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……无欢?”郭以安试探道。
林鸢四下张望,将门关严实。
“你这是……”郭以安有些不解地问道。
待林鸢转身,郭以安着实吓了一跳,只见林鸢易容成了头发花白的老者模样。
林鸢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,朝郭以安灿烂一笑。
郭以安心中一惊,抬起双手挡住脸本能抗拒:“我不要易容!”
“不易容,怎么出去查案!快!我们的时间不多。”林鸢将工具包放在八仙桌上,打开工具包,把工具一字排开。
“……”郭以安没有说话,但身子本能得往后仰了仰,表示拒绝。林鸢比郭以安矮了一个头,自然够不着了。
“无欢跟我们一起去吗?”郭以安道。
“他要留守,看看今晚谁会来。”林鸢一挑眉,双手各举着一样工具,步步紧逼,“当然,也可以他跟我去,你留守。”
“那不行!”郭以安猛地坐下,斩钉截铁道。
林鸢得意一笑,露出两排白牙。
郭以安抖了抖,认命地闭上眼睛,视死如归:“来吧!”
年少时,林鸢刚学易容那会,郭以安曾经被林鸢拿来练手,也不知道是林鸢技术不行,还是那特质胶水的原因,郭以安只记得自己卸下装扮时,叫得如杀猪一般。
郭以安闭上眼,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,林鸢轻轻柔柔地在他脸上摆弄了一会,便开口道:“好了。”
郭以安缓缓睁开眼睛,镜子里的那人却早已改容换貌,变成了一个面容黝黑,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。
“走!”林鸢一把拉起郭以安的手腕,就要带他走,“无欢,不管谁来,只要你觉得奇怪,就下药药倒!拖到床底下藏好。记住了吗?”
顾无欢居然没有无视林鸢,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,正襟危坐,盯着门口。
“他中邪了?”郭以安指了指顾无欢道。
“噗呲”林鸢笑出了声,凑近郭以安耳边道,“答应他,包他一个月的油饼,每日三个油饼。另外抓到的人,得让他处置,下什么毒,他说了算。”
郭以安嘴角抽搐了两下,喃喃道:“还能这样……诶……等一下!”
不等郭以安准备好,林鸢就拉着他的手,从翻窗而出。
在夜色的掩护下,两人在屋顶上奔走。
“鸢儿,我们去哪里?”郭以安有些不明所以,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。
“去勘验现场!”林鸢头也没回,径直往北门城墙跑去。
林鸢和郭以安紧贴着城墙根,将身子藏匿在黑暗之中。
林鸢将绳索攥在手心,一阵风吹来,檐角铜铃被夜风拂过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轻响,就是现在!林鸢抬手将飞爪甩向垛口,铁爪勾住城砖缝隙的瞬间,发出一声极轻的“咔嗒”响。而刚刚铜铃的声音正好掩盖了这“咔嗒”声。
她脚尖在墙面上虚点,借力将绳索绷直,轻巧地上了城墙。
柔软的绳索被扔下来,郭以安虽然仍是不解,但还是攀绳而上。
“你……”郭以安压低了声音,忍不住问出口,“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?”
林鸢侧脸贴在冰凉的柱子上,双眼警惕地环顾四周,生怕有守卫会来:“以前。”
以前,她没有撒谎,确实是以前,不过这个以前是指前世,她在秘阁的那几年。
话音未落,她突然将郭以安往墙面按了按:“别动,有人来了。”
郭以安连忙噤声。
两名禁军卒抄着手跟在队正身后,靴底踩在略微活动的青石砖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“队正,这月都第七回值大夜了。”左边那名卒子缩了缩脖子,抱怨道,“白日里操练已是满身汗,夜里又得在城墙上吹这鬼风,再这么轮,我得先交代在这里!”
右边那人立刻接话,手掌搓着冻得发僵的脸:“可不是嘛!那些他的亲信,上次轮到夜班还是在驿站看守岁币的时候!岁币丢了,非但没有惩罚,还照样吃香的,喝辣的,不用值夜班。咱们禁军倒好,这夜巡就非得可着咱们薅?”
队正停下脚步,抬手按了按腰间的佩刀,目光扫过城墙下漆黑的旷野,语气里带着几分忧愁:“别叨叨了。这岁币还未找到,这年都还不知道咋过呢!不过好在,岁币在正式交割前就凭空消失了,不然,咱们都得担责。这马上年关了,岁币送不到契丹,边境怕是要不太平了。”
右边那人搓着手道:“算了,别想了,这些也轮不到咱操心,再熬半个时辰换班,回去了烧点姜汤暖暖身子。”
队正听着身后两名禁军卒的抱怨,伸手将歪斜的旗帜扶正,哑声道:“别拿厢军比,我们能跟他们一样?”
左侧卒子愣了愣,刚要开口,队正已接着道:“雄州知州王贤手底下的厢军,多是他任上招募的本地乡勇,说是辅助巡逻,实则多少沾着些亲信的意思。上头要给知州留几分脸面,自然不会让他们总轮夜班。”
右侧那卒子愤愤不平,搓着手的动作顿了顿:“怪不得!前回见厢军兄弟值夜,才到子时就换了人,咱们却得熬到天明……合着这排班还看亲疏?”
“少琢磨这些,把眼睛放亮些。别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,到时候谁都救不了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,却又掺着不容置疑的严肃,让身后的抱怨声瞬间咽了回去。
脚步声渐远,林鸢用胳膊轻轻碰了碰郭以安,郭以安心领神会,接过飞爪,与林鸢悄无声息地从城墙翻了出去。
两人出了城,找到事先藏好的马匹,一路驰骋,往驿站跑去。
“看来,这岁币确实是在那个驿站丢失的,这巡逻的士兵所说跟陆大人说得一致。”郭以安分析道,“但是,我们为什么要先入城再偷偷出城?”
林鸢浅浅一笑:“按陆大人的说法,岁币从莫州运至雄州,虽未正式交接,可这个驿站离雄州这样近,里里外外,进进出出,谁又最清楚?”
“就算不是他,与他也应该脱不了关系。他的嫌疑最大,反倒是莫州知州杨怀敏嫌疑不大,因为这银子正是从他手里丢的,他的责任最大。”林鸢分析道,“不过,这些都是猜测,还没有证据。”
“你怀疑他?”郭以安道。
林鸢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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