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刑部大牢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,为这座象征着大炎王朝铁腕法纪的衙门,平添了几分阴森。
而此刻,林缺正站在刑部档案房外的一棵老槐树下,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他不是来劫狱,而是来“招魂”。
他脑海中,【气息覆写】的功能介绍清晰无比:可模拟指定目标的生命气息、灵力波动乃至灵魂频率,前提是该目标已死亡,且系统资料库中存有其完整数据。
他选定的目标,是一个名叫“小六子”的太监。
此人原是刑部档案房的扫地杂役,三个月前因“突发恶疾”暴毙。
但林缺从系统解锁的残缺信息中得知,小六子的真正死因,是在打扫时无意间看到了玄冥阁相关案卷,被秘密灭口。
一个完美的、被人遗忘的身份。
“覆写开始。”林缺心中默念。
刹那间,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体内散开,仿佛有无数细密的丝线钻入他的四肢百骸,重塑着他的存在感。
他的心跳频率、呼吸节奏,甚至连站立时身体的微小晃动,都在向着那个早已化为枯骨的小太监无限趋近。
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,此刻给人的感觉,却像是一缕徘徊不散的阴冷游魂。
他佝偻着背,学着记忆中老太监的样子,一瘸一拐地混进了每日给刑部当值人员送宵夜的膳房队伍。
在一群睡眼惺忪、麻木不仁的膳童中,他这张苍白而毫无存在感的脸,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江河。
他的目标很明确——白芷。
作为杜如晦的亲传弟子,这位少女药师频繁出入刑部,名义上是为刑讯后的犯人疗伤,实则是在执行某些见不得光的任务。
林缺要等的,就是她露出破绽的瞬间。
一连两日,他都像个真正的幽灵,沉默地送饭,沉默地收拾,目光却从未离开过白芷的动向。
终于,在第三天黄昏,机会来了。
高秉烛因一桩陈年旧案亲自提审要犯,刑部内戒备森严。
白芷独自一人从药房走出,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她避开巡逻的卫兵,快步走到后院的一口枯井旁,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纸包,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尽数倒入井中。
做完这一切,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,长舒一口气,转身匆匆离去。
林缺的眼底,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。
他等到四下无人,缓步挪到井边。
井口不大,向下望去黑洞洞的,散发着陈腐的湿气。
他没有去看井底,而是从怀中摸出一枚最普通的铜钱,指尖一抹,将那枚“守戒”符文烧成的灰烬,极其隐晦地沾染在了铜钱的边缘。
随即,他将铜钱看似随意地丢在井边的青苔上,转身便走。
刚走出七八步,他脚下“不慎”一滑,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后拉扯,发出一声凄厉的短促惊叫,竟直挺挺地朝着井口摔了回去!
“噗通!”
落水声在寂静的后院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有人落井了!”
很快,当值的衙役闻声赶来,七手八脚地将“小六子”从不足两丈深的井里捞了上来。
被井水呛得半死的林缺,浑身湿透,面色惨白如纸,双目紧闭,身体不住地发抖。
“喂!醒醒!你怎么回事?”衙役拍打着他的脸。
林缺的眼皮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一条缝,眼神涣散而恐惧,他死死盯着一个方向,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喃喃呓语:
“钥匙……钥匙不开门……门要吃人……吃人……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精准地刺入了刚被惊动、赶来查看的白芷耳中。
白芷闻声回头,目光与林缺那空洞的眼神在空中交汇。
当她看清那张脸是档案房那个死去的“小六子”时,背心瞬间窜起一股寒意。
而当她听到“钥匙”和“门”这两个词时,脸上那份故作的镇定,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,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!
是夜,月凉如水。
白芷终究是放心不下,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回到了枯井边。
她借着灯光,一眼就看到了那枚躺在青苔上的铜钱。
她小心翼翼地拾起,凑到眼前细细端详,当指尖触摸到那一点点熟悉的符文灰烬时,她的手猛地一颤。
就在她身后十丈外的一棵枯树之后,林缺屏住呼吸,将《逆命回响》运转到了极致。
这项功法不仅能让他耳力倍增,更能捕捉到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泄露的、极其微弱的灵魂低语。
他“听”到了白芷内心的风暴。
“……是他?不可能!他明明已经逃出宫了……皇后娘娘的‘守戒’灵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还是在这个死人身上?”
“‘钥匙不开门,门要吃人’……难道他知道了?不,连我都只是猜测……师父留下的玉牌,只能启封星祭台的第一道锁链……若没有另一半心钥共鸣,强行开台,只会引来煞气反噬,届时整个皇城都会化为死地……”
心钥共鸣!
煞气反噬!
林缺藏在暗处,心头如遭重锤!他瞬间明白了!
那该死的星核,根本不是用一把物理钥匙去打开的宝箱!
它更像是一个需要双重密码验证的核武库!
萧清雪手里的玉简是密码之一,而他这个被星核碎片寄生的容器,就是另一半密码,一个活生生的“心钥”!
难怪她们一直盯着自己,难怪萧清雪说他是“钥匙容器”!
原来如此!
就在他心神剧震,准备悄然退走之际,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,如同冬日里的寒冰。
“装疯容易,收场难。你以为,我不知道你是谁?”
