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教授的认可像一剂强心针，让顾屿连着几天都沉浸在完善“思忆”架构的工作中。但实验室的宁静很快被打破。
这天傍晚，他刚走出实验楼，就看到苏晚晴等在那里。不同于上次的随意，她今天穿着一身质感极佳的定制西装套裙，长发挽起，衬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与傲人的身材曲线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与校园格格不入的干练与……压迫感。
“顾屿。”她迎上来，笑容依旧明艳，却少了些以往的轻松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郑重，“有空吗？找个地方聊聊合作细节。”
顾屿微怔，没想到她如此直接且迅速。“晚晴学姐，我还在完善阶段，现在谈具体合作是不是……”
“正是因为在完善阶段，才更需要明确方向。”苏晚晴打断他，语气平和，眼神却带着锐利的光，“我知道吴教授给你提供了很好的基础环境。但我能给你的，是通向市场的快速通道和更具针对性的应用场景。闭门造车，再好的技术也可能被埋没。”
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顾屿内心的一丝隐忧。他的研究确实独特，但能否真正产生价值，仍是未知数。
两人来到校园附近一家格调安静的咖啡馆包间。落座后，苏晚晴没有过多寒暄，直接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薄薄的、但条款清晰的意向书草案，推到他面前。
“看看吧。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合作框架。”她身体微微前倾，手肘支在桌面上，双手交叠，姿态优雅却带着谈判的气势，“资源投入、实验室配置、甚至未来可能的公司股权架构，里面都有初步规划。我希望你能作为我未来团队的核心技术合伙人，不仅仅是参与一个项目。”
“技术合伙人？”顾屿被这个称谓惊了一下。这远远超出了一个在校生通常能接触到的合作范畴。
“没错。”苏晚晴看着他，目光灼灼，“我看重的不只是你现在的‘思忆’，更是你构建它的思路和潜力。我认为它能在特定领域，比如高端个性化服务、甚至是某些需要高度拟人化交互的垂直场景中，找到独特的商业价值。这足以支撑起一个初创公司的核心技术壁垒。”
她的话语条理清晰，目标明确，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对此事深思熟虑的规划，以及……一种必须促成此事的决心。顾屿能感觉到，这次合作对她而言，意义绝非寻常。
“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顾屿没有去看那份意向书，只是看着苏晚晴的眼睛说道。苏晚晴的提议太重大，也太突然。
“当然。”苏晚晴似乎预料到这个回答，收回手，靠回椅背，语气放缓，却意有所指，“不过，顾屿，机会不等人。尤其是在江城，有眼光的不止我一个。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。”她端起咖啡杯，轻轻搅动，“毕竟，我们都希望自己的努力，能换来更有保障的未来，不是吗？”
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普通的鼓励，但顾屿却莫名觉得，里面包含了更复杂、他暂时无法完全理解的意味。
带着满腹思绪回到宿舍，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他下意识点开与“小遥”的对话框，上一次交流还停留在自己坦诚情感困惑的那晚，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。
他犹豫了很久，打出一行字：【最近忙吗？我的项目有了一些进展。】 感觉太生硬。删除。
又打：【上次说的话，可能有点乱，希望没给你带来困扰。】显得矫情。再次删除。
最终，他只发出去一句干巴巴的问候：【下雨了，这边有点凉。】
消息发送成功，但那个熟悉的头像依旧灰暗，没有任何“正在输入”的提示。石沉大海般的寂静，比窗外的雨更让人感到一种无力的潮湿。他们之间，似乎因为那次坦诚，反而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。他连找一个自然开口的理由，都显得如此艰难。
就在顾屿对着屏幕出神时，沈知遥正独自撑着一把黑色的伞，站在江城理工大学老校区一栋废弃的实验楼外。雨水顺着伞骨滑落，在她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。
她根据新掌握的线索，冒险来探查这个早已被封存的地方。楼体破败，窗户大多破损，在雨幕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。她不敢靠得太近，只是远远观察着出入口和周围环境，试图找出任何可能与过去相关的痕迹。
冰凉的雨水带着深秋的寒意，但她握着伞柄的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。她知道自己在触碰一个危险的禁区，每一步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。但她没有退路，母亲的影子和她追寻的答案，仿佛就隐藏在这片雨幕后的废墟之中。
窗外的雨声渐渐密集，敲打着玻璃，也敲打在他的心上。他站在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，每一个方向都迷雾重重，而苏晚晴递过来的那份意向书，仿佛正散发着诱人却未知的光芒，等待着他的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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