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厅内的气氛，经过方才那电光火石却又高下立判的切磋后，变得微妙而郑重。侍女重新奉上热茶，袅袅茶香似乎也驱散了些许之前的试探与锋芒。
霍秀秀亲自为张启明斟茶，动作优雅，笑容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真诚与凝重：“张先生勿怪，家中护卫莽撞，实在是先生身手太过惊人，令我等凡俗之辈见之心折，忍不住想要印证一番，倒是让先生见笑了。”
张启明接过茶杯，神色依旧平静：“霍小姐言重了，互相切磋，共同进步而已。”他心中明了，真正的戏肉，此刻才要开始。
果然，霍秀秀沉吟片刻，美眸流转，直视张启明，语气变得正式起来：“张先生是爽快人，秀秀也就不再绕弯子了。昨日先生仗义出手，今日又让我等见识了何为真正的高手风范。我霍家虽以女流之辈当家，在长沙这地界经营多年，倒也积累了些许人脉和资源，尤其在信息情报和一些……嗯，比较特殊的物事渠道上，或许能帮上先生一点小忙。”
她轻轻放下茶盏，声音放缓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：“我听闻，先生似乎在寻觅一些颇为罕见的药材？若是先生不嫌弃，我霍家愿尽绵薄之力，提供相关信息，甚至，可以为先生牵线搭桥，获取部分资源。”
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张启明静静听着，等待她的下文。
霍秀秀微微一笑，继续道：“当然，我霍家也并非无所求。如今这世道，看似太平，暗地里的风波却从未停歇。我霍家虽有些自保之力，但难免会遇到一些……需要更强力量才能应对的局面。先生身手超绝，远超寻常护卫，若将来在某些‘特殊环境’下，或遇到某些不开眼的麻烦时，先生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，施以援手，充当一回‘武力顾问’，或者分享一些在‘特殊环境’下的生存经验，我霍家便感激不尽了。”
她的话语十分巧妙，将合作定位在“互相帮助”的层面，既提出了请求，又给足了对方面子，并未将张启明置于“打手”或“下属”的位置，而是近乎平等的合作者。所谓“特殊环境”和“生存经验”，自然指的是探索古墓遗迹等场合。
张启明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，心中飞快权衡。
霍家的情报能力和资源渠道，对他而言确实极具吸引力。无论是后续寻找更完整的丹方药材，还是探听西沙海底墓或者其他神秘之地的消息，有地头蛇的帮助无疑会事半功倍。而对方提出的要求，在他看来并不过分，在他能力范围内提供武力支持或经验分享，这本就是等价交换。更何况，与霍家这等老牌势力建立联系，本身也是一种无形的资本。
“可以。”沉吟片刻后，张启明干脆利落地点头，“合作愉快，霍小姐。”
“合作愉快，张先生！”霍秀秀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，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。她拍了拍手，候在外面的钱管事立刻躬身进来。“钱叔，去将西街‘百草堂’李老珍藏的那几味药材的讯息，还有我们库房里那支五十年份的‘血茯苓’，一并取来，赠予张先生。”
钱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但立刻领命而去。血茯苓已是难得，那李老珍藏的药材讯息更是价值不菲，小姐这次出手可是大方得很。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霍家对张启明的重视程度。
事情谈妥，气氛更加融洽。又闲谈了几句，张启明便起身告辞。霍秀秀亲自将他送至别院门口，态度十分客气。
待张启明的背影消失在巷口，霍秀秀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，转身回到内院一间布置得古色古香的书房。
书房内，之前与张启明交手的霍英早已等候在此，旁边还坐着两位年纪颇长、眼神锐利、气息沉凝的老者。
“如何？”一位穿着褐色长衫、手持烟袋的老者沉声问道，他是霍家的一位长老，掌管部分家族武力。
霍英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后怕和敬佩，躬身道：“回禀三长老，七长老，秀秀小姐。那张启明的功夫……深不可测！属下无能，根本试不出他的深浅。”
她详细描述了交手的过程，特别是那种让她柔术巧劲如同陷入泥潭、完全无法施展的诡异感觉，以及最后那轻描淡写一靠传来的恐怖震荡力。
“他的力量极其古怪，并非单纯的刚猛或阴柔，而是一种……一种能穿透防御，直接作用于筋骨内脏的力道！我的柔术擒拿在他面前，仿佛孩童嬉戏，完全被克制！”霍英最后总结道，语气中充满了挫败感和一丝敬畏。
两位长老闻言，脸色都变得极其凝重，互相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。
手持烟袋的三长老深吸了一口烟，缓缓吐出烟圈，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干涩：“劲力透体，如针如钻，克柔术于无形……这，这难道是古籍中记载的……暗劲？！”
“暗劲？！”霍秀秀失声惊呼，她虽不精武功，但也听家族长辈提起过这种传说中的境界，那是无数练武之人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高度！据说如今整个老九门里，明确达到这个境界的，屈指可数，无一不是各家的镇族老怪物或是天赋异禀的绝顶天才！
“如此年轻……竟然摸到了暗劲的门槛？！甚至可能已经初成！”另一位七长老声音沙哑，眼中精光爆射，“这怎么可能？！他不是世家子弟，师承不明，如何能在这个年纪达到如此成就？除非……除非他天赋恐怖到逆天，并且对自己狠辣到了极致！”
三长老重重地磕了磕烟袋，神色复杂地看向霍秀秀：“秀秀，这次……你或许是无心插柳，却为我霍家结下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善缘啊！幸亏你昨日碰巧与他相遇，又及时以礼相待，抛出合作的橄榄枝。若等到他日后名动长沙，乃至惊动其他几家，我们再想交好，代价恐怕就难以估量了！”
他叹了口气，带着无限的感慨：“如此年轻的暗劲高手，其潜力和未来……不可限量！长沙城这潭水，怕是真要因他而动了。我霍家能否在这变局中获利，或许，就看这次合作了。”
霍秀秀听着两位家族中颇具威望的长辈如此高的评价，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她原本只是觉得张启明身手极高，值得拉拢，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实力竟然达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，足以让家族长老都为之震动和忌惮！
她回想起市集上他冷静破局的身影，想起他刚才在花厅内古井无波却又深不可测的眼神，想起他那轻描淡写击败霍英的从容……原来，那平静的外表下，竟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！
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开来。有震惊，有后怕，有对强大力量的本能敬畏，有一丝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选择，更有一股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好奇——这个男人，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和秘密？他是如何练就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的？
同时，一丝若有若无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异样情愫，也悄然在她心底滋生。那是对强者的仰慕，是对神秘的探究，或许，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关注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霍秀秀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翻腾的心绪，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精明，“我会处理好与张先生的关系。这份合作，对霍家利大于弊。”
两位长老欣慰地点点头。
而此刻，离开霍家别院的张启明，并不知道霍家内部因他而起的这番震动。他拿着钱管事送来的药材信息和那支品相极佳的血茯苓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。
关上门，他看着手中的东西，眼中闪过一丝锐芒。霍家的橄榄枝，接下了。接下来，便是利用这些资源，尽快提升实力！
只有自身足够强大，才能在任何合作中掌握主动，才能应对未来更大的风浪。
他盘膝坐下，将血茯苓配合其他药材，再次开始炼制【清煞丹】。实力的提升，刻不容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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