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师长被她这句话惊得瞳孔微缩,下意识反驳:“你怎么会这么想?!”
林笙扯了扯嘴角,那笑容没什么温度,目光平静地扫过杨师长、江团长,最后落在陆云川紧绷的侧脸上。
“因为我不是军人。” 她一字一句地说,声音清晰,“我理解不了你们那种‘任务高于一切’、‘随时准备牺牲’的想法。
也许在你们看来,为了大局,个人的安危、甚至性命,都可以是筹码,是可以计算、可以付出的代价。”
她微微摇头,语气里带着一种疏离的冷静:
“但在我这儿,不行。我的命,我的人生,不是谁的筹码,也不想成为什么‘出其不意’的代价。我才刚看到一点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、做点自己喜欢事情的希望。”
她站起身,对着杨师长,也对着办公室里其他两位沉默的军人,微微鞠了一躬,姿态客气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:
“所以,请恕我……无法参与这样的任务。特别技术小组的工作,如果是这种性质,那我恐怕也无法胜任。抱歉。”
说完,她不等杨师长反应,转身就向门口走去。背影挺直,却带着一种与这间充满铁血气息的办公室格格不入的疏离和……自我保护。
陆云川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
江团长也愣住了,他没想到林笙会是这样的反应,如此直接,如此……“自私”?但话到嘴边,又觉得这词太重。
她只是不想送命,这有什么错?可心里头那股“军人就该冲锋在前”的劲儿又拧着,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
杨师长看着那扇被轻轻带上的门,脸上最初的惊愕慢慢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思。他慢慢坐回椅子上,手指无意识地、一下下敲击着光亮的桌面,发出“笃、笃”的轻响。
“你们也先回去吧。” 过了好一会儿,杨师长才摆摆手,声音有些疲惫。
江团长和陆云川对视一眼,默默起身敬礼,退出了办公室。
门关上,屋里彻底安静下来。只有窗外隐约的操练声,和桌上老式座钟规律的滴答声。
杨师长靠进椅背,闭上眼。林笙刚才那平静却决绝的话,像复读机一样,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回响:
“我不是军人……”
“我理解不了你们那种想法……”
“我的命,不是谁的筹码……”
每一个字,都像小锤子,敲在他多年信奉的某些信条上。
是自己错了吗?
为了任务,为了更大的胜利,让有能力的人去冒风险,甚至牺牲,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?
过去多少年,多少同志,不都是这样前仆后继?
可林笙……她确实不是正规军人出身。
她刚来,确实已经帮了大忙,揪出了特务,改进了装备。
大丈夫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
让一个年轻姑娘顶在最前面,去承受最大的风险,这真的就是“有所为”吗?
这跟他年轻时保护百姓、守护弱者的初心,是不是有点背道而驰了?她付出的,确实已经够多了。
杨师长睁开眼,望着天花板,长长地、沉重地叹了口气。
另一边,陆云川快步追出办公楼。远远地,他就看见林笙并没走远,正沿着营区小路,闷着头往前走。步子迈得又急又重,浑身上下都写着“别惹我”三个字。
然后,他就看到了让他眼角抽搐的一幕——
路边趴着一条正在晒太阳的、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黄狗(估计是哪个干部家属养的),睡得正香,尾巴还悠闲地晃着。
林笙路过,看都没看,直接抬脚,不轻不重地在那狗撅起的屁股上踹了一脚。
“嗷呜!” 大黄狗惊跳起来,茫然又委屈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无缘无故踹它的两脚兽,夹着尾巴“嗖”地窜远了。
林笙踢完,脚步顿都没顿,继续板着脸往前走,仿佛刚才只是踢开了一块挡路的石头。
陆云川:“……”
他快步赶上去,与她并肩,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。看着她紧抿的嘴唇和侧脸上绷紧的线条,那点因为她拒绝任务而升起的复杂情绪,忽然被眼前这带着孩子气泄愤的一幕冲淡了不少。
他清了清嗓子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常:“跟狗置什么气?”
林笙头也不回,硬邦邦地甩过来一句:“看它不顺眼,长得太安逸了,碍事!” 想了想,又恨恨地补充了一句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委屈和自嘲:“我活的连狗都不如。”
陆云川听出她话里的指桑骂槐,知道她心里憋着火,那股火不仅对着任务,可能也对着他们这些“理解不了”她的人。
他沉默地跟在她身边,走了一段。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,路上偶尔有战士经过,向他们敬礼。
直到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树荫下,陆云川才停下脚步,转身面对她。
林笙也跟着停下,但依旧侧着身,不肯看他。
“林笙。” 陆云川叫她的名字,声音不高,却很清晰。
林笙没应。
“刚才在师长办公室……” 陆云川顿了顿,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,语速比平时慢,“你的话,我听见了。”
林笙的睫毛颤了一下,忽然猛地转过头,瞪着他:“你废话!你就站旁边,你要是听不见,我真的要怀疑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了!”
陆云川被她呛得一愣,随即眼底掠过一丝无奈,但并未生气。他点点头,坦然承认:“嗯,我听见了。”
“我……能明白你的想法。”
陆云川的声音有些干涩,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去理解并表达一种完全不同于自己信念的观点,“没有人天生就该是筹码。你想好好活着,这没有错。”
林笙终于转过头,看向他,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。
陆云川迎着她的目光,继续道:“但是,这次任务……顾政委,木邵杰,我,还有那些需要护送的同志和物资……我们也都想活着回来,完成任务。”
“师长找你,不是想让你去送死。” 他语气加重了些,“他是相信你的能力,相信你能想出办法,增加我们所有人活着回来的机会。是想‘保命’,不是‘送命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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