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句低语如同一道无形的惊雷,在林缺的脑海中炸开。
地下?
裴十一这个老怪物,到底知道些什么?
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妹妹冰冷的手,那股来自玄冥阁杀手的凛冽杀意尚未完全散去,新的谜团又接踵而至。
他没有时间深究,抱着林婉儿,身形如风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冷宫的重重黑影之中。
御马监的废弃马厩,偏僻且终年无人踏足,是藏身的绝佳之地。
他将妹妹安顿在一堆干爽的稻草上,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。
“哥,你……”林婉儿的嘴唇冻得发紫,眼中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担忧。
“别说话,保存体力。”林缺沉声道,回头望向马厩门口。
黑暗中,裴十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,那只独眼在夜色里仿佛一盏幽绿的鬼火。
“老前辈,我妹妹就拜托你了。”
裴十一冷哼一声,算是应允,独眼扫过林婉儿身上那件属于林缺的太监服,眼神复杂难明,终究没再多言,身形一晃,便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里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林缺知道,裴十一会信守承诺。
但这不够!
仅仅是藏起来,永远是被动挨打。
刘贵妃那个毒妇一日不倒,婉儿就一日不得安宁。
他要的,是一劳永逸!
他脑中飞速盘算,一个大胆至极的计划逐渐成型。
刘贵妃不是信鬼神吗?
那他就送她一场永生难忘的鬼祟大戏!
让她自己,亲手把冷宫这块烫手山芋扔出去!
他重返守戒司那间破败的耳房,翻箱倒柜,找出了当初白芷所赠、如今只剩下些许残渣的“醉梦草”与“寒髓膏”。
他将两样东西碾成粉末,又溜进御膳房,偷来一把石灰和一碗未凝固的鸡血。
回到房中,他将所有材料混合,一股阴冷诡异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。
这就是他独家秘制的“阴煞粉”。
做完这一切,他又取来木炭,在一张张黄纸上拓印出狰狞的鬼脸符文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明日,就是刘贵妃请来的道士作法之日,那将是他的舞台。
次日黄昏,冷宫久违地“热闹”起来。
刘贵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亲临此地,身后跟着七八个身穿八卦道袍、手持桃木剑的道士。
她面色倨傲,眼底却藏着一丝对这阴森之地的忌惮。
法坛很快设好,香烛点燃,符纸焚烧。
为首的道士手摇铜铃,口中念念有词,宣称要“荡尽冤魂,净化阴地”。
就在法事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,一道无人察觉的黑影,早已如壁虎般潜伏在正殿的屋顶之上。
林缺屏住呼吸,看准下方那盆烧得正旺的火盆,指尖一弹,一小撮“阴煞粉”悄然落下。
粉末遇热,没有燃烧,反而“滋”的一声,腾起一团幽蓝色的诡异烟雾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寒气。
紧接着,一个时而尖利、时而怨毒的女人声音,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,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刘氏……害我母女……血债……血偿!”
这正是林缺动用【伪装精通】,模拟出的凄厉女声。
那些本就心虚的宫人当场吓得腿软,几个道士也是脸色大变,阵型顿时乱了。
一个年轻道士慌不择路,一脚踢翻了身旁的火盆,带火的木炭滚了一地,引燃了周围枯败的杂草。
混乱之中,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!
墙角一盏破旧的灯笼竟无风自动,剧烈摇晃起来。
昏黄的灯光投在斑驳的墙壁上,映出一个披散着长发、身形扭曲的女人轮廓!
“鬼……鬼影!”有宫女尖叫出声。
那正是林缺提前请哑女沉香缝制的布偶,内部藏着磷粉和简单的牵引机关,由他用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丝在屋顶操控。
院内已是鬼哭狼嚎,一片狼藉。
林缺却在此时,悄然跃至院中古井的井沿边上。
他双目微闭,那得自最终天赋《逆命回响》的能力瞬间发动,周遭所有人的心声与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。
他精准地捕捉到为首那名老道士怀中揣着一封密信,信上的字迹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——“借驱邪之名,焚杀守戒血脉,不留活口。玄冥阁。”
“好一招借刀杀人!”林缺心中冷笑,杀意沸腾。
所谓的“守戒血脉”,指的必然是他和婉儿!