林缺身体一僵,猛地回头。
月光下,苏嬷嬷提着一盏八角宫灯,静静地立在那里,面无表情,眼神却锐利如刀,早已将他完全锁定。
被发现了!
林缺心中警铃大作,但脸上却瞬间切换模式。
他没有逃,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,茫然地转过头,痴痴地看着苏嬷嬷,然后咧嘴一笑,露出白痴般的表情,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,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:
“嬷嬷……嬷嬷莫吓我……我不是疯子,我只是饿坏了做梦……梦见娘娘给我糖吃,可甜了……”
说着,他竟真的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知藏了多久、已经有些发霉的糕点,毫不在意地塞进嘴里大口啃了起来,吃得满嘴都是渣。
这番操作,直接把苏嬷嬷都看愣了。
她锐利的目光在林缺身上来回扫视,似乎想从他那痴傻的表情和疯癫的举动中,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。
她盯着他良久,忽然从袖中扔出一个小瓷瓶,冷冷道:“吃下去,明日还能走路。”
林缺看也不看,捡起瓷瓶拔掉塞子,便将里面的几颗黑色药丸一股脑倒进嘴里,就着嘴里的糕点渣,“咕咚”一声咽了下去。
药丸入腹,一股辛辣的凉意瞬间炸开,直冲天灵盖!
林缺心中冷笑:“来了!”
他早已通过系统分析,这药丸中含有“清心露”的成分,是一种专门破解低级幻术和伪装术的烈性药物。
普通人吃了提神醒脑,而伪装者吃了,则会瞬间被打回原形,痛苦不堪。
她们果然在测试我!测试我是否用了邪法伪装!
然而,她们算错了一点。
他靠的不是幻术,而是系统赋予的【气息覆写】,是深达灵魂层面的模拟!
而他的肉身,更是早已被《不灭金身》淬炼得百毒不侵!
这霸道的“清心露”药力,刚一入体,就被《不灭金身》的功法自行运转,当成大补之物,几个周天下来,便被炼化得干干净净,非但没让他现出原形,反而让他精神更旺,眼神中的“痴傻”之气都仿佛浓郁了几分。
一夜无话。
次日清晨,刑部膳房门口,一场更大的“好戏”开演了。
“小六子”突然抱着头在地上打滚,口吐白沫,浑身剧烈抽搐,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:
“门要开了!开了!钥匙……钥匙在胸口!好烫!烫死我了!”
他一边喊,一边疯狂撕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,状若疯魔。
周围的人吓得惊惧避让,唯恐沾上这不详的疯病。
混乱中,一道纤细的身影快步从他身边走过。
正是闻讯赶来的白芷。
她看似匆忙,手指却在与林缺擦身而过的瞬间,极快地将一张叠成细条的纸条,塞进了他抽搐的手心里。
当林缺被衙役们拖走关进柴房后,他才缓缓摊开手心。
纸条上没有字,只有一幅潦草却精准的结构图——一座九层祭坛,祭坛中央,赫然标注着两个并列的凹槽,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:
“单钥启三链即崩,双钥同燃方可稳。”
林缺瞳孔猛地一缩!
白芷这是在向他传递最核心的情报!
他瞬间明白了一切!
萧清雪的计划,是利用玉简单方面强行开启祭台的前三道封印,或许是为了取出某样东西。
但这样做,会导致整个祭台结构崩溃,引发灾难!
而玄冥阁的真正目的,就是逼迫萧清雪这么做,他们好在混乱中渔翁得利,夺取失控的星核!
一个螳螂捕蝉,一个黄雀在后!
而他这个“蝉”,却被双方都算计在内!
林缺将图纸凑到嘴边,就着口水嚼烂咽下,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寒光。
他连夜潜出刑部,如鬼魅般摸进了早已废弃的皇城天文台旧址。
对照着那张刻在脑海里的祭台星轨,他疯狂推演,终于在黎明前,确认了星力交汇、祭台最不稳定的时间点——三日后的子时三刻!
那是萧清雪动手的最佳时机,也是他干预的唯一机会!
三日后,夜。
一个负责给各宫送炭火的年迈老仆,推着一辆吱嘎作响的木车,混入了凤仪殿偏院。
他就是再次改换了气息的林缺。
趁着苏嬷嬷带人巡查前殿的空档,他闪身进入一间堆放杂物的耳房。
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小段竹片,上面用利器刻画着简易的星图和那个准确的时间点,然后飞快地将它塞进了墙角一个废弃火炉的炉底缝隙里。
做完这一切,他抓起一把冰冷的炭灰,在炉壁上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:
“你防我,我防你,不如一起防门外。”
当夜,萧清雪亲临这间从不住人的耳房。
她看着炉壁上那行字,沉默良久。
最后,她伸出纤纤玉指,轻轻抚过那冰冷的炭灰,绝美的脸上,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、却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“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些。”
她没有命人清除痕迹,反而淡淡吩咐:“传旨,将此炉封死,炉壁加厚三寸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”
而此刻,藏身于殿外檐角的阴影中,林缺看着自己脑海里,那块代表着【伪装精通】最终奥义的第九块拼图虚影,缓缓浮现,与其它八块拼合在一起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与自信,充斥着他的内心。
他望着灯火通明的凤仪殿,低声自语,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与决然。
“娘娘,这次我不是逃,是来谈条件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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