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几日过去。
自从被迫签下那份“共享协议”，
潘瑾怜觉得自己的金丹大道，好像走岔了。
比如此刻。
明明是师傅李老实的头七，气氛肃穆。
她和柳如烟一左一右，陪着秦寿烧纸。
可柳如烟那女人，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秦寿那边靠。
再近一点，就要贴上去了！
潘瑾怜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，恰到好处地挤在了两人中间，隔开了一丝暧昧的距离。
柳如烟感受到了肩头的力道，美眸瞥了过来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幽怨的挑衅。
“师妹，今天周日，放假日，你也要抢？”
潘瑾怜冷着脸，用眼神回敬。
“注意场合，师姐。”
秦寿夹在中间，闻着左边白兰般的清冷和右边玫瑰似的馥郁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。
他看着灵堂上师傅的牌位，默默点上三炷香。
青烟袅袅。
“师傅，你看到了吗？”
“师娘她……修为精进了。”
“师姨她……最近也不老是打我了。”
“她们现在是好姐妹，真的，比亲的还亲。”
“你的仇，我也记着呢。”
他喃喃自语，像是在汇报工作。
然而，话音未落。
轰隆——！
整个院子，不，是整个柳仙镇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！
大地，在呻吟。
空气中，凭空多了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。
一股妖气，如墨汁滴入清水，自镇外的黑风山方向，蛮横地侵染了整片天空！
那气息，暴虐，嗜血，不加掩饰。
“吼——！”
一声虎啸，仿佛来自九幽，裹挟着音波凝成的实质性冲击，悍然砸下！
院墙上，由潘瑾怜亲手加固的三层符文阵法，光芒一闪。
随即，如被铁锤砸碎的玻璃，瞬间爆裂！
哗啦！
坚固的院墙，像沙子堆砌的城堡，轰然倒塌。
烟尘散去。
一个黑影，遮蔽了午后的阳光。
不，那不是影子。
是一头……山？
一座由黑色钢针和暴虐肌肉组成的山。
山，动了。
两盏血色的灯笼，在山顶亮起，死死锁定了院中的三人。
金丹后期！
狂暴的妖气如海啸般拍来，院内的空气瞬间被抽空，压得人骨骼作响。
“金丹后期！”
潘瑾怜脸色一变，瞬间判断出对方的实力。
她一步踏出，金丹二重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，如同一面无形的盾牌，将秦寿和柳如烟护在身后，勉强将那山呼海啸般的妖气抵挡在外。
“师姐！”
柳如烟紧随其后，与潘瑾怜并肩而立。
她刚入金丹，境界未稳，在那头积年老妖的威压下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，俏脸煞白如纸。
但她没有退。
她的“道理”，就在身后。
退一步，道心即碎！
那头小山般的虎妖王，猩红的瞳孔扫过二人，最后定格在秦寿身上，每一个字都带着能刮掉人一层皮的怨毒。
“杀……我……孩……儿……者……”
“滚！出！来！受！死！”
它来了。
黑风山虎妖王，为了它那被李老实杀死的儿子，寻仇来了！
潘瑾怜脑中念头急转，立刻对柳如烟传音。
“师姐，这孽畜是金丹后期，我们加起来也就能撑三十息！你带秦寿从密道走，我来拖住它！”
声音急促，却条理清晰。
“不！”
柳如烟想也不想，直接拒绝。
“我的本命法器刚与秦寿的鸿蒙气息相连，攻伐之力最盛！我主攻，你主防，或许能拼死一搏！”
她已经不是那个凡事都先考虑退路的柳如烟了。
“糊涂！”
潘瑾怜气急，“拼？拿什么拼！他若死了，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！”
“他活着，我们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，又有何意义！”
两个女人，第一次在生死关头，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。
但她们的动作，却出奇地一致。
灵力运转，法宝蓄势，死死地护住身后的男人，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妖气侵袭。
就在她们准备燃烧精血，拼死一战时。
一道身影，穿过了她们联手布下的灵力护盾，就像穿过一层水幕。
轻松，惬意。
秦寿，从她们身后走了出来。
“师姨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压过了虎妖王的咆哮和那令人牙酸的妖风。
潘瑾怜布下的护盾，连金丹后期的妖气都能抵挡片刻，却被他……直接穿过来了？
她和柳如烟都懵了。
只见秦寿迎着那滔天妖气，非但没有半分紧张，反而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。
他甚至还有闲心侧过头，看着两位如临大敌的师娘，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。
“师娘，师姨。”
“家里来客人了，还是只没买票的，怎么能让你们动手呢？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柳如烟和潘瑾怜彻底宕机。
客人？
没买票？
那可是金丹后期！能把整个柳仙镇屠杀十遍的虎妖王啊！
“寿儿，别胡闹！这不是逞能的时候！快回来！”柳如烟急得快哭了，伸手想去拉他。
“秦寿！”潘瑾怜也厉声喝道，“站到我身后去！”
秦寿只是笑了笑。
没有解释。
解释太麻烦了。
不如直接动手。
他当着她们的面，缓缓伸出手。
握住了背后那根一直被她们当成烧火棍，有时甚至还拿来捅过蜂窝的，黑不溜秋的“铁棍”的柄。
然后，轻轻一拔。
没有“噌”的一声清鸣。
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。
只有一声……仿佛虚空被撕开的，沉闷而压抑的摩擦声。
那把被她们嫌弃了无数次的破铜烂铁，那把刀刃上还沾着上次烤红薯留下的黑灰的残刀，被他抽了出来。
刀身暗淡，锈迹斑斑，断口处参差不齐。
就是这么一把，扔到废品堆里都没人愿意捡的破刀。
在它被拔出来的一瞬间。
整个世界，安静了。
风，停了。
虎妖王那足以掀翻屋顶的咆哮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，硬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，变成了一声滑稽的“咕噜”。
那股源自太古洪荒的，蛮横、霸道、不讲道理的气息，悄然弥漫。
院外，虎妖王那双血色的瞳孔，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！
恐惧！
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，源自基因里镌刻了亿万年的，面对天敌的本能恐惧，让它如小山般的身体，不受控制地筛糠般颤抖起来！
它看不懂那把刀。
但它的妖魂，它的每一滴血液，都在疯狂地尖叫，在警告它！
逃！
逃得越远越好！
然而，它的四肢，仿佛被灌满了铅，动弹不得。
秦寿单手拎着那把与他身形极不相称的巨大残刀，刀尖斜斜地指向地面，姿态随意得像拎着一根甘蔗。
他转过头，对着身后已经彻底石化的两位绝色师娘，咧嘴一笑。
那笑容，灿烂，阳光，人畜无害。
“师娘，师姨，放心。”
“师傅他老人家，生前没能亲手宰了这畜生，是个遗憾。”
“今天，头七。”
“这杀父之仇，我替师傅报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掂了掂手里的盘古残刀，补充了一句。
“别慌。”
“我的刀，保熟！”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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