛地推开,明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,带进一股室外的微尘气息。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,额角还带着细汗嘴里连珠炮似的嚷着:“对不起对不起!来晚了!闹肚子,在厕所蹲了半天!”
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——这个动作让她嘴角那点没擦干净、亮晶晶、带着浓郁酱汁油光的痕迹,在餐厅灯光下暴露无遗。同时,身上一股混杂着炖煮肉类、浓郁酱料和某种卡丘特色香辛料的霸道香气,在餐厅里飘散开来。
那是最近风靡普雷顿整座城市的新品——“普雷顿煮”的味道,根本不是什么厕所该有的气味。
餐厅里瞬间安静了。
梅瑞狄斯的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,那双刚才还充满压迫感的胡狼耳朵突然极其诡异地向后平贴了一瞬,然后又猛地竖起。尖端甚至因为强忍某种情绪而微微抖动。她盯着明看了两秒,脸上那层冰霜突然裂开一道缝,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。
“哦——?”她拉长了语调,身体向着椅背微微后仰,用一种恍然大悟又带着十足调侃的语气慢悠悠地说,“原来是闹肚子啊。我说这‘厕所’的味道…可真是够‘特别’的。”她特意在“特别”二字上加了重音,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明的嘴角。
“下次,”她继续用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“温和”语气补充,“你再有这种‘关键时刻’,可得记得抬着我去‘体验’一下。毕竟,能熏…啊不,是能香成这样让人食指大动的‘厕所’,全卡丘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家了。是吧,明?”
“噗——”艾卡死死捂住嘴,肩膀疯狂抖动,脸快要笑晕钻到桌下了。
香奈美无奈地扶额,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不知是尴尬还是想笑。
玛拉则挑了挑眉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“果然如此”的笑意。
明的脸“腾”地一下红了。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露馅了,手忙脚乱地想擦嘴,却越抹越花。她干笑两声,讪讪地找位置坐下,嘴里含糊道:“那个……博士,说正事,说正事……”
梅瑞狄斯见好就收,耳朵恢复了较为放松但依旧警觉的状态。她没再纠缠,指尖在桌面上一点,将乌尔比诺发来的电子请柬投影到空中。
“好,人都到齐了,说正事。”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睿智,“周日,风曳镇会有一场画展,乌尔比诺主办欧泊主持。十分幸运,作为普雷顿晶状异形防御战的战后答谢,我们也收到了邀请。”
众人目光聚焦在请柬上,表情各异。
“乌尔比诺?他们怎么会邀请我们?”艾卡好奇。
“拉薇牵的线。”梅瑞狄斯言简意赅,“看来她在那边‘谈’得不错。”
明摸着下巴:“欧泊主持…施罗德不是刚蹬腿嘛?这个时间点邀请我们过去,怕是别有用心吧?”
“哟,明姐,你这想法有点高深啊,什么时候这么牛了?”艾卡惊呼,不敢相信这是能从明的脑子里面蹦出来的点子。明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嘴角一斜,就差把”你明姐我就不能突然灵光一把“的话说出口罢了。
香奈美轻轻点头,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:“警惕”。她虽然不能多言,但眼神锐利。
玛拉则一直沉默地看着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水杯的杯沿。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。气氛从刚才的闹剧回到了正轨,但依旧带着剪刀手特有的松弛与敏锐交织的风格。话题从画展本身,聊到可能出席的各方人物,再到乌尔比诺此举的深层意图。
讨论间隙,玛拉忽然抬起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梅瑞狄斯,然后起身走向餐厅后门外的僻静小巷。梅瑞狄斯会意,让几个人剩下的三人边聊边想想今晚该吃点什么,随即跟了出去。
小巷里,傍晚的光线昏暗。玛拉右腿向前支撑着,靠在斑驳的砖墙上。见梅瑞狄斯从后门走出,便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:
“博士,你觉得…拉法出现在这次画展的可能性,有多大?”
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执拗的光,“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。”——亲手抓住拉法给香奈美报仇,并且用她来交换尚且还没有交给欧泊的关于她身体异化的完整数据。
梅瑞狄斯看着玛拉决绝的面庞,没有立刻回答。晚风吹动她额前的发丝,也让她那双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摆动。她反问道,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:
“如果她真的出现,玛拉,你有十足的把握……拿下她吗?”
玛拉那张时常笼罩着阴郁和挣扎的脸上,此刻竟缓缓绽开一个笑容。那不是天真或开朗的笑,而是一种混合着自信乃至一丝狠厉、属于战士的笑意。巷子深处的阴影落在她半边脸上,让这个笑容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有分量。
“哈...哈哈哈,博士,我已经有把她嵌入那个什么画展墙上的觉悟了。”她声音不大,却掷地有声。
梅瑞狄斯注视了她几秒胡狼耳朵微微一动。她也露出了一个极淡、却带着认可与期待的微笑。
“很好。那就…让我们去风曳镇,一同‘欣赏’艺术吧。”
两人一齐走回餐厅,眼中皆是燃烧着狩猎前的、冰冷而炽烈的光芒。
餐厅内,灯光温暖。香奈美抿了一口杯中的温水,安静且温柔的坐在一旁看着明和艾卡为了晚饭而发生的又一次争执。而在玛拉与梅瑞狄斯的脑海中,却已然开始为一场看似平常的艺术邀约,勾勒出暗流汹涌的战场蓝图。
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:爱读书屋(m.aidushuwu.com)卡拉彼丘在弦之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