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：织命终章，线启新篇
极寒星域的织典如期而至。
冰原上搭起了无数线棚，棚顶用继古线织成透光的穹顶，阳光透过线网洒下来，在地上织出流动的光斑。来自万界的织者们汇聚于此，手里的线轴各式各样：归雁星的竹轴缠着槐花绒，蚀线星的熔晶轴裹着星火线，蛮荒星的兽骨轴嵌着星砂，而最显眼的，是孩子们手里那些用冰棱打磨的简易线轴，轴上缠着歪歪扭扭的暖脐结，在寒风中泛着微光。
“阿木师傅，织命司的人把‘万界织命谱’带来了！”小禾举着块半透明的线晶跑过来，晶面刻满细密的纹路，正是历代织者的织痕合集。她身后跟着石牙，小家伙穿着新缝的兽皮袄，怀里紧紧抱着那枚“万界织命师”玉印，断指在印面上摩挲出淡淡的温痕。
阿木站在织典中央的线脉柱前，柱身缠绕着亿万根继古线，线尾都系着枚织痕结——有开创者的指印，有守炉人的焦痕，有墨影的熔浆印，还有他自己在迷雾星域留下的划伤。此刻，这些结正在阳光下共振，发出清越的鸣响，像首无字的万线谣。
“时辰到了！”织命司的大织者高声宣布。线棚里的织者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，目光投向线脉柱。按照古礼，织典的第一件事，是由现任织命师将自己的织痕刻入万界织命谱，作为对历代织者的回应。
阿木接过线晶，指尖的焦线轻轻划过晶面。他本可以织出最复杂的通古结，让纹路覆盖所有旧痕，但他没有。焦线在晶面的空白处缓缓游走，织出个最简单的平结，结心嵌着颗极小的线种——那是石牙第一次织成断指结时，掉落的线屑凝成的。
“这是……”织命司的大织者愣住了。
“织命的开始，本就是个平结。”阿木将线晶举过头顶，阳光透过平结，在地上投下清晰的影，“历代织者的痕，不是用来被覆盖的，是用来让后来者知道，再难的路，也是从这一步开始的。”
线脉柱突然剧烈震颤，继古线顺着柱身向上攀爬，在顶端织出个巨大的万线归心结。结心的位置，守炉人、墨影、林婆婆……无数老织者的虚影缓缓浮现，他们对着阿木点头，然后化作光粒，融入周围织者的线轴里。
石牙突然举起玉印，印面的“万界织命师”五个字与万线归心结产生共鸣，射出道金光，落在每个孩子的线轴上。孩子们手里的冰棱轴瞬间变得温润，轴上的暖脐结自动舒展，与周围织者的线产生连接，像无数条细小的河，汇入线脉柱的洪流。
“师傅说，这印不是一个人的。”石牙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冰原，“是所有会织结的人的。”
织者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。归雁星的姑娘们将槐花线抛向天空，线在空中织出片流动的花海；蚀线星的织者点燃星火线，火顺着线脉游走，在冰原上画出温暖的圈；蛮荒星的长老们敲响兽骨线鼓，鼓声与线结的鸣响合在一起，成了最动人的节拍。
阿木望着这一切，突然想起很多年前，自己还是那个被叫做“废柴”的少年。那时他躲在织命炉后，看着守炉人添柴的背影，总觉得“万界织命师”是遥不可及的梦。而现在，他站在这里，才明白所谓梦想，不过是让自己的线，成为别人脚下的桥。
织典进行到一半时，极寒星域的冰原突然裂开道缝隙，里面涌出大量紊乱的线脉——那是从未被探索过的“暗线域”，线流狂暴，能撕碎任何结。
“是暗线域的线脉暴动了！”有织者惊呼。
阿木却笑了。他转身对孩子们说：“想不想看看，你们织的暖脐结，能不能焐热最冷的线？”
“想！”孩子们举着线轴，冲进线流最紊乱的地方。他们没有织复杂的锁地结，只是把暖脐结一个个抛向乱线，结上的体温与继古线相触，狂暴的线流竟慢慢温顺下来，像被安抚的兽。
阿木跟在后面，焦线在他掌心织出引导结，将孩子们的线连在一起。他看着石牙用断指结缠住最凶的一股乱线，看着小禾用双承结将归雁星的暖线引过来，突然明白守炉人为何总说“织者的手，比任何结都有力量”——因为手里握着的，从来不是线，是愿意温暖别人的心意。
当最后一股乱线被驯服时，暗线域的缝隙里开出了第一朵线花。花是银白色的，花瓣上印着无数细小的织痕，有老的，有新的，有完整的，有残缺的，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绽放。
“这是‘终始花’。”阿木轻轻摘下花瓣，“老织者说，线脉的尽头，也是新的开始。”
织典的最后，阿木将那枚线晶交给了织命司，却把石牙的线种留了下来。他没有选择留在极寒星域，也没有回到初源星海，而是背起简单的线篓，走向了暗线域的深处。
“师傅要去哪？”小禾追上来问。
“去看看还有哪些地方，需要一束线的光。”阿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，“记住，织命师的路，不在织典上，在每个需要线的角落。”
他转身时，衣角带起的风，吹动了孩子们的线轴。继古线顺着风的方向延伸，在冰原上织出条长长的路，路上印着无数织痕——那是他走过的，也是孩子们将要走的。
石牙站在线脉柱前，举着玉印，看着阿木的身影消失在暗线域的光晕里。他突然学着阿木的样子，在掌心织了个平结，结心嵌着那枚线种。阳光落在结上，线种开始发芽，抽出银白的线芽，顺着线脉柱向上生长，像在说：
“别担心，我们会继续织下去。”
很多年后，极寒星域的冰原上长出了成片的线脉林。每棵树上都缠着不同的结，有的歪，有的正，有的旧，有的新，却都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。游历的织者们会来这里，取下一片线叶，叶面上会浮现出阿木的身影——他在暗线域的深处，教那里的孩子织结，手里的线轴磨得发亮，掌心的织痕，比星轨还要深。
而万界织命谱的最后一页，永远留着那个简单的平结。后来的织者们说，那是所有故事的开始，也是所有故事的延续。
因为织命从不是终点，是无数个崭新的开始。
就像线永远在织，结永远在长，而那些藏在线里的温暖与期待，会顺着星轨，流淌到宇宙的每个角落，等着某个新的织者，轻轻拿起线，说一句：
“我也想试试。”
这或许，就是从废柴到万界织命师，最圆满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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