他不再犹豫,从怀中摸出一根从御膳房顺来的“爆竹香”,用火折子点燃引线,猛地扔向人群中央!
“轰!”
一声清脆的炸响,如同平地惊雷!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。
刘贵妃更是尖叫一声,站立不稳,一屁股跌坐在地。
她惊恐的目光恰好扫向古井方向,随即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,指着井口,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:“鬼……鬼爬出来了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井沿之上,一只苍白浮肿、指甲发青的手臂,正缓缓地、一寸寸地向上攀爬!
那手臂上沾满了诡异的蓝色粉末,指尖还挂着一枚在火光下若隐若现的玉环,上面依稀能看见一个“林”字!
那正是林缺用绳索操控的假肢,涂满了寒髓膏与磷粉的混合物,而那枚玉环,正是他母亲的遗物!
这一幕,成了压垮刘贵妃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当晚,刘贵妃便披头散发地闯入皇帝寝宫,哭诉冷宫乃大凶大恶之地,冤魂索命,她被阴气缠身,噩梦不断,愿自请离宫,前往皇家道观修行,为国祈福,以赎惊扰圣驾之罪!
皇帝本就对鬼神之说心存敬畏,听闻连串异象,早已心惊肉跳,当即准奏。
次日便下旨,彻底封禁冷宫,任何人不得靠近,并将残余的宫人全部遣散。
林缺趁此机会,托人将沉香及其他几个无辜的宫女送往城外的一座尼庵安身。
临行前,一直沉默不语的沉香快步走到他面前,飞快地将一只新织的香囊塞入他的袖中,然后深深一拜,转身离去。
林缺捏着那只尚有余温的香囊,心中微动。
他打开一看,里面并非香料,而是一张折叠的纸条。
纸上用炭笔画着一幅九星连珠的星图,角落里还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:子时三刻,门开一线。
三日后,风波渐平。
元姑姑却悄然造访了守戒司的耳房。
她手中捧着一本暗红封皮的簿册,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容。
“林公公,近来辛苦了。”她将簿册放在桌上,慢条斯理地说道,“敬事房有个规矩——凡频繁出入凤仪殿,尤其是在夜间逗留者,皆需留档备案,以备查验。”
她抬起眼,目光如针,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缺:“皇后娘娘说,你是忠仆,深夜留下是为娘娘分忧解劳。可这簿子上,该怎么记呢?是记你‘忠仆守夜’,还是……‘另有使命’?”
林缺心中一凛,脸上却堆起热情的笑容,一边赔笑奉茶,一边暗自警惕。
皇后那边不动声色,反倒是敬事房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地方,最先嗅到了异常的气息。
这些在宫里浸淫了一辈子的老宫人,比任何锦衣卫都更难缠。
他好不容易将元姑姑送走,关上房门,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他展开沉香所赠的那张星图,将其与自己从玉简中拓印出的星祭台投影图对比,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偏差!
两幅图大体吻合,但在核心区域,沉香的图上,那颗预示“门开”的星辰位置,比他玉简上的位置,向东偏移了分毫。
图上标注的“一线”,并非在星祭台的正中央,而是在……偏东十三丈!
就在此时,他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微微闪烁,一行新的提示浮现而出:
【检测到非标准星轨共振……发现与宿主绑定的‘星钥’存在未知干扰源。
是否启动‘命运共感’进行威胁预判?】
林缺的目光从星图上移开,望向窗外。
元姑姑离去的背影早已消失,但那被监视的感觉,却如附骨之疽,挥之不去。
他非但没有感到一丝慌乱,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。
躲?
在这皇宫里,躲是最低级的策略。
既然已经入了局,那就把水搅得更浑些,让所有藏在暗处的眼睛,都不得不主动跳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